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褚家這場宴席可謂是變故頻出。
先有景時卿驚馬摔傷,延遲定婚禮;后有魏鈺在眾目睽睽下踩褚瑜擺,惹來眾怒;再又是景時卿的馬車將魏鈺撞了。
短短小半日就接二連三發生這諸多事,自然驚了前廳的褚國公等人。
褚家宴席,來的可不止名門權貴,還有宮中貴人。
圣上的賞賜一早就下來了,中宮與諸妃自然也沒落下,而小輩中太子與幾位皇子更是親自赴宴。
褚家幾位爺與公子從開席后就在前廳陪著。
只褚崢中途尋借口出來了兩刻鐘。
此時外頭鬧得這般靜,褚國公不得不出面。
得知始末后,褚明鶴問了太子與景太傅的意思,便派褚世子帶人前去理。
沒過多久,褚世子便著長隨元風回話。
魏世子被馬車撞破了腦袋,后又與景大公子因各執一詞爭執不下了手,景大公子剛剛上了藥的又了傷,可偏偏二人誰也不肯退讓,亦不讓大夫醫治,非要扯個是非分明,褚世子為局外人無法做主,只得將二人請回褚家。
此時褚家多的是當權者,定能為他們主持公道。
元風的話落,前廳陷一陣詭異的沉寂。
這魏世子囂張肆意的名聲長安城盡知,但景大公子不是說風月霽,最是溫潤如玉了麼,怎麼會...
作為東道主,褚明鶴輕咳了一聲打破平靜,“眼下人在何,先請進來大夫醫治。”
元風,“回家主,魏世子不肯前廳。”
褚明鶴不解,“這是為何。”
“魏世子說...”元風言又止,似是有所顧忌。
“你但說無妨。”
“是。”元風,“魏世子說,他勢單力薄,怕求不到一個公正。”
“這...”饒是沉穩如褚明鶴,也被魏家這世子的大膽驚了一跳。
眼下這前廳,最貴者當屬太子。
魏鈺這不就是擺明在說,怕太子殿下偏袒景家麼。
雖然他有這個顧慮也屬正常,畢竟如今東宮與景家本就一,可他這麼堂而皇之的說出來,未免...也太放肆。
景太傅瞧了眼太子,忙起告罪,“都是臣管教不嚴,才犬子驚擾殿下。”
蕭懷宸按下心中的郁結,冷哼了聲后淡淡道,“人在何。”
“回太子殿下,魏世子與景大公子就在前院。”
此時的前院里,恐怕已聚齊了所有賓客,在這樣的場合下就是圣上來了,也無法明正大的偏袒誰。
蕭懷宸嗤笑了聲,“他倒是聰明。”
“諸位便隨孤去瞧瞧吧。”
“是。”
太子起,二皇子與三皇子自是陪同在側,隨其后的便是褚明鶴與景太傅,還有國子監祭酒與幾位大人,輟在最后頭的是褚容與褚崢兄弟倆。
褚容一臉的迫不及待,只恨不得立刻飛到前院里去瞧熱鬧,褚崢則是神嚴肅,面微沉。
魏鈺想出的法子,就是同景時卿打架?
著實有些不靠譜。
一眾人簇擁著太子到大院時,大院里已很是熱鬧。
而即便眾人做了心理準備,還是被那中間的二人驚了一跳。
景時卿尚還好些,端端坐在下人搬來的椅子上,只小滲著一片暗紅。
相比起來,魏鈺就有些…沒法看了。
額頭上好似破了個,鮮順著臉頰流到了脖頸,將藍的襟浸了一大塊。
配上他那張漂亮的過份的臉,竟有種破碎的,再加上他眉眼間又委屈又倔強的神,人止不住的心生不忍。
可作為父親的順義候,面上不僅毫不見心疼,還滿是怨言責怪。
“真是逆子!”
惹誰不好,偏要招惹如日中天的褚家,還打了褚家未來的婿,景太傅家的公子,這逆子是嫌他這侯爺做的太安穩了麼!
簡直是不知所謂,胡作非為!
被父親當眾責罵,魏鈺氣的別過頭,眼里泛紅,雖一眼未發,但瞧著卻是委屈極了。
在場的夫人都是有孩子的,見這麼個漂亮年郎被打這樣,還要被父親當眾責罵嫌棄,難免心生憐憫,面上雖不顯,心頭對順義候又看輕了幾分。
當年順義候府正頭大娘子過世不久,順義候便娶了繼妻,因此廣陵霍老將軍親自來長安接走年僅七歲的外孫,這事兒長安人都曉得。
當時暗罵順義候薄寡義的大有人在,順義候府能在長安站住腳,多半是借了廣陵霍家的勢,可霍家才過世不到三月,他便轉頭續弦,這著實有些不地道,也不怪霍老將軍親自到長安接人。
“太子殿下。”
有眼尖的瞧見了太子一行人,忙行禮請安。
待眾人盡完禮數,與此事不相干的就乖覺的往后退了幾步。
連太子殿下都驚了,此事怕沒那麼容易了了。
順義候魏忠林此時心中忐忑至極,抬手便先告罪,看那樣子只恨不得當場與魏鈺斷絕父子關系。
而景時卿此時邊已圍了不人,景夫人更是心疼的直抹淚,兩廂一對比,那孤一人立在一的漂亮年,便愈發惹人憐惜。
他再怎麼跋扈,也只是個年失母的可憐孩子,而今出了事連個向著他的人都沒有。
即便前不久他才犯了眾怒,可此時那滿腦袋是的可憐凄慘樣兒便已人恨不起來了。
跟著太子出來的幾位大人面上劃過一了然,怪不得魏世子怕求不到一個公道,原是因他知曉,無人會為他說項。
褚明鶴也不由得多瞧了幾眼魏鈺。
不論事實如何,這個年已經贏得了人心。
因為在大多時候,輿論往往會偏向弱者。
他很好的利用了這一點。
景太傅能被點為太子之師,又怎會看不清眼下的局面,當即上前朝順義候拘了一禮,面帶愧疚道,“不過是兒郎間的打鬧,順義候不必如此苛責令郎,況且此事還未有定奪,說不準誰是誰非,左右太子殿下在此,定能替兩個孩子主持公道。”
順義候還要告罪,卻生生被景太傅攔著,只得點頭稱是。
“先理好傷口再論。”
蕭懷宸也知眼下這況沒辦法偏袒,皺了皺眉道。
哪知魏鈺將頭一扭,帶著鼻音道,“我皮糙厚的,流這點不打,只想快些求一個公道。”
這話雖有拂太子殿下面的嫌疑,但年人難免有幾分氣,只想論個對錯倒也有可原。
只有魏鈺自己知道,他這腦袋破的有多虛假。
再者說,若上了藥理完,傷口就差不多痊愈了,哪還能靠著這鮮淋漓博取同呢。
“行。”太子袖一揮,正氣凌然道,“你們且說說,到底要分個什麼是非?”
魏鈺看向景時卿,景時卿別過頭不愿理他。
二人像是較勁似的,誰也不肯先開口。
最后還是褚逸簡單道明始末。
據魏世子所說,他在宴席上無意中踩了褚五姑娘的擺,為此到萬分愧疚,無再留在褚家,又怕被父親責罵,便帶著書先行回府,可誰知剛走到崇義坊轉角,便見景大公子的馬車疾馳而來,他因心中有事反應慢了些未能躲避開,被馬車撞倒后摔破了頭。
本想著都是世家公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若是景大公子愿意致歉,此事也就這麼算了,可景大公子非但不肯道歉,還否認自己的馬車撞了魏世子。
聽到這里,好像的確是景時卿有錯在先。
可這只是魏鈺的一面之詞。
景大公子的說辭是,魏鈺是自個兒撞上去的,還非得要他下來道歉,且口口聲聲罵他偽君子,他下馬車同魏鈺理論,魏鈺本不聽,不僅言語挑釁,還先手推了他,將他的打傷后,又非說在他上看到了一姑娘的發,誣陷他遲到定婚宴是因為與旁的姑娘幽會。
褚逸過去后,二人便是這般各執一詞,都要求對方還自己清白。
且魏鈺一口否認是自己先手和挑釁景時卿。
可是現場除了各自的人外,又沒有別的證人。
景時卿的車夫與長隨為自家公子作證,魏鈺的書替自己世子說話,總之,這事就是個糊涂賬,扯不清。
別說太子,就是在場其他人聽了都覺得啼笑皆非。
這都什麼事兒,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過家家的打打鬧鬧。
魏世子出了名的紈绔就不說了,可景大公子卻是今年的新科狀元,即將要翰林院任職了,怎也這般不穩重。
這點小事也值當鬧這樣。
但等回味過來后,又覺意味深長。
魏世子當真在景大公子上看見了姑娘的頭發兒?
對于此事,景時卿當然不認,魏鈺找出證據來。
可那麼細細小小的一發,二人又手糾纏了一番,哪里還能尋得到。
偏魏鈺一口咬定就是瞧見了。
太子扶了扶額,無力的瞧了眼景太傅。
這筆糊涂司當真難判,他今兒就不該來。
恰此時,喬夫人站了出來,“敢問景大公子,今日為何來遲。”
景時卿正要作答,卻聽張氏道,“你不是去白玉閣取給褚五姑娘定制的首飾麼,東西呢?”
景時卿抬眸瞧了眼母親,眸微微一沉,道,“掌柜的說要晚些時候。”
張氏眉頭一皺,輕斥了聲,“你這孩子,怎也不知差人與我說一聲。”
喬夫人冷冷一笑,“是嗎,這麼巧。”
張氏微微一笑,淡定道,“此事的確是不巧,若喬夫人信不過,不若差人去白玉閣問問有沒有這樁事便可。”
本不知道時卿今日去了何,當時被問起,只得隨口扯了謊。
且的確在白玉閣定制過最新款的首飾,只不過不是給褚五的,而是給自己的。
且那白玉閣的掌柜與有些舊,早在自己說出那話后就差人去打點過了,就算此時派人過去問,掌柜的也自會替時卿作證。
而景時卿正是因為知道母親與白玉閣掌柜的有私,才會順著張氏的話往下說。
“即便如此,景大公子也不能自證清白,我聽說景大公子是在歲銨街驚了馬。可從白玉閣到褚家本無需路過歲銨街。”
魏鈺梗著脖子道,那模樣是又委屈又不服輸。
“歲銨街行人,我選擇走這條路亦無可厚非。”
景時卿聲音微冷道。
他本只想快些趕至褚家,將這樁婚事定下,可奈何魏鈺三番兩次挑釁他,且還說出他在今日與姑娘幽會的話來,別的他都可以忍下,唯獨這件事他不能認。
不止因為褚家人容不得瑕疵,還因為心虛。
魏鈺瞥了眼一臉正氣的景時卿,垂首掩下不屑的笑意。
姑娘的頭發他的確沒看到,但卻在他上聞到了姑娘家的脂味。
他敢斷定,景時卿今日定去見了哪位姑娘,所以才會找個頭發的由頭,扯出他與姑娘幽會的事來。
而景時卿因為心虛必會與他爭個是非,好徹底打消褚家人的疑慮。
可景時卿不知,他要的并非是讓他承認今日與姑娘幽會,因為他的確沒有證據,那點兒脂氣也早就散沒了,
且他們這筆糊涂賬是理不清的。
他要的只是在眾人心里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再借機鬧到褚家來,先將褚家與景家今日這場定婚宴搞得烏煙瘴氣。
然后渾水魚,徹底把婚事攪黃!
至于為何會去撞景時卿的馬車...他只是現學現用。
為何手打人麼。
景時卿畢竟是個狀元郎,說理他自是說不過,只得用最簡單暴的手段讓這位狀元郎先了分寸,才能他有機可乘。
還別說,這效果是真不錯,連景時卿這麼會偽裝的人都破了功。
就是有些費頭。
作者有話要說:又來晚了,但是是個章。
發紅包補償小可們。
雖然,但是,還是不能學魏世子和鵝去訛人的,這是不對的,批評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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