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謹自然答應,崔六連忙謝過。
由于怕文見到陌生男子又驚懼不已,陸雪禾不等謝明謹開口,先跟崔六說了一下這事,暫時要請崔六稍候,等跟文通后看看形。
“可以嗎?”
陸雪禾有點擔心這曲師不耐煩等在外面,生怕他跑了,“崔大哥可以在這里稍等一會兒嗎?”
崔六一口答應,看起來極為好說話。
謝明謹有點無語,他對這崔六最了解不過,這人藝高,骨子傲得很,怎麼跟這陸姑娘就這麼好說話。
這時,崔六正問起謝明謹臉上的傷,陸雪禾就先進了屋子。
一進屋看到文正坐在椅子上低著頭,認真地著手指頭在他自己的大上點點畫畫著什麼。
“你好點了嗎?”
陸雪禾走過去關切道,“還暈不暈?”
“姑娘,”
文抬眼看到陸雪禾,忙忙欣喜道,“小人連綴好了一些曲子,姑娘可要試一試?”
陸雪禾見他雙眼清亮,知道他神還好,便點頭道:“你準備怎麼試?”
“姑娘把詞寫下來,”
文忙比劃了一下道,“再給小人念一遍,小人就能記住,而后把這詞配上曲子試著給姑娘唱一唱?”
“寫下來?”
陸雪禾一頓,“我直接給你說一遍行不行?”
不會寫筆字,且從這兩日所見所聞來看,這里用的是繁字,能認個差不多,但并不會寫。
嗯,相當于半個文盲差不多。
“配曲子的時候,得看著詞,”
文以為陸雪禾是覺得他不識字,連忙解釋道,“之前小人家里也有些田產,從小也上過一段私塾……小人識字雖不多,但姑娘說一遍,小人就能記住。”
他大哥當初還是秀才呢……只是這世道,哪怕是個秀才,也抵不過那些畜生一樣的權貴打擊。由于不肯替人考試,他大哥被人打了個半死,回家后沒多久就吐亡了。
他家告狀無門,傾家產不說,反倒被惡人反咬一口,父母被打重傷后先后去世,他又被那宋貴妃的族人看上,擄了去盡了折辱摧殘。
他們家還是被尋常人高看一等的秀才家呢,在這暗無天日的世道,也依舊沒有說理的地方。
一念至此,文眼眶都酸熱了,眼底狠意一閃而過:他要掙錢,要找機會報仇雪恨!
這麼想著,他看向陸雪禾的眼神十分熱切急迫。
“那我說你寫吧,”
陸雪禾想了想道,“等我去問謝大哥要過來筆墨。”
“想著姑娘要用,我給姑娘拿過來了,”
這時謝明謹也走了進來,聽到陸雪禾這話就笑道,“筆墨紙硯全了。”
文想要拿起筆來寫字,可是他大約虛狠了還沒緩過來,一抬腕手就抖個不停。
“還是請姑娘寫吧。”
文沒辦法只好放下筆,看向陸雪禾。
察覺到陸雪禾看向自己這邊,謝明謹眼中芒一閃,不聲一笑道:“姑娘先忙著,我和崔兄還有話要說——”
說著,轉出了房間。
他看出陸雪禾不想寫字,既然知道這陸姑娘是雁歸堂的細作,他就想在這細作沒有防備的時候,看到相對真實的字跡,而后拿給沈澈那里備案,因此找一個借口躲開了。
一見謝明謹走了出去,陸雪禾登時犯了難。
“姑娘?”文不解,不知道為何遲遲不提筆。
“咳咳……我的字呢,”
陸雪禾也急著弄出來《西廂記》,索直接開啟了忽悠模式,“是一種很特別的字,我寫出來,再教你認哈——”
說著,提起筆來,在硯臺上蘸了墨。由于沒用過筆,蘸的力道狠了,濃黑的墨一下子飽足了整個筆頭。
才提筆懸空挪到了紙上,陸雪禾正想著這踏馬該怎麼下筆,突然,“啪嗒”一聲,一滴濃稠的墨掉在了紙上,濺出了一個大黑點。
陸雪禾:“……”
文:“……”
姑娘這字下筆果然特別。
陸雪禾頓了頓,索不管這麼多了,跟拿鉛筆的姿勢一樣,抓著筆寫起了簡。
先試著寫的是開篇出場,崔鶯鶯的父親去世后,老夫人帶著鶯鶯和紅娘送棺材回家鄉,路上停靈于普救寺。
一開場是老夫人上場,除了說白介紹自己的份外,就有一段曲詞抒。陸雪禾寫的就是這曲詞:“夫主京師祿命終,子母孤孀途路窮——”
前幾個字還好寫,寫到“孤孀”兩個字時,筆畫太多,筆太,寫完了又暈染片,結果出現了一團團的黑墨。
陸雪禾只好劃掉再寫,為了寫清楚,只能把字寫的超級大,跟前面幾個字的大小,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
文:“……”
他不敢說,他有點懷疑這位陸姑娘并不會寫字。
“我重抄一下。”
陸雪禾也覺得看起來不夠清楚,因為大小不一很容易看串行,就把第一句重抄了一遍。
之后有了點經驗,每個字都寫的大,一兩句曲詞就寫了一張紙了,但好在終于看起來比較清楚了。
弄了七八句曲詞后,陸雪禾已經用了一沓紙,一個個字大的目驚心。
“諾,這一句是夫主京師祿命終——”
陸雪禾一邊指點著每個字,一邊念出來道,“你能記住嗎?這字看起來是不是很方便?”
多好啊,簡字。
文:“……”
他不敢多,好在他伶俐記好,陸雪禾說一遍,他對著這些字也就強記下來了。
記下第一段曲詞后,文一手在上輕輕點著節拍,一邊對著曲詞唱了出來。
陸雪禾又驚又喜,這曲子雖然沒聽過,但還是真好聽。
這時,不等開口贊嘆,屋外忽然傳來一陣琵琶聲,正是彈的文才唱的這支曲子。
文欣喜無比,顧不上說什麼,連忙試著跟上那曲子,將第一段又唱了一遍。
“是哪位樂師,”
一曲唱完,文激地想要掙扎起,“姑娘,姑娘你聽到了麼——”
“是崔大哥,”
陸雪禾也是開心,“說好了跟咱們一起弄這個的——怕驚到你,才在門口沒進來。”
說著一笑,“那能請他進來一起配曲麼?”
文激地說不出話,連連點頭。
等把崔六邀請進來,文看著雖然張,但明顯又十分激。跟崔六默契配了曲唱了幾段后,一時間兩人看向陸雪禾時,眼底都是熱切之意。
這就是專業的熱啊……陸雪禾心里慨嘆了一聲,果然人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時,眼中都有星星的。
跟著崔六一起進屋的謝明謹,假裝不經意間掃過桌上的紙時,登時被那紙上的字給驚到了。
本來他以為,這細作既然冒充學士陸霈的兒,必然是模仿過陸霈的筆的。
畢竟陸霈的書法,可是大熹朝一絕,又傳聞他并不認為子無才便是德,因此手把手教過兒,還曾寫過文章說起他兒寫字,對他兒的字,頗有一番自得之意。
這細作一定也是被雁歸堂訓練過,字就算神韻不足,估也能有個五六的相似。
誰知竟是這般,不知道該如何評判這字了……問題這真是字麼?還是雁歸堂的信鬼畫符?
這東西他必須暗中拿到手,讓沈澈看到。
這麼想著,等著周文書過來吃飯的時候,謝明謹暗中沖周文書做了一個手勢,遞了一個眼神。
周文書雖疑,但還是按照他的意思,給陸雪禾和文等人說,都要去這驛站飯堂子里吃。
陸雪禾沒有多心,文也被崔六扶著一起走了出去。大約是興趣相投,又或者是音樂的魅力,文對這個崔六已經不恐懼了。
謝明謹也跟著一起出去的,只不過出來后,趁陸雪禾不留意,他悄聲又給周文書吩咐了幾句,這才跟大家一起去了飯堂。
等吃完飯回來,驛站的一個雜役慌慌張張跑過來說有小賊來過,讓大家都看看丟了什麼東西沒有。
陸雪禾嚇了一跳,連忙讓福蕊和福果去查看行李,好在沒有丟東西。
“我們的房間被翻了,”
謝明謹冷著臉道,“丟了幾件裳——”
文看了后急的不行:“姑娘,咱們寫的那些曲詞也都丟了,硯臺和筆也不見了——這小賊怎麼什麼都。”
“賊不走空,”
謝明謹皺眉道,“好在都不是什麼貴重東西……至于姑娘的那些曲詞,我再給姑娘多拿些紙來,只能姑娘再寫一遍了。”
陸雪禾點了點頭,幸虧貴重東西都沒丟。這世道果然的很,這麼多軍士在這里,小賊都敢下手,以后可得警醒著點,的咸魚本可別被了。
……
車隊接下來趕路的速度都加快了不,住驛站的時候就極了。大多數都在路上,連路上的修整時間都短了不。
車馬走得快了,顛簸就更厲害,在車里幾乎做不了多絹花了,不過由于崔六的加,一路上《西廂記》的準備幾乎沒停。
大約行進了一個半月左右,陸雪禾覺得自己都臭了……不能及時洗澡,連洗頭都有點奢侈。加上奔波勞累,在車上坐著躺著靠著服又臟又皺,覺自己都了丐幫九袋長老了。
就在心里抓狂無比,疲累不堪的時候,云川城終于到了,而這時,的簡略版《西廂記》也差不多完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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