陸詩秀忐忑不安地走進自家宅子,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三個孩子。
見大寶護著三寶和四寶,正虎視眈眈又不安地看著院中的人後,心裏一塊大石才放下。
院中站著的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年男子。不僅有他,還有端長公主也在。
兩個人也不知道在張家等了有多久。
不過就陸詩秀來看,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恐怕並沒有那麽和諧。
端長公主的子,陸詩秀這段時候是有領教的。可即便是,麵對那位臉上帶著淺笑,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老年男子,也有些發怵。
陸詩秀在心裏想,莫不是先前張太師說的太師,就是這位?
端長公主在這位麵前也不敢造次。不過知道,自己一手導演的好戲,剛剛已經落幕了。
端長公主在心裏冷笑,雖然沒能最終達自己的目的,可能給陸詩秀他們添堵,心裏也樂意得很。
端長公主的心其實一直提著。在得知四個孩子並非張瑞榮親生時,高興不已。可一想到,他們如今已是了和和的一家人,又覺得心裏堵得慌。
張瑞榮是誰?他可是攝政王!
王爺可以有養子,可如何能沒有自己的子嗣呢?
端長公主衷心地期盼著,這個子嗣,是從自己肚皮裏爬出來的。而不是從陸詩秀這個來曆不明,甚至統低微的人所生。
所以端長公主令人找到了那對母子,希他們能把張仲珍給領回去。
要果真如此,也算是能讓張家家破人亡。
可惜最終未能如願。
端長公主在聽到侍衛來報的時候,氣得撕爛了自己手中的絹。
可當著潘太師的麵,又不好發作。隻得暫時忍著。
潘太師從千裏迢迢的京師趕到這裏,仿佛隻是遊春出行一般。但偌大的車隊,又似乎是在向張瑞榮示威。
告訴他,現在朝中真正做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已經失蹤了十年的張瑞榮。
張瑞榮對此毫不在意。
他如今真正在乎的,是陸詩秀,還有他們的四個孩子。
張瑞榮已經打定了主意,幾年不會回到京城了。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為了權勢勾心鬥角的攝政王。
張瑞榮想的不僅僅是這些。
如今帝已漸漸長,自己也是時候該放手了。否則待君王掌握了全部的權柄,抄家滅族不在話下。自己如今急流勇退,未必不是強者。
張瑞榮看著自己昔年的對手,一時之間有些恍惚。待回過神來,先朝對方行了一禮。
“潘太師,許久不見了。”
潘太師潔白的須發被微風吹起,很是有幾分仙氣縹緲的味道。
“這話合該我來說。王爺,恭喜死而複還。”
他們兩人心知肚明,當年刺殺張瑞榮的殺手,是潘太師安排的。潘太師的話裏,有幾分惋惜,也有幾分喜悅。
潘太師如今獨自執掌朝廷,深深覺到沒有對手的無力。仿佛自己真的老了,再也不被這個世界需要了一樣。
潘太師這回,是來接張瑞榮回朝的。他懷念著昔日與張瑞榮鬥個你死我活的日子。也有幾分後悔,自己不該當時一怒之下,就派出殺手去刺殺張瑞榮。
麵對潘太師帶著刺的話,張瑞榮置若罔聞,“我也是活下來之後,才知道活著有多好。”
他帶著幾分嘲諷地向潘太師,“可惜太師時日不多,未能嚐盡這活著的滋味。”
潘太師仰頭大笑了幾聲,“王爺還是一如既往。”
“太師不也是嗎?”
兩個昔日的對手,悄無聲息地用眼神進行著廝殺。
潘太師首先移開了視線,轉而說起了這裏的事。
“讓王爺住在這種地方,倒是有幾分委屈了。”
“有什麽委屈的呢?如今我有妻有子,和和。何必再去爭名奪利。”
潘太師不聲地說道:“難道王爺忘了老王妃嗎?”
提起母親,張瑞榮的神和了下來。
“一別十年,不知母親京城是否安好。”
潘太師說道:“既然王爺心中放不下,為何不親自前往京城盡孝?想來老王妃一定高興。”
話說到這兒,張瑞榮已經知道潘太師的來意。
他是來接自己回京城的。
將自己裝在偌大的車隊中,像是遊街一般,宣揚自己作為勝利者的果實。
張瑞榮有他的驕傲,自然不願。
更何況,他已經決定留在謝鎮,和陸詩秀一起養四個孩子。
張瑞榮想要看著自己的孩子們長大家。即便這些孩子不是自己的,但當初選擇給予他們生命的人是自己。半途撂挑子,不是張瑞榮的格。
麵對潘太師不懷好意的邀約,張瑞榮回擊道:“鄉間也別有一番野趣,屆時我會請母親前來,一同共賞。”
潘太師見自己的來意被堪破,甚至被拒絕,也不甚在意。
到了他這個位置,已經不在意很多東西了。他甚至有幾分失落,麵對昔日敵人的放手,不再選擇做自己的對手。
張瑞榮說道:“今日太師前來,真是好大的陣仗。倒是讓鄉間小民看了稀奇。”
潘太師說道:“能讓鄉野村民沐浴到天恩浩,不正是你我臣子所該做的事嗎?”
一直不發話的端長公主聽聞此話後,心中然大怒。
潘太師怎麽能說是沐浴天恩?他是真的把自己當做帝君了嗎?!
端長公主為自己的弟弟在心中抱屈。
若非當年先帝驟然而逝,大權也不會旁落到潘太師手中。也就隻有張瑞榮一直站在帝君這邊,幫助他們抗衡臣權。
如今潘太師說出這樣的話,恐怕心中已是有了章程。想要廢帝另立。
端長公主氣得直發抖。卻又不敢講心中的滿腔憤怒宣泄出來。如今隻後悔自己怎麽就聽了潘太師的話,出了京城來找張瑞榮。君弟邊無人照看,可如何是好?
張瑞榮的想法和端長公主一樣。他沒想到時隔十年,潘太師竟然已經囂張到了這種地步。
誰都沒有發話。
陸詩秀卻突然蹦出來一句。
“潘太師,可是陛下親至謝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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