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胡思想了一晚, 齊溪最終還是沒能睡好。
第二天一早,齊溪掛著兩個黑眼圈出門的時候,顧衍已經神奕奕地等在了門口, 他像是已經出去過一趟一樣,剛跑過的樣子,因此還帶了點微微的氣, 齊溪剛要開口,他就遞了一樣東西來。
這男人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早飯。”
齊溪著手里熱乎乎的鰻魚飯團, 心里也覺得涌著溫暖熾熱的覺。
顧衍好像從沒有給別的同學買過早飯。
齊溪看著手里的飯團, 還是最喜歡的鰻魚飯團。
的心里復雜著忐忑、悸以及一些像是酸酸甜甜碳酸泡沫一樣的緒,咕嚕咕嚕往外冒。
雖然顧衍有個白月不假, 但是白月又不喜歡顧衍,那顧衍早晚也得死心, 而自己天在顧衍面前晃, 會不會不知不覺中, 顧衍對自己逐漸日久生了?
齊溪連自己都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膽想法嚇了一跳, 繼而緒便是如汐沖刷海灘般細的反復和糾結起來。
顧衍會不會真的對自己……
此刻齊溪回想相中的蛛馬跡,越想越覺得有點讓人疑, 讓人胡思想。
齊溪看著顧衍眼前近在咫尺的臉,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顧衍的目正掃過齊溪,兩個人目在空中短暫,這個剎那, 齊溪突然覺得有種腦子一熱的覺,仿佛顧衍的目帶了實際的, 猶如捉不的風一樣拂過齊溪。
顧衍已經移開了目,齊溪也垂下頭看向地面, 但那種目相所殘留的覺卻沒有消失。
風本可能沒有任何別的意圖,然而被風吹過的人卻為它賦予了不同的解讀——它是想要停留?還是想讓人永遠抓不住?
齊溪覺得自己的心也變得像被風吹的麥田,風沒有聲響,然而被吹過的麥穗,每一都發出了自己的聲音,這些細小的聲音雜在一起,然后變了連麥田主人也無法理清每一個音符的自然響樂。
從齊溪的角度,能看到顧衍垂在側白皙的手腕,以及手腕上的黑小痣,他筆直的,視線再往上,是顧衍不茍言笑但依然讓人前赴后繼的臉。
齊溪拿著飯團,不知道顧衍心里怎麼想,有些張得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然而還沒開口說出最安全的謝,齊溪就聽顧衍隨意道——
“早晨去晨跑順手湊滿減活買的。”
“……”
顧衍又掃了齊溪一眼,然后移開了視線,咳了咳,不自然道:“是個添頭,給你了,不要浪費。”
“……”
雖然不知道顧衍什麼時候有晨跑習慣的,但齊溪覺得他下次還是別有了。
齊溪一邊泄憤般咬了口飯團,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一邊在復雜忐忑但悸的緒里跟著顧衍進了電梯。
電梯里并不是空的,齊溪走進去,見已經站了一個材高挑的孩。
這孩見了顧衍,立刻出了驚喜的神:“顧衍?這麼巧啊。”
所以是認識的鄰居?
相比孩的熱,顧衍倒并不多熱絡,看著有些拘謹,他只朝對方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齊溪沒出聲,只打量起對方來,是個穿著非常宜室宜家的生,年紀看起來和齊溪顧衍差不多大,皮白皙眼睛很大,微微卷的長發上戴著一個貝雷帽,穿搭低調洋氣,但眼可見這套裝扮并不便宜,聯系起顧衍這房子所在地段的房價,也能得知這個孩家境良好。
對方神溫,并沒有介意顧衍的冷淡,只笑道:“上次多謝你送我回家了,今天我會烤餅干,現烤的很好吃,待會晚上我拿一點給你。”
顧衍送對方回家了?!
整句話里顧衍可能是最微不足道的部分,然而齊溪覺得別的自己一個字沒聽進去,只提煉出了和顧衍相關的部分。
心里糅雜著微微的失落和難以名狀的張——顧衍送生回家了。
齊溪的心雜地跳起來,安自己,這也沒什麼,他們是鄰居,或許送回家只是順路同行罷了,并且懷疑顧衍大概率還是不會理睬對方,至不會再多熱的接茬,因為他一貫是這麼對待他的追求者或者別的生的。
只是這次似乎不太一樣。
出乎齊溪意料的,顧衍并沒有無視對方,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不用給我餅干,你自己回家下次當心一點。”
電梯叮的一聲,已經達到了樓底,對面的孩揮了揮手和顧衍再見,然后和齊溪顧衍走了方向相反的一條路。
齊溪著對方的背影,還有點恍惚。
顧衍剛才是……是像關心自己一樣關心對方了嗎?
這其實很正常,然而齊溪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介意那麼不舒服。
或許是……齊溪想,或許是因為覺得自己得到顧衍的關心在意,是經過了艱苦卓絕的努力——研究顧衍的好,努力和顧衍有共同話題,在工作上力所能及地配合顧衍,最大限度釋放自己的善意,這樣才換來了顧衍態度的轉變,變了或許可以稱得上親近的關系,但這個鄰居……
這個鄰居和顧衍很嗎?和顧衍接很多嗎?對顧衍很了解嗎?
齊溪知道自己帶了攀比的心態有點稚,顧衍又不是兒園生的小子小皮鞋,恨不得只有自己穿,只有自己變獨一無二的那一個,他又不是什麼戰利品還可以獨占。
但道理都明白,齊溪還是做不到毫不介意。
齊溪咬了咬,一邊跟著顧衍往地鐵口走,一邊狀若不經意道:“是我們學校畢業的嗎?”
顧衍有點意外:“你在學校也見過?”
那就確實是容大畢業的了,會不會……
面對顧衍的問題,齊溪搖了搖頭,此刻正好兩人等的地鐵已經到了,齊溪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覺得自己最近真是有點想多了,怎麼什麼事都會和顧衍喜歡的人掛上鉤。
**
好在進了律所,悉的工作氛圍里,齊溪的心便踏實了下來,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顧雪涵昨晚才出差在外,但今早卻在顧衍齊溪準時到之前,就神奕奕在辦公室里理工作了。
齊溪坐在顧雪涵的對面,看著對方凌厲干練但貌的臉,只覺得由衷佩服,昨晚都沒回家住,今早卻已經出現在辦公室,可見顧雪涵是早晨的機票或車票回來的,這都能繼續趕來干活,眼睛下面連一點黑眼圈的影子也沒有,著實讓齊溪佩服又羨慕。
不久前,齊溪接到顧雪涵的線電話,要求和顧衍去一下顧雪涵的辦公室。
此刻,齊溪便正襟危坐在顧衍邊,等著顧雪涵理完手頭的工作后安排任務。
等顧雪涵專注地寫完了郵件,的視線才從電腦上移開,看向了一早被進辦公室里的齊溪和顧衍:“你們兩個準備一下,今天下午我要回一趟容大,法學院那邊邀請我作為嘉賓,在學院職業規劃課程里分一下自己的職業路線和經歷。”
顧雪涵了一下長發:“這種講座不收費,但也不能真的讓我的時間變得沒有實際產出價值,所以你們準備一下我們所的推廣PPT,還有實習生項目的介紹,一節課四十五分鐘,我大概只能講半小時,之后我客戶那邊我還有個會議要趕過去,剩下的十五分鐘就由你們兩個來宣講下,一來介紹下我們所里的況,二來作為剛畢業剛工作的學長學姐,天然地和這些在校生更近,也能補充從你們視角來看的律師職業生涯解讀,剩下的時間,就是學生答疑。”
顧雪涵笑了下:“你們好好表現,爭取等明年畢業季我們能多收到幾份容大法學院的優秀求職簡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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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合所的介紹PPT是行政那邊早就準備好的對外宣傳通稿,都是現的,因此實際上并不需要做什麼準備工作。
顧雪涵中午還有一個客戶的宴請活,因此會在用完餐后獨自開車前往容大,而齊溪和顧衍則可以晚點在從所里直接出發,再和顧雪涵在容大頭。
容大坐落在容市郊區的大學城,近年來通了地鐵后方便不,但由于地鐵路線規劃的問題,最近的地鐵站距離容大還有一小段距離,反而是坐直達公更方便經濟。
齊溪聽趙依然講過,說大學四年的好回憶,大部分都在公車上。
對此,齊溪并沒有發言權,因為原先齊溪在上學時,幾乎不會周末離開大學城去市中心游玩,把大學里大部分時間都奉獻給圖書館和自習教室了,偶爾回家,也是爸爸齊瑞明開車來接送或是直接打車的,對趙依然口中充斥著四年好回憶的公路線一直很憧憬。
今天時間充裕,競合所樓下不遠的路上又正好有直達公的站臺,齊溪索和顧衍提議起來:“不如我們坐公去?”
顧衍微微皺了下眉:“為什麼?我們可以打車,這算工作差旅,所里是負責給報銷的。”
“不是報銷不報銷的問題。”齊溪看向了顧衍,不好意思道,“你在學校時候,坐過這班公車嗎?”
顧衍抿了抿:“沒有。”
也是,顧衍家境看來很優渥,會坐公出行的,還是普通學生居多,他這樣半個有錢大爺肯定是也同樣沒經歷過的。
這樣一說,齊溪就生出了點心理平衡,給顧衍科普道:“你知道嗎?這條公車路線上有非常好看的風景。”
生怕顧衍不同意坐公,于是齊溪進行了寫藝的夸張加工:“據說沿途可以算是容市最風景了,你想一下,這樣明的中午,我們坐在公上,干凈的車窗微微打開,窗外的微風把窗簾輕輕吹卷起來,而窗外則是田野、花還有自然,風里裹挾著充滿生機的味道,抬頭是白云藍天,然后我們正坐在去往容大的車上,是不是覺得很青春?很有懷舊的氣息?好像沿途的風景永遠不會結束?”
……
**
最終,靠著優秀的論證能力,齊溪功說服了顧衍一起坐公。
顧衍對此很平靜,但齊溪卻有點期待和激,有些大學里錯過的東西,直到徹底錯過了,才會生出一點后悔和懊喪。
和顧衍上車的這一站,車廂并沒有太多的人,齊溪憧憬著待會路途里的草地,飛快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顧衍沒說話,但他跟著齊溪上車后,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齊溪的邊。
一開始,公還行進在城區,外面是沒什麼吸引力的城區建筑。
這班公是相當老舊的線路了,公車也并不是新的,顛簸之余像個生銹的老機,發出磨人的馬達發聲,外面傳來其余汽車混雜著公車的尾氣。
但這毫不影響齊溪的心。
興地趴在窗口,轉對顧衍熱介紹道:“等會兒就有好風景了,你再等等!”
十分鐘后,車子行至了郊區和城區的界,外面是一片爛尾樓。
齊溪被汽車顛的有點萎靡,但還是重振神自我安道:“再等等,到郊區就全是風景了。”
再十分鐘后,公終于行至了郊區……
只不過……
齊溪期待里藍天白云田野的風景并沒有出現,出現的是……
一臺一臺的拖拉機,緩緩地從齊溪他們的公車邊開過。遠的農舍邊,是燃燒秸稈的煙,隨著風飄進來的味道,是混合著焚燒和牛糞的奇妙味道,而隨著風而來的,還有空氣里的沙塵。
齊溪忍不住咳嗽起來,然后轉頭,對上了顧衍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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