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許清凝想起孟知了，想問問在一晌貪歡如何，便人把傳進宮裡。

孟知每日教那些男倌跳舞彈曲，再教他們如何勾引人賣弄風，覺得這份工作還好的，而且那個人確實沒有來追殺了。

也就是進宮了，孟知才發現許清凝的真實份。

原來是帝。

一時間，孟知都呆住了。

「你……你……竟然是……」

許清凝猜到了孟知的震驚。

「坐吧。」

孟知來的路上還在想，是犯了什麼錯。

原來不是啊。

但也變得更為拘謹起來，不敢說話了，生怕自己說錯話得罪了皇帝。

許清凝看出來了，說：「你還是和那天一樣稱呼我為小姐吧。」

孟知點點頭：「好。」

許清凝問：「你在一晌貪歡過得還算習慣？」

「有意思的。」

孟知以前不了解這種地方，聽說過有些大戶人家喜歡養男寵。

但好歹都是的，不會放在明面上。

而一晌貪歡就開在繁華的街道裡面，人來人往，不乏有錢的男男。

許清凝：「那你就好好做吧，年底給你分紅。」

孟知倒是沒有想那麼長遠，能夠有個安立命的地方就行。

好好活著，再賺點小錢，日子就是滋滋的了。

「這店是小姐開的嗎？」

許清凝原先是給寧安去打理，後來，寧安進了錦衛就沒力管了。

比起整個朝堂，區區一家青樓實在不值一提。

好在讓許清凝遇到了孟知，以後就給吧。

許清凝：「嗯，這店我開了有幾年，但生意沒什麼起，你得多費點心了。」

孟知簡直是深榮幸。

認真道：「我會努力把一晌貪歡做行業頂尖，讓小姐財源廣進！」

許清凝不笑了，還是頭次聽見打工人給老闆畫大餅的。

們有一句沒一句就聊起來了。

孟知也不似剛才那麼拘謹了，說店裡新收了個小白臉，那楊柳腰可會扭了，還說哪天帶過來瞧瞧。

就在們聊得正歡的時候，寧安走過來了。

他原想告訴許清凝，江意柳那批人先行回來了。

沒想到今日有客人。

然而，在寧安看見孟知的瞬間，他們二人的臉都變了。

孟知嚇得差點跳起來，站到許清凝後，反正就是離寧安越遠越好。

可的手在抖。

對寧安的恐懼已經刻在了骨髓里，這是的本能反應。

寧安的眼神只在孟知臉上掠過半秒，很快移開了。

面容雖然恢復如常，但他繃的線暴了他的張和忐忑。

他只能祈求許清凝還沒發現。

可是……怎麼騙得過呢？

孟知的舉已經讓許清凝懷疑了。

許清凝原先的很多疑瞬間明晰了。問寧安：「你和孟知是什麼關係？」

寧安正要開口回答，許清凝朝他走近了一步。

說。

「寧安，永遠別騙我。」

的眼神能窺視他心的。

那些他極力藏的，他的不堪、他的慾、他不曾付諸於口的……都要被看見了。

寧安的手藏在袖子里，指骨得發白，他的世界很平靜，唯獨聽見類似瓷打破的聲音。

都碎了啊。

寧安沒有說話，孟知也沒有說話。

可是許清凝卻徹底確定了。

「你就是買走孟知的男人，對嗎？」

許清凝曾經懷疑過寧安，但又打消了念頭。

還讓自己相信，應該是寧安手底下的人所為，不會是他。

真相如此。

許清凝沒什麼特別的緒，可寧安看見了眼裡的失。

這一回，他什麼都沒說。

許清凝見他不說話，去看向孟知。

「你來說，他對你做過什麼？」

孟知的不控制慄著，跪在許清凝面前，終究還是把實話說出來了。

「寧大人……每次都讓我跪著，他喜歡掐著我的脖子啃咬我，他喜歡在我留下青紅的瘀痕，他不喜歡聽我發出聲音，可是真的很痛。小姐，我真的很痛。」

「他還說，我流淚的時候有一分相似那個人，所以他喜歡看我哭。」

從第一次，孟知就知道寧安和別人不同。

他不是為了尋歡作樂，而是為了凌。

所以他從來不和做。

他只是啃咬，和瘋狗一樣啃咬。

孟知說完了。

許清凝再看向寧安。

這個在面前溫順乖巧的年，背後卻是凌癮的惡魔。

寧安小心翼翼地喊了句：「姐姐。」

許清凝讓人先把孟知帶下去了，殿里只剩下和寧安。

沒有什麼劇烈的緒。

「你和我說說吧，這樣的況多久了？」

寧安倒希許清凝扇他幾掌，然後斥罵他。

可是什麼都沒有做，不打他也不罵他。

這讓他有種要被拋棄的覺。

他低著頭答：「沒多久。」

「你為什麼要這樣？」

許清凝不理解，寧安為何要對孟知做這些事。

如果有仇，他應該是殺了，而不是……

「我……」寧安也在問自己，為何會迷這樣的行為？

應該是他發現許清凝和蕭嶼做那件事開始。

他看見肩頸刻意遮掩的痕跡。

他們說那是。

孟知也告訴他，那是。

嗎？

那為什麼他做的時候，孟知會痛苦會恐懼？

他不由聯想到許清凝，難道喜歡這種覺嗎？

可這些事，他永遠不會對許清凝做的。

他只能一遍遍在孟知上尋找答案。

許清凝突然問他：「孟知口中的那個人……是我嗎？」

這句話落地，寧安心所有的都被拿出來了。

他是個骯髒齷齪的小丑，被服曝在烈日下。

他被所有人審判。

烈日會將他灼燒得無完。

寧安想搖頭否認，讓他們關係還有最後一回到最初的可能。

可許清凝的眼睛盯著他。

他說不了謊。

許清凝心裡鑽進冷風，涼颼颼的。

紫蘭提醒過，要小心寧安。

但不認為他存了傷害的心思，可他對孟知……

「你對孟知做的事，其實是想對我做的吧。你想過對嗎？」

「不，我沒有想過對你……」寧安知道這一刻他的辯駁有多無力。

「姐姐，你最後相信我一次，我再也不會那樣了。」

許清凝：「寧安，你知道的，從你對我產生這種念頭，我們的關係就維持不了原狀。」

不是小孩對姐姐的依賴，而是男人對人的佔有慾、侵犯。

寧安在一天天長大，他的慾也在一天天萌發。

如果哪天，他不只是想想，而是做了呢？

許清凝不知該如何面對寧安。

因為，無論寧安把當作什麼，都是把他當弟弟的。

他的，讓到了一種類似於倫的。

接不了。

許清凝嘆聲：「寧安，我們保持距離吧。

一句話，寧安的世界頃刻崩塌，他的心臟收隨即又裂開，劇痛無比。

明明是萬復甦的季節，周遭繁花似錦，他卻被獨自流放在冰天雪地。

去摘的花。

不要他了。

寧安手去拉許清凝的袖，他用他最可憐的模樣看著，意圖得到的憐憫。

「姐姐，別不要我，我會乖乖聽話的，我真的會聽話的……」

許清凝想起第一次見寧安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可憐模樣，讓帶他回家。

「寧安。」

答案很明顯。

這一次，沒說留下他了。

寧安眼睛里的火焰一點點熄滅灰燼。

真的不要他了。

可打破這場僵局的，卻是更大的驚雷。

「陛下，雪崩了！」

「長月山雪崩了！」

許清凝和寧安同時偏頭轉過去，看向前來報信的宮。

「你說什麼？」

宮跪在地上結結地說。

「陛下，長月山……雪崩了，蕭將軍沒有……他沒有回來，他被埋在雪山下了。」

許清凝聽見了，但的大腦還沒有做好給這件事的反應。

整個人一不，眼睛也沒有眨，像極了冰冷的雕塑。

寧安也聽見了，他曾經無比嫉恨過蕭嶼。

因為他們八歲的年齡差。

蕭嶼正值壯年，寧安只是青稚的小孩。

無論他如何拼盡全力，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但寧安始終是能長大的，只要再給他兩三年時間，他就可以戰勝蕭嶼，他可以為許清凝邊最強大的男人。

但是蕭嶼死了。

他死在了他最好的年歲。

寧安為長付出的所有努力，失去了意義。

他永遠都贏不了蕭嶼。

寧安把宮揪起來問：「你說清楚點，他們不是都要返程回來了嗎？」

宮害怕得發抖，只是來傳信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許清凝說：「放開吧。」

寧安發現許清凝的臉沒有丁點了，但也沒有流任何難過的表，只是陷和死亡一樣的平靜。

寧安咬了咬牙，「你等著，我去把他找回來！」

年轉飛速跑了出去。

……

多日後。

許清凝等來了凱旋的軍隊，沒有等來凱旋的將軍。

目逐一掃視過所有人的臉，就是沒有發現蕭嶼。

是的，他沒有回來。

江意柳風塵僕僕地跑到許清凝面前，臉上有未愈的傷口，這是戰場留下來的印記，服也很久沒換了，看起來糟糟的。

站住，了幾口大氣平復下來。

江意柳發現，許清凝比想象中要冷靜很多。

原本準備的安言語就沒說了。

「我們本來打算同時回來的，但蕭嶼說要親自去宮城一趟，所以就分批回了。天意弄人，他途徑長月山的那天，遇上了雪崩。」

許清凝的眼眸了下。

江意柳：「長月山雪崩百年難遇一次，這是天意，非人力可以避免。」

「所以……所以你……」

江意柳想讓許清凝節哀，可在這個人臉上看不見任何錶。

無喜無怒，不悲不憂。

不像活的，像一個做工緻的人偶。

江意柳自己都無法承這個事實，聲音有些哽咽。

「我去長月山找過他，翻山越嶺好幾遍，只發現了這個……」

雪崩之後，蕭嶼出了事，江意柳返回去尋他。

當時想的是，哪怕尋回骨也好啊。

可是沒有。

只在白雪茫茫里找到了一枚珍珠指環。

江意柳把珍珠指環給許清凝。

是許清凝喜歡的珍珠。

蕭嶼將它親手鑲嵌在指環上。

他的做工很細，比皇宮裡的工匠還要好，帶著滿滿的意。

許清凝接過指環，說了這幾天來的第一句話。

「不是天意。」

江意柳不明白。

「什麼？」

許清凝當初去長月山，提過一次雪崩會如何，那會讓北涼都城大半被雪覆沒，直接結束戰事。

不把人命當回事，所以的報應來了。

江意柳還想說什麼，但許清凝已經轉離開了。

穿著寬鬆的曳地長袍，形顯得單薄瘦弱，隨時來陣風，都能讓從這九重宮闕上摔下去，摔得碎骨。

但沒有摔，走得很穩。

……

自此，所有人都刻意不再提及蕭嶼這個人，以及蕭嶼相關的所有事。

許清凝自己也不再提。

寧安起初擔心許清凝會自尋短見，他保持了距離，藏在看不見的地方盯著，他害怕會死。

但和以前一樣上朝退朝，吃飯睡覺，該打打該殺殺。

有人說，果然印證了那句「帝王無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寧安的心一點點放下來。

他不再跑到面前，只是默默地跟著。

許清凝也不再主寧安靠近，但知道他在附近。

因為，每次到瓷片或者發簪這樣的東西，就會有道目急速盯過來。

這樣的日子，算是相安無事。

了那個男人，也不差什麼，至寧安是這樣認為的。

趙浩然為許清凝安排了新的醫，還為調製了新的葯湯。

許清凝都接了，恢復得很好，病也轉良了。

對了，還徹底戒掉了失魂香。

就連趙浩然都很是詫異，原本朽木般的軀，怎麼就開始新生了呢？

寧安很高興，因為許清凝的好了，可以活很久很久了。

他們之間，不只有三年。

等他徹底長大了，他會取代那個男人，時間問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