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說完后便搖著步子有條不紊離去，眉目間得意。

以刑遠林放的基礎，憑著一次立功當然不可能升得這麼快，都是柳溪在皇上面前的進言。

對于這點，陸行章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斂眸，慢條斯理地邁開步子，遠遠跟在柳溪后，眼底并未有任何愁悶抑。

由他去為刑遠林放進諫，自然不合適，柳溪這是幫他解決問題了。

走出皇宮，馬車停在不遠，陸行章收起眉間思考，腳步快了些，才靠近，孟嫵便先一步開車簾。

“如何？皇上給你賞什麼了？”眼睛撲閃著，期待溢出眼眶。

陸行章踩著腳蹬坐上去，故意拖延不說，眼瞧著孟嫵急起來了才悠悠回答：“沒什麼，一些稀奇藥材。”

“就這嗎？”

“稀奇藥材珍貴無比，連太醫院都未必有，還不多嗎？”陸行章笑著回答，哄著似的：“馬上便是大年，皇上屆時還會賞點別的金銀，到時都給你。”

孟嫵滿心只有吐槽：“你為了治他這個破水，都發燒了，臨了好都讓別人給占了，啥也不賞你，我都替你委屈。”

聽嘟囔著真替自己委屈，陸行章心了些，聲更哄了：“我雖有功，但南也因此大換，朝廷本就求賢若，皇上自然心中有不滿。”

“況且，我一年連升三品，已是破例，皇上再有重賞，只怕難以堵住悠悠眾口。”

他說得自然有道理，這升也不是一年半載的事，孟嫵稍微好了些。

突然想到意料之外的刑遠林放：“是你讓刑遠把林放帶過來的嗎？”

“楊之恩錯在他太自大，以為可以騙林放一輩子，但刑遠有的是辦法讓林放認清真相。”陸行章不以為意。

孟嫵點頭附和，又道：“可這次升都是柳溪勸說，刑遠不會投奔柳溪吧？”

“這個……以后就知道了。”

南水患結束，孟嫵一樁心頭大事也落地，陸行章并未落下終皮病，只是發了場不大不小的燒，也是最好的結果。

大年在即，孟嫵只休息了一日便琢磨著開始置辦年貨。

“孟大夫，起得這麼早？”青綠正在洗服，回頭看到孟嫵正在比劃著什麼，忙問。

孟嫵回頭看到凍紅的雙手，走過去探了探水溫，涼得一手：“怎麼不用熱水？”

青綠瞪圓了眼，仿佛聽到什麼天書：“我用冷水就行了。”

“家里也不缺這點柴，燒著水洗吧，錢還夠用嗎？”孟嫵心思微轉，又追加了句：“馬上大年，找管事房多支點錢過年。”

“不用，現在已經很多了。”青綠連連拒絕，面為難。

孟嫵也不迫，點了頭后才回答最開始的問話：“我看這里的木板都裂了，想著在年前趕整修下，量下尺寸。”

“哦。”青綠點點頭，悶頭繼續洗服。

而孟嫵則在旁邊拉著那堆裂開的木板，一個不妨，木板劈開，直接在手指上喇開一個大口子，汩汩流出來。

只低低“嘶”了一聲，立即捂著手匆匆走出去，青綠并未注意到。

當天晚上，陸行章瞧著孟嫵包裹著紗布的右手食指，眼神收：“你的手怎麼了？”

“早上在柴房那邊掛到了。”孟嫵翹著手指頭吃飯，隨意回答：“沒多大事。”

吃完飯，青綠將碗筷收下去，將半開不開的水倒盆洗碗。

陸行章提著燈來到柴房附近，站著轉了一圈，眼尖地看到角落里裂開的木板，湊過去一看，跡已經凝固。

“陸大人？”青綠來倒臟水，一眼看到院子里站了個人，嚇了一跳，小心發問。

陸行章回頭，瞥見手中升騰著熱氣的水，面無表地問：“孟大夫在這里掛到手了？”

青綠“啊”了聲，滿臉意外。

以為沒聽清，陸行章走近兩步：“孟大夫早上在這里做什麼？”

他突然靠近，那張俊臉直接放大，驚得青綠立刻紅了臉，手足無措地回答：“說是木板壞了，量尺寸換新的。”

陸行章眸驟然涼了些：“你就看著一個人弄？甚至沒有注意到手傷了？”

青綠此時才反應過來，慌里慌張地辯解：“不是，奴婢并不知道孟大夫劃傷了手，奴婢……”

“行了。”陸行章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懷中騰升熱氣的水盆：“別愧對孟大夫對你的關照。”

說罷與肩而過。

青綠心一沉，看著水盆，咬著下，猛地潑出去，回將柴房里還燒著的水撤下來，直接用冷水清洗。

夜沉了些，孟嫵正打算給手換藥，但結打得太死，掙扎了好久都沒解開。

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過來，利落地替解開，紗布一圈圈掉落，赤紅的傷口暴在外，孟嫵的手指抖了下。

陸行章垂著長睫，抓著的食指部，低聲問：“藥在哪里。”

孟嫵翹起小指指了下桌子右邊。

似乎被的作可到，陸行章角微彎，眸在燭火的映照下泄出星星點點的溫。

孟嫵仰頭看著他的側臉，一時未能挪開視線，他的臉雖然疲憊，卻在朦朧模糊的燈里更添了份脆弱和。

陸行章仔細小心地給上藥，傷口還是會痛，手抖了下，本能地回躲避。

他手一，牢牢鉗制住，見手指被抓得泛白才又松了勁兒，溫低沉地提醒：“還有一點，忍一下。”

試問誰能不沉溺在這一灘水中。

孟嫵當真不再作，喝了迷魂湯似的，等著他給自己上藥包扎，那點疼似乎也能忍了。

陸行章包扎完后抬眸：“好……”

他的話戛然而止，猶豫了瞬才抬起右手，拇指輕輕開的下：“疼得厲害？”

孟嫵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何時咬住下來止疼，急忙松開，搖頭：“也還好。”

“下次疼得很了，就咬我。”陸行章收回手，眼神從的爬到的眼睛，又再度掃回。

兩人同步咽了口唾沫，不約而同想到先前陸行章中了藥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