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準準地落在對面的石道上, 腳下的鞋套很靠譜,牢牢地抓地,仿佛蟲族的黏本就不存在, 只順著慣向前沖了兩步,就停住了。
邊伽笑道:“確實不錯嘛。”也跟著跳了過去。
他也穩穩地落了地。
舊鞋套大展神威, 斷崖這邊的機甲群目瞪口呆。
幾臺的飛行原本百無聊賴地浮在空中, 一不,現在發現他倆竟然真的功地跳過去了, 都激起來,一窩蜂地沖到對面,拉好架勢,打算捕捉林紙跳躍時的鏡頭。
林紙也和殺淺他們一樣, 打開自跳躍。
自跳躍只要選定落地目標, 就可以全部給控制系統, 自己一點心都不用。
林紙點了點屏幕,起跳。
距離不算太遠, 起跳是瞬間的事,就在躍到空中時, 林紙看見,對面的一臺飛行挪了位置。
這臺飛行大概是想搶更好的角度, 往前沖了一點, 如果林紙的判斷沒錯,它現在剛好停在的跳躍路線上。
這架飛行只有一個人的雙臂展那麼長,如果被機甲撞上,就是蛋石頭, 倒霉的絕對是它。
問題是, 對面的石道很窄, 大跳落點需要非常確,它停在自跳躍的前進路線偏右一點,如果撞上,林紙的赤字一定會歪。
只要歪一點,赤字就要掉下去了。
不過林紙滿腦子都是另一個念頭——
要是撞壞了這臺飛行,會不會讓賠?會不會?
這臺飛行嶄新锃亮,一看就不便宜。
所有的想法只在一瞬間。
林紙本能地第一時間關停自跳躍,切換耦合應模式。
上的力重新調整,在空中火速轉換了姿態。
像一只大鳥一樣,輕巧地著飛行上方,一躍而過,準準地落在石道上。
縱飛行的攝像師看見赤字向它直撲過來,早就嚇傻,等從它頭上過去了,才松了一口氣——要是撞壞飛行,今年的獎金就沒了。
赤字一落地,邊伽就拍拍它肩膀,笑道:“我還以為你要撞上去,然后掉到下面,領個三級損毀。”
林紙答:“你還沒領三級損毀,我也不急著領。”
三個人沿著石道繼續向前。
林紙剛才的作太快,斷崖旁的機甲群并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然而在巖深,蟲卵旁不遠,臨時搭建的大賽控制中心里,費維上將正在看著排的虛擬監視。
他輕輕地咦了一聲。
他把斷崖監視的屏幕放大,拉回剛才的鏡頭,重放了一遍。
他轉過頭,“秦獵,你過來看。”
秦獵也在中心里,這次預選賽,他的責任是監控斷崖斜坡下的一片巖區域,隨時觀察參賽選手們的狀況,在合適的時機放出蟲子。
他放下手頭的事,走過來,看了看屏幕。
屏幕上,一臺紅的機甲正在起跳,作慢放后,在空中調整姿態的過程就很明顯。
費維上將又重拉了一遍。
“雖然技實現上并不算太難,”上將說,“但是能在起跳后的瞬間迅速做出反應,在空中果斷切換模式,這種判斷力和反應速度都是一流的。”
秦獵手放大屏幕,辨認了一下機甲上的編號,看見三開頭,有點訝異,“是大三生。”
費維上將轉頭問:“我們有這樣的大三生?”
秦獵也沒見過這臺機甲,打開旁邊的屏幕,把機甲上的編號輸系統。
然后怔了怔。
搜索結果寫著:
【機甲編號31502,主控指揮系,三年級,Omega,林紙。】
費維上將注意到秦獵的表:“你認識?”
秦獵看著屏幕上的紅機甲,“對,我認識。”
旁邊一個教搭茬:“林紙?就是那個補考的林紙?我們學院都多年沒人補考了。”
秦獵說:“那次補考我去看了,魔鬼七項的移靶擊,不到兩秒打了兩百分,一個失誤都沒有。”
“兩秒兩百分?”費維上將有點訝異,“為什麼會補考?”
他掃一眼林紙的資料,隨即明白了,“是個Omega。步兵甲是穿戴式的,要用到反饋,對質的要求太高了。”
秦獵點頭,“對來說,機甲和步兵甲完全不同。”
機甲讓擺了的限制,給了真正的自由。
費維上將轉頭吩咐,“你們去找一個‘星聯熱點’的,跟他們說,如果他們的三號飛行再干擾我們的學員比賽,以后就不用再來了。”
有人答應了,一會兒回來說:“他們星聯熱點說,三號攝像師是個新人,沒有經驗,保證以后不會再犯。”
秦獵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時,還有點心不在焉。
他瞥了一眼旁邊的備用顯示屏。
手指仿佛有自己的想法,不控制地在備用屏上點了點。
放大巖地圖,找到位置,調用監控。
三臺機甲出現在視野里,居中的一臺是一般的紅。
輕快地一跳,越過巖石障礙。
秦獵當然知道前面等著的是什麼,他默默地看著屏幕,心想:別太快,慢一點,穩一點。小心觀察四周。
一個老教走過來,把手搭在秦獵肩上。
“秦獵,你這邊一切正常吧?”
“都正常。”
秦獵一邊回答,手指一,關掉了備用顯示屏。
沒必要心虛。秦獵心想。傷就等同于他傷,他當然會更留意一點。
老教只在秦獵后隨便站了片刻就走了,秦獵看了一會兒面前的幾個顯示屏,目又不由自主地挪到旁邊。
鬼使神差地,他又打開了備用顯示屏。
林紙正和邊伽殺淺一起往前走。
斷崖擋住了不人,沿著這條路前進的人不多,目之所及之,并沒有其他機甲,先過斷崖的西尾一組也不知去哪了。
三個人邊走邊研究那張似是而非的地圖。
勉強能看出來,其中幾條線是前往蟲卵的路線。
雖然條條大路通羅馬,他們還是很幸運地,正沿著最短的一條路線前進。
前面沒有斷崖和峭壁了,是一大片尺寸大小相差不多的棕灰石頭。
林紙停住不走了,順手拉住邊伽。
“怎麼了?”邊伽問。
林紙截了前方視野的截圖給他倆發過去,“放大我標出來的地方。”
邊伽放大看了一眼,呦了一聲。
能看到石頭當中,有只機甲的手指頭,沙漠迷彩涂裝,是剛才前面那個蹦過斷崖,沒掉下去的沙漠機甲。
他隊友一個淘汰,一個繞路了,只有他一個人在走這條路。
看樣子是掉進了陷阱。
那只手正無地摳住旁邊的石頭,沒掉下去,也上不來。
大概還沒達到裁判判定的三極損毀以上,還沒被淘汰。
這臺機甲的涂裝和碎巖石的差不多,殺淺問林紙:“這你都能看得出來的?”
林紙答:“你們看上面。”
裁判飛行懸在天上,看不出所以然,但是一臺漆著‘星聯熱點3號’的飛行卻不一樣。
它在上空到飛,鏡頭卻始終對準那個方向不。
它正在努力找角度抓拍出事的機甲,就差湊到人家腦袋頂上了。
殺淺嘆口氣,“這不就是剛才差點撞上你的那架?這屆是真的不行。”
問題是,那架機甲是怎麼出事的?
前面這一片的地貌特征很明顯,林紙選中那些碎巖石,讓資料庫自識別,一邊自言自語:“碎巖呈蜂窩狀規則分布,直徑三十到六十公分,可見底層油綠不明……”
書還沒背完,機甲的自識別系統就列出一長列蟲子的名稱,按可能從大到小排序。
邊伽說:“不用想了,應該是斗蟲。”
因為蟲子的種類雖然多,類似的也有,但是按預選賽的規則,只會安排危險度三級以下的蟲族種類,是斗蟲無疑。
斗蟲屬于極低智的蟲族種類,巢呈倒斗狀,上小下大,表面是一層巖石的皮,隨便一踩,一不小心就下去了。
不止地面,頭頂上的巖壁頂也地著綠,像一□□漿的皮泡芙,不止不能支持機甲的重量,弄破了還會有腐蝕淋下來。
“一般都是跳過去。”邊伽說。
殺淺慢悠悠,“你覺得前面那位是怎麼掉下去的?”
三個人一起讓控制系統測算了一下,果然,這里高度不夠,斗蟲這一片卻很寬,啟全部力,在不撞頂的況下,大概還有十幾米的距離差。
西尾他們改裝過力系統的機甲估計能斜飛過去,林紙他們這種沒改過的基礎機甲肯定不行。
邊伽問:“這要怎麼玩?要繞路嗎?”
林紙吐出一個字:“滾。”
邊伽:???
殺淺笑道,“是說真的滾。”
躺倒,加大接面積,說不定能滾過去。
窮人有窮人的過法,殺淺二話不說,就地躺下,自愿探路,“我先試試,不行就繞路。”
他小心地就地滾了幾圈,過脆弱的巖石殼——真的沒有掉下去。
就這樣躺著,像搟面杖一樣,竟然真的過去了。
既然可以,邊伽和林紙也跟上。
林紙躺在地上,一圈又一圈小心地滾著,滾到一半,忽然轉了個方向。
一起認真地滿地打滾的邊伽納悶:“林紙你往哪滾?”
林紙:?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奇怪。
林紙回答:“我去看看那個掉下去的倒霉蛋。”
剛剛在斷崖邊,那臺沙漠機甲想要手幫其他組的人,人品不錯,可以過去看看。
邊伽:“行,你滾得小心一點。”
林紙:“……”
林紙拐了個彎,來到那只在巖石間藏的小手手前。
平趴著,看見前面果然塌了一片,那臺機甲只出一只手,它的重量肯定不在那只手上,不知在用什麼姿態撐在那里,保持著不上不下的狀態。
林紙不想在公共頻道說話,拉開一點駕駛艙的門,直接喊話:“下面那個,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下面傳來約的悶悶的聲音,“能聽見。”
能聽見就好,林紙出一只手,“我試試,看能不能把你拉上來,要是不能的話也沒辦法。”
下面的人懂,“明白。”
林紙試探地靠近塌方的地方,手攥住那臺機甲的手。
啟力,緩緩地往后一點點地拽。
咔嚓一聲,巖石殼又塌了一點。
“作慢一點,不要急。”林紙一邊說,一邊放慢速度往后退。
那臺沙漠機甲終于一點點被拉上來了。
也和林紙一樣,一出來,就盡可能把全攤平在脆弱的巖石殼上。
林紙松了口氣,“行了,你自己滾吧。”
沙漠機甲:“……”
林紙覺得不太對,火速改口,盛邀請人家,“那咱倆一起滾吧。”
好像還是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