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病得很重。

永安宮仄人，常年見不到太，再加上非人的折磨，讓的子就是那快要熄滅的燭火，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了。

今年的春天來得太晚了，以為自己要熬不過去了，沒想到又撐過了一年。

十三年了，已經囚在永安宮十三年了。

從青春貌的變中年婦人，不、頭發斑白，枯瘦如柴，皺紋橫生，哪里是中年人該有的樣子？

才三十歲，可看著卻像是五六十歲的老婦。

春日的，撒在上，暖暖的，讓忍不住想要睡一覺。

迷迷糊糊中，又開始做夢了，做那個甜了整個青春歲月的夢。

“妹妹，妹妹。”十二歲的哥哥趴在的窗臺上沖眉弄眼：“今天四月八廟會，好多南邊的蠻子在外面，有耍猴的，走繩的，口中噴火的……還有好多人穿了鬼怪的裳在街上走來走去，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真的嗎？真的嗎？”小姑娘梳著雙丫髻，眼睛瞪得大大的：“母親說外面人多，不讓我們出去。”

“你換了小廝的裳，我帶著你從側門地溜出去，保管沒有人知道。”哥哥鼓道：“咱們現在出去，玩一個時辰就回來了，那時候母親外出還沒回來呢。”

“好。”到底被哥哥描述的那花花世界所吸引，兄妹兩個手忙腳地換了裳，從側門去了大街上。

外面可真熱鬧呀，南邊來的蠻夷，一個個穿紅著綠臉上還帶著面，他們手舞足蹈又唱又跳，好似鬼怪，覺得害怕，卻又忍不住心里頭的好奇想去看。

還有口中噴火的，口碎大石的，在繩上翻滾跳躍如履平地的……

還是頭一次看到這些，眼睛都不夠看了。

賣糖人的小攤前，站滿了小孩子。眼饞地看著，不由自主地跟在那些小孩子后朝賣糖人的攤子里面。

“大姐兒，你想要什麼樣的？”那小販笑嘻嘻地看著：“一個糖人要一個銅板。”

“哥哥，我想要小猴子那樣的。”轉一看，周圍滿了掛著鼻涕臟兮兮的小孩子，哪里還有哥哥的影？

完了，走丟了，找不到哥哥了！

“哥哥！”帶著哭腔像無頭的蒼蠅一樣，在大街上竄。

“妹妹！”

聽到哥哥焦急的聲音，一抬頭見哥哥站在馬路對面。

“哥哥。”大聲喊著哥哥的名字，朝哥哥跑去，卻沒有注意一輛馬車疾馳而來，直直地朝撞了過來。

嚇得全癱，本能地閉上雙眼抱住了頭。

沒有被馬車撞到，而是被一個人地抱在了懷里。

月白的細布裳，好聞的味道，還有那大哥哥英俊的臉龐，他是神仙嗎？要不然怎麼能跑得那麼快，將從馬車下救出來。

有人張地跑過來，七八舌地問他怎麼樣，又沒有傷。

他輕輕搖頭，了馬車過來，讓人送跟哥哥回家。

聽到那些人他九爺、九郎。

哥哥也說，那個人是玉樹公子王九郎，是非常厲害的人。

懵懵懂懂的，卻記住了他的名字，他的容，還有他抱著時結實有力的臂膀。

開始打聽關于王九郎的一切，收集所有他的信息，越了解他，越是敬佩他、崇拜他，覺得他遙不可及。

不再貪玩，而是發讀書，學習琴棋書畫，只為了能離他更近一步，只為了有一天，能正大明地站到他的邊，向他說一聲謝謝。

長大了，他一直未娶，知道，他一定是在等。相信，等進了蕊珠書院為聞名京都的才，就可以走到他的邊，嫁給他……

“娘，娘……”小姑娘哭得腸寸斷，撕心裂肺。

顧重華倏然睜開眼睛，就看到兒兩眼紅腫，臉上還有掌痕跡。

登時心痛如刀絞：“月月，他……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沒有，可他說我躲不掉的。”小姑娘滿臉是淚，一邊搖頭，一邊哭倒在顧重華的懷里：“娘，我害怕，你不能死，你帶我一起死吧，我不了了，不了了。”

小姑娘瑟瑟發抖，伏在顧重華上，顧重華又氣又怒，咬牙切齒地捶打著下的木板：“朱盛熙，這個畜生，這個畜生……”

竟然連親生的兒都不放過。

“好孩子，你別怕，你先回屋，今天晚上你躲在屋里別出來。明天就好了，明天一切都好了。”

顧重拍著兒的后背，喃喃地安著。

夜，很快就深了。

雖然是春天，但夜里的涼意依然能沁骨髓，朱盛熙瘋了，這永安宮的宮、太監，沒有一個能逃過他的魔抓的，他瘋了，就將被囚.的恨意發泄到這些人上。

他死了一個小太監，兩個宮，永安宮里總是飄著凄慘的哭聲。

自打一次夢中喚了九郎的名字之后，朱盛熙就開始連都不放過，他甚至將魔抓向了他們的兒。

不、絕不容許他如此。

屋里傳來朱盛熙癲狂大笑的聲音，宮承不住凄厲的呼救聲，握著手中的匕首，沉默不語地站在門外。他害死了小太監，那小太監的哥哥報仇而不能，就送了這把匕首給，今天，終于要派上用場了。

不知過了多久，里面那慘絕人寰地哭喊聲漸漸沒有了聲息，只有朱盛熙一邊喝酒一邊醉醺醺地咒罵聲。

慢慢地，那咒罵聲也沒有了，耳中聽到的是如雷的鼾聲。

十三年了，這十三年就是的噩夢，今天噩夢終于結束了。

站在朱盛熙邊，看著他紅脹的臉，癡的子，還不猶豫將那匕首深深地刺他的膛。

“你……”朱盛熙醒了過來，口吐鮮瞪著。

死死握著那匕首，用力地在他的膛絞來絞去。

活不了，可月月不能不活，朱盛熙這個畜生終于要死了，月月只是個孩子，無父無母無兄弟，當今天子就算不喜，但也絕不會要了月月的命。

只要月月能活下去，這就夠了。

朱盛熙終于不再掙扎了，臉上、上都是，大口大口地著氣，哆哆嗦嗦地走到門口，終于從臺階上摔了下去。

“九郎！”顧重華眸中蓄滿了淚水，大顆大顆地落出來：“若有來生，你娶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