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打架事件

前的太監基本是兩班倒，早班和晚班著值，另有值夜的太監，是皇上的心腹，比較固定，不和早晚班的太監們。田七值的是早班，寅時上值，午時下值。

吃過午飯，歇了一會兒，算計著太后娘娘午睡也該醒了，田七去了慈寧宮，找常在太后邊伺候的宮聊了會兒天。宮自然明白的來意，找時機給太后回稟了，太后一聽，命人傳來田七，看到這個奴才長得好又甜，專揀老人家聽的說，於是太后很高興，命人賞了田七。

田七從慈寧宮出來，笑得呲牙咧。攤開手掌，掌心中臥著四顆金錁子，金燦燦黃澄澄，形狀像是小小的花生，上頭鑄著“吉祥如意”的字樣。掂一掂，起碼有三四兩，小心把金錁子裝進荷包，一抬頭，看到幾個宮太監簇擁著一個小孩兒向這邊走來。小孩兒三四歲，穿一朱紅服，上繡著流雲百福圖案；小臉又白又，五還未長開，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水亮有神。

小孩兒由人領著，快走近時，田七連忙跪在道路旁邊，“參見殿下。”

這小孩兒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的嫡長子，也是他唯一的孩子，大名紀秉德，小名如意。小如意的親娘是已故的孝昭皇后，在紀衡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嫁給了他，生下皇長子沒多久之後就故去。現在小如意養在太后膝下，今兒不知道是從哪兒玩回來，正好被田七遇到。

田七跪在路旁，等著如意經過。誰知這小殿下走至田七邊時，突然停下來，轉了個子，走到面前。

田七兩眼盯著地面，只見朱紅的袍曳地，接著面前響起了脆生生的音，“娘——”

“……” 娘連忙拉著如意哄走了。

後來有人給田七解釋過，說那陣子殿下新學了這個詞，逮著人就娘。由於他娘去得早，皇上和太后都不忍心苛責他。

且說眼前，田七被嚇出一冷汗，目送著殿下遠去，心想不愧是皇上的親兒子，果然古怪。不過小孩兒長得倒是可，小胖臉兒讓人很想一。

出了宮回到十三所，看到師父丁志正在房間門口張。

田七了一聲“師父”，丁志回頭看到，一呲牙，把扯過來拍了拍腦門，“聽說你現在伺候皇上去了？”

田七點了點頭，開門把他請了進去。

丁志便有些不高興，“你尋著這麼好的差使怎麼也不告訴我。”

田七低頭沒答話。自從腰帶事件，對這個師父就存了那麼一點芥，不敢接近他，也不敢直接問他。

丁誌有些奇怪，“我說你怎麼了，翅膀了就不用把我這師父放在眼裡了？”

想了想，田七決定詐他一詐，於是說道，“其實，是皇上不讓我跟您說的。”

“為什麼呀？”丁志眼裡著古怪。 田七一攤手，“你做的事皇上都知道了，他要收拾你，但想出其不意。我是您徒弟，所以他特意叮囑我，不讓我和您。”

丁志的臉一下變得很難看，“皇上他……都知道了？”

田七重重點了點頭，一邊拿眼打量著他。 丁志突然有些坐不住，他站起，在房間來回走著，腳步越來越快，一邊走一邊說道，“怎麼辦，怎麼辦，這下完了……”

田七心口有些發涼， “師父，那個人……真的是你嗎？”

“是我，確實是我，”丁志看向，復又湊過來低聲音神兮兮地問道，“皇上是怎麼發現的？”

田七覺得他這是明知故問，於是指了指自己的腰帶。

丁志一拍拳頭，懊悔道，“唉，我就知道。我跟你說，我當初就不該送給繡儀那條腰帶。你說我送什麼不好，送首飾，送古玩，哪怕送兩個金元寶，也比送腰帶強。”

“不是，您等會兒，這跟繡儀有什麼關係？”田七有些不著頭腦。繡儀是前，師父送腰帶乾嘛？

丁志一愣，“不是繡儀？難道我跟繡春的事也被皇上發現了？”

“……”田七終於明白丁志在說什麼了。繡儀和繡春都是乾清宮的宮，看樣子師父和這倆人都有勾搭。扶額嘆氣，“師父，我說的不是這個。除了繡儀和繡春，你就沒送過別人腰帶？”

“還有慈寧宮的……”

田七終於忍不住了，打斷他，“我呢！你就沒送過我特殊的腰帶嗎？”

丁志用一種非常恐懼的、完全是看變態的眼神看著田七。

田七無力嘆氣，“師父……”

丁志突然說道，“田七，原來你暗我。”

“……”

“你不喜歡人不喜歡男人偏喜歡太監這也就罷了，可是我是你師父。”丁志一本正經。太監或多或都有點變態心理，但是自己這徒弟變態得很是別出心裁。

田七也看出來了，師父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勾搭宮之上，他大概也不會誌存高遠到攪合進宮闈廝殺裡去。 於是田七放下心來，把事簡略地跟丁志說了。

丁志聽罷，嚇得頭髮幾乎立起來，暗暗為田七到後怕。但他是個沒主意的，田七也不指他給出什麼好建議，眼下把話說開了，去掉嫌隙，也就達的目標了。反正謀害皇嗣這種事，無論是還是丁志，都沒能力追查。 把師父送走之後，田七又掏出的金錁子來把玩，玩兒了一會兒，便拿著金錁子去找王猛炫耀。

田七站在王猛臥室門口扣了幾下木板門，一個鼻青臉腫的小太監給開了門，客客氣氣地說道，“麻煩您，我找王猛。” 那人答道，“我就是王猛。”

田七：“……”

捧著王猛的臉仔細看了一會兒，終於從這種孫悟空到豬八戒一般的進化中找尋到幾屬於王猛的氣息，於是有些意外，“你怎麼弄這副樣了？” 王猛聽到田七問，立刻委屈得眼淚直打轉，把緣由跟田七說了。

原來之前田七給他的那一百兩銀票，他還沒用就被了，後來問同屋的人，說馬監的孫大力來串過門。王猛留了個心眼，先去兌銀子的票號，給小伙計塞了點錢，打聽了一下，果然得知孫大力來這裡兌過一百兩銀子。

王猛去找孫大力質問，結果孫大力倒打一耙，反說是王猛了他的錢，還把他打了一頓。錢自然也沒追回來。

然後他就這樣子了。

田七聽了，恨鐵不鋼地搖頭，“你怎麼就那麼窩囊呢！”說著，也想照著王猛的臉打幾下，可是舉著手瞄了半天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只得垂手作罷。

王猛耷拉著腦袋，“對不起……” “對不起有個屁用！”田七憤憤瞪他。一點也不心疼人，純粹是心疼錢。一百兩銀子，攢了好久呢，連個響兒都沒聽到就沒了，還是被搶走了，怎麼想怎麼窩火。

馬監的孫大力認識，這人好吃酒好賭錢，名聲很不好，但是他師父是淑妃跟前的紅人，所以孫大力也就跟著有些囂張，喜歡欺負人。

這孫大力本名也不孫大力，只因他力氣很大，所以被人取了這麼個諢號。

總結：這是一隻有靠山的、武力值很高的壞蛋。

田七著下，看看王猛，再看看自己，終於悲傷地發現，他們倆綁在一起也不夠孫大力練手的。

所以說王猛敢找孫大力當面理論，也算是有膽了。

不過他這個方式有問題，田七搖頭，明知道對方囂張又厲害，還往上撞，不是找死是什麼。

在紫城裡頭混，田七其實是個特別能屈能的，但那也要看對象，沒必要脖子的時候就完全不用白吃虧。最重要的，這是關乎一百兩銀子的大事。

孫大力又不是什麼腰桿子多的傢伙，淑妃了不起啊，田大爺還是伺候皇上的呢！

田七一邊自己給自己鼓舞士氣，一邊在屋子裡來迴轉悠，憋壞水兒。

對付無恥的人，你得比他更無恥才行。

王猛適時地問了一句，“那現在怎麼辦？”

田七頓住腳，“先把錢要回來再說。”

王猛無法深刻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但是看到田七表森，他也就不敢再問。

倆人吃過晚飯，去了孫大力的住，這小子果然又在聚眾賭博。

孫大力看到王猛進來，以為這小弱又來找茬，不過反正他不怕，大不了再打一頓就是。田七怕孫大力看出和王猛的，所以故意晚了一步進來。進來一看到牌桌擺上，笑嘻嘻地上來要玩兒會兒，怕別人不帶，把今兒才得的那四個金錁子拍在桌上。

孫大力果然兩眼發，讓人給田七騰了個地方。

田七其實不太喜歡賭錢，總覺得賭錢容易散財，甭管是輸是贏。輸了吧，想扳回來，於是折進去更多；贏了吧，錢來得太容易，花起來就不心疼。

而且也沒有逢賭必贏的本事。賭錢一看心眼兒，二看運氣。心眼兒不缺，可是運氣這東西沒準兒，逢上倒霉的時候，越算計輸得越多。

這會兒坐在賭桌上，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贏錢。

幾人正在玩兒的是四人一桌的推牌九。孫大力之前連贏了幾圈，桌上玩兒家已經換了兩撥，一個個兩眼發紅地盯著賭桌，恨不得立時翻盤。

但是孫大力越玩兒越手順，沒一會兒，弄了個“天牌”。

天牌是牌九里第二大的牌，僅次於“至尊寶”，由兩張十二點組。孫大力翻開牌，笑瞇瞇地拱手，“各位兄弟，又對不住了。”說著便手要錢。

“你等一下。”田七制止了他，這一句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向。

“怎麼了？”孫大力問道。

“我剛才就覺得你不對勁，別是老千吧？”

孫大力惱怒地重重一拍桌子，“玩兒不起就別玩兒！輸幾個錢就唧唧歪歪，敢說老子老千？大傢伙兒的眼睛可都亮著呢，你們說，我到底有沒有老千？！”他說著，向四周了一圈，等著別人給他說句公道話。

然而沒有人回應他，相反，大家都懷疑地看著他。抓到好牌的人容易遭到羨慕嫉妒恨，人們上也有點傾向孫大力是用了不正當的方法。

孫大力更加憤怒，抓過田七就想拳頭。田七故意往牌堆裡一推，幾張未發的牌被翻過來，其中一張落在桌面上，顛了幾顛，牌面上六紅六白，正是個十二點。

十二點的牌一共就兩張，孫大力的天牌佔了兩張，那麼現在怎麼又冒出個十二點？

這不是老千是什麼？

由於之前那層嫌疑的鋪墊，大家理所當然地認為確實是孫大力老千。賭徒們都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這會兒發現自己剛才輸錢完全是對方使詐，於是群激憤，蜂擁而上把孫大力按在地上猛揍。

田七早給王猛使了眼，倆人把桌子上孫大力的錢一通拉，又按著孫大力翻了個遍，揣著一堆銀錢跑了。

這邊孫大力也已醒過味來。而且他果真不愧“大力”之名，在被幾個人圍毆的況下還能突出重圍，追著田七出來。

“田七我/你大爺！”孫大力邊追邊怒吼。

後頭有看熱鬧的人揚聲喊道，“你拿什麼啊？”

“你他媽給我站住！”孫大力又吼。

田七心想，我他媽就不站住。和王猛暫時也不敢回自己房間，乾脆跑出了十三所。

十三所和紫城就隔著一條路。孫大力追到門口，眼看著他們倆跑到路上，他想也不想地抄起手旁一個木凳扔過去。木凳在空中劃過一道曲線，直奔田七的腦袋。田七回頭一看，故意放慢腳步，等著木凳超越過去。

於是那木凳越過田七，打著圈向街角一個白年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