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們離開屋子的時候，聽見了產婦的聲音。

那聲音中摻雜著泣，帶著很重的鼻音：“小姐，請你們照顧好，把培養一個強大又幸福的孩。”

塞赫特從狄賴懷中抱過嬰兒，嘆道：“人真是復雜的，莉莉，你知道麼，在我殺之前那個農婦時，曾向我痛哭求饒，說也是被害者。巫狩獵開始以后，人的數量急劇減，販賣人為了這里最大的收來源，而那個農婦也是被拐過來的，拐的是個老頭，他利用了的善心，把帶來這個村子。后來老頭死去，又因為獵巫行，人對男人的戒心上升，為了活下去，自告勇充當新的‘餌’，去利用其它的善心。”

嘆道：“我能痛快地砍死那個頭，但是對那個農婦下手的時候，我卻有了遲疑，因為哭著說，如果不這麼做早就不知道被賣去哪里，甚至可能已經死去了。可是說的這些，正是被騙來的人們的下場。”

“在東方有一個故事。”莉莉說，“被老虎吃掉的人會變倀鬼，為老虎尋找食，把無辜的人引到老虎邊。”

“可悲、可憐、可恨，”塞赫特搖頭，“所以我還是殺死了。”

貝斯看見嬰兒，驚訝地跑過來，從狄賴那里了解事的經過。

“我不能理解，”貝斯氣壞了，著腰罵道，“他們簡直像神經病，一邊編織出各種莫須有的罪名獵巫，殺掉人，一邊鄙視人打人把人關在家里。荒謬的是，這些男人看不起生育，卻要裝生育的模樣，最后還不要人辛苦誕下的嬰。同時他們又迫切地需要人，甚至要花大價錢買賣們，他們到底在干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個問題，也是莉莉一直在思考的，覺得這是奴役，打，剝奪，還有……

狄賴說：“因為他們害怕我們！”

莉莉們一愣，轉頭看向狄賴。

“為什麼這麼看我，難道我說得不對麼？”狄賴更奇怪，“如果我需要一個東西，我肯定不會毀掉它，而是會好好珍惜，如果我需要吃兔子，我肯定希兔子越多越好，不會在它們剛出生就殺掉。同樣，如果我從心底看輕一件事，我不會大費周章地去模仿它。只有害怕一件東西影響到我時，我才會毀掉它，只有在擔心兔子長大會咬死我時，我才會殺死剛出生的兔子，只有在我羨慕一件事時，我才會模仿它。”

孩下了結論：“所以，他們在害怕我們，因為我們很強，很厲害，很有力量！”

這是莉莉第二次被孩的話震撼，之前是因為對嬰的決心，而這次，是因為說出了一個從來沒有想過的角度。

是啊，是啊，仔細回想一下過去。

為什麼當人可以工作時，會有男人因為“不顧家了”來砸店，明明這樣可以提升家庭收。

為什麼當人學習箭和劍時，會到各種打和污蔑，明明他們輕視人的弱。

為什麼厭惡子學校，為什麼會排斥騎士，為什麼會有獵巫？

為什麼想要控制們，為什麼千方百計打們，為什麼需要們又殺死們？

這其中，除了以外，難道沒有恐懼嗎？

們一直有令他們恐懼的力量。

所以，們才是“巫”。

“哈哈哈哈……”莉莉忽然大笑，蹲在地上，用手捂住額頭，笑得停不下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哈。”

“怎麼了？”狄賴疑地看看，又看看陷沉思的兩個賞金獵人，“我說了什麼好笑的話麼？”

“不，你說得很對，”塞赫特了狄賴的頭，“你太厲害了，狄賴。”

“哦，是麼？”狄賴不明所以，但聽到夸獎，還是一臉驕傲，“我就是很厲害的。”

是的，很厲害。

這個小姑娘和們不同，純真而無畏，們也許比強大，但是們看過了太多的悲劇，難以掙的困境和殘酷的現實，所以思維定式一般地忽略掉了最關鍵的因素。

莉莉笑完，又蹲在那里想了很久。

“塞赫特，你記得麼，”說，“你曾經問過我，我和公主想要創造什麼樣的世界。說實話，我們可以想象到那個世界的模樣，那是一個人可以安心生活，不被辱的世界，但是我們總是對其中的過程，和達目的的方式到悲觀。”

公主叛變時，們甚至早就預測到了結果。

在莉莉和公主商討時，們想過很多，想過失敗后，可以聯合平民，雇傭流民和傭兵繼續造反，但是同時們也想到，如此去做，聚集而來的，幾乎都是男，既然他們是為了利益而來，那麼他們也會為了利益而搶掠，甚至反對們。

他們從未真正尊重過高位的人，包括公主，包括莉莉。

也許有人會幻想為了公主，為了圣就能有被眾人擁護的能力，男人們會聽們的話，被們指使。

但莉莉和公主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獲得能力就能贏得男人的尊重是一個謊言，所有的杰出，都曾被詆毀。

即使莉莉贏得了競技場比賽，當上了騎士，打敗了亞力士，他們也只是在表面上收斂，一旦找到可乘之機，就會出獠牙。

即使公主表現得比羅納德優秀，的支持者也不認為能功，甚至羨慕羅納德王子。

即使是最底層的男，也有男普遍的傲慢，用們開下流玩笑。

幻想著輕視人的男人們會因為公主的叛一呼百應，并從此真心順應于你，轉而尊重，無異于求神賜福。

他們的利益與們不同，他們希的世界與們不同，他們沒有們的信念。

所有人都知道錢與權的好，可是幾乎所有向往著錢與權的男人們，都有一個想法--只要我有了錢和權，就有了人。

也許，在男人們的世界里，正如那句話所說——世界上所有的事都與有關，除了本，只關乎于權力。

這是不可調節的矛盾。

那麼，當他們搶奪人，||，或者“找樂子”時，在他們無法贏得人的喜，但卻迫切地需要一個妻子時，因為缺而抗議，乃至報復社會時……

們要如何在男人們都認為擁有人是他們天生權利的社會大環境下，穩定安他們？

們要如何確定自己的立場，要如何說服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夢想中的，那個好的世界？

莉莉回了很多次。

在某個回中，曾發瘋，殺了國王和王子，結果被騎士包圍，箭死。

在某個回中，在選項允許的范圍，一邊討好男主，一邊一點點地聯合大貴族，推翻了國王，但是勝利的果實最終還是被男主和那些大貴族們奪走，為了一個邊緣人。

嘗試了無數次，在這最后一次，終于發現，在權力面前，他們是一塊鐵板--一塊只允許男人融的鐵板。

期他們會不起異心，毫無怨言，心服口服地幫助你拿到最高權力，并讓權給所有人，就像奢完王子的救助一樣，天真而荒謬。

也許王可以靠著鐵腕掌權一時，頂住重重阻力，提升地位，但當底層思維頑固不化，從上而下的嘗試很難功，也很難持續，一旦王逝去，世界又會恢復原樣，不，也許更甚，那些奪回權力的男人們會編織出各種流言蜚語詆毀王的功勛，會嚴防死守阻礙另一位王登基，他們還會變本加厲地打，以防出現第二個王。

當然，如果王和他們達一致，變一個和男人無異的國王，維護他們的利益和這個世界原本的運轉，不在意男人繼續用人的填滿他們的，繼續維持男者為尊的世界，那麼矛盾不會激化，世界也會完運轉，甚至可以讓略微好過一點。

但是，|院會繼續存在，|侵會繼續存在、針對別的辱和打也會繼續存在。一旦出現什麼問題，地位就會迅速地，斷崖式倒退。

略微讓好過一點，并不是莉莉和公主的目標，也不是們想要的結果。

們幾乎無法在現在這個嚴合的社會文化權力架構中達目標，所以，不管如何周計劃，公主叛變的失敗都幾乎是必然的。

但、那是一定要做的嘗試，只有破釜沉舟，才能堅決地離開。

因為要打破這個局，逃離伊甸園是必然的。

而要達到目的，聯合，也是必然的。

“真奇怪。”莉莉喃喃自語，“即使我有了這種覺悟，當我看到這麼多窮途末路，想要加我們的時，我依然在擔心，我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擔憂。”看向塞赫特和貝斯：“你們也是如此麼？”

塞赫特和貝斯對看了一眼，沒有反駁。

“如果是三個男人，解救了19個被迫的男|奴仆，并因此得到了19個男人的助力，他們會覺得高興，并把這當一個勢力的起點，”莉莉思索道，“為什麼換人，就不一樣了呢？為什麼我們總覺得，一群人就是拖累，為什麼我們總會從潛意識里覺得，們在一起，就會抑到寂靜無聲，或者發生一些明爭暗斗的蠢事？”

“也許，是因為力？”貝斯說完，又歪了歪頭，“哦，我的力也不如塞赫特，但是我很靈巧。”

“那我呢？”狄賴問，“你們覺得我是拖累麼？”

“當然不會，你怎麼可能是拖累！”貝斯口而出，隨即意識到了之前說法的錯誤，“啊……”

狄賴只是一個小孩，的型不如那19個人中的任何一個，可是貝斯從來不認為狄賴是拖累。

莉莉嘆道：“我們好像被什麼東西洗腦了，我們總是被分開，很真正的團結起來，我們可以相信一個人是強者，卻很相信一群人能團結在一起，迸發出強大的力量。所以我們總是到孤立無援，可是，如果連我們都不改變觀念，那麼，我們又要去哪兒找盟友呢？”

在們說話的過程中，在村里搜刮東西的人們重新聚集過來，們有人找到了錢，有人找到了食，還有人找到了打火石之類的日常用，但無論們找到了什麼，們都不曾放下手中的武，也不曾放松警戒。

“也許，我們可以對人有更多的期待。”莉莉看著們，問向兩位賞金獵人，“所以，帶們走吧？”

“……哎呀，”貝斯笑著攤開手，“你都這麼說了，我們還能反對麼？”

“我也沒有意見，”塞赫特說，“但是，莉莉，我們還是需要做出選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為我們的同伴。”

“我知道，”莉莉點了點頭，然后走向那些人。

所有人都看向了。

“諸位，你們現在已經自由了，你們可以拿著你們找到的東西回家，找你們的家人，如果你們無家可歸，也可以跟我們走，我們的目的地是伊迪城，”莉莉提高了聲音，對人們說：“假如你們選擇跟我們走，那麼，我會給你們找武，教你們進攻和防。但是我需要你們知道，假如遇到了危險，我沒辦法保護你們所有人，所以，你們必須像今天一樣，用武力保護自己！”

“如果能接這點，那我們非常歡迎你們的加！”

不害怕們弱，弱的可以鍛煉，只害怕們沒有反抗神，逆來順，蹲在泥潭里不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