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紙掃了一眼狗群, 忽然聽到后也有聲音。
轉過頭,看到又有好幾條機械狗剛從安全通道上來,悄悄從背后向近。
前后的路都被堵死了。
隔壁寢室的同學剛好打開門, 還睡眼惺忪的,看清走廊上忽然多了這麼多機械狗,還都圍著林紙, 嚇了一跳,失聲:“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就像發令槍, 一瞬間, 所有機械狗同時向中間的林紙撲過去。
狗雖然同時發,距離卻遠近不同, 最近的第一條狗在騰空時,就挨了林紙的蝎尾狠狠一鞭。
蝎尾的力道大,一鞭子過去,把機械狗直接打飛。
這一鞭的方向和角度都控制得很確, 飛出去的機械狗砸在另外兩條機械狗上,三條狗一起撞上寢室走廊的墻。
靜不小,隔壁好幾個寢室里都有人探頭出來,看見林紙被一群發瘋的機械狗圍在中間, 嚇得不輕。
狗群并不理會其他人, 一心一意對付林紙。
有人立刻拿出手環找保安,不人上前幫忙。
帝國機甲的學員不慫, 把戰斗當吃飯,林紙哭笑不得地看見, 千里遙回寢室抄了把椅子就沖出來了, 舉著椅子往一只狗頭上砸。
幫忙的人一手才發現, 看林紙狗扔狗好像很容易, 其實這些機械狗力氣相當大,也很結實,打一拳踢一腳本不太當回事。
林紙也看出來了,站在狗群中間說:“你們退后,我來。”
的尾在空中停了一瞬,所有人都看見,尾驟然長了一大截。
林紙掃它一眼,心想,原來真的可以再長。
這尾很多年沒人用,不環形關節銹住了,不聽指揮,剛才活了一會兒,現在徹底打開了。
環形關節到極限,響尾蛇一樣在空中一抖。
接下來就沒人能看得清了。
它的速度極快,空中全是虛影,一只接一只的機械狗被從滿天虛影中扔了出來。
林紙越用越,蝎尾是全耦合控的武,的心念所過之,就是蝎尾到的地方。
機械大狗到飛,現在沒人敢繼續留在走廊上,全都躲進寢室里,只把門開著一條,看著外面的戰況。
千里遙隔著門囑咐:“你小心。我問過保安了,他說已經聯系了星圖智能,他們馬上就來。”
林紙在鞭影中心回答:“明白。”
聲音仍然平和安穩。
扔出去的機械狗鍥而不舍,爬起來就繼續往中間沖,然而無論如何都靠近不了林紙。
林紙用一條蝎尾,就在邊封出一塊誰也進不去的區。
電梯那邊叮地一聲響,又是一聲響。
林紙心想:又有狗來了?學院里怎麼有這麼多機械狗?
然而并不是狗。
一群人從一臺電梯里探頭出來,看清狀況,又被嚇得回去了。
原來是有人把現在的戰況在校園網上直播,大半夜的,還有人沒睡,招來一群看熱鬧的人。
電梯里有些人識貨,認出來了。
“上穿的,是不是幾十年前的老古董?穿戴式的蝎尾?”
“是。我記得我爸說過,他小時候這種尾特別火,有一年院際大賽的冠軍就有這麼一條蝎尾,結果那幾年每臺機甲上都裝個尾,后來就不流行了。”
“都說幾十年前的耦合系統原理和現在不太一樣,這種老東西都沒什麼人會用了。”
“我一直覺得這種尾就是樣子貨,沒實際用。”
人人都下意識地往林紙那邊看過去。
用這樣,誰敢說蝎尾沒用?
不考慮蝎尾上生銹拉的部分,林紙這尾甩得英姿颯爽。
有人慨,“這蝎尾,用得跟我爺爺當初一樣一樣的。”
大家一起轉頭看著他:“……”
這位認爺爺的有點尷尬,轉移話題,“得堅持到保安來吧?”
“嗯,估計快來了。”
林紙卻并不打算堅持。
站在圈子中心,狗的攻擊速度太快,一直騰不出手來。
過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一個把十幾條狗全都甩遠的空檔,用尾上的尖頭靈巧地一勾,就把手環挑了起來。
尾吊著手環,穩穩地一送,送到了走廊天花板的燈上,吊在燈的一角,搖搖晃晃。
不出所料,狗群立刻放棄攻擊,全部沖到燈下,瘋了一樣往上竄。
它們的目標明確,自始至終都是的手環。
只要扔了手環就不會被它們攻擊,可是不知道手環里有什麼貓膩,林紙并不打算把手環送給狗狗們。
不如吊在天上放著。
林紙往后退了退,讓它們自己練跳高。
剛剛和它們斗毆了一陣,林紙已經看出來了,它們除了力氣大,一牙,沒什麼太大的本事,憑它們的彈跳力,也本跳不了那麼高,白費勁。
此時,秦獵也到了。
他本來已經上床睡了,剛睡沒多久,就突然醒過來,而且異常清醒。
秦獵猜測,這可能是林紙起來了。
大半夜不睡覺,這麼神,不知道又在干什麼。
秦獵理了理被子,打算努力克服的干擾,繼續睡覺。
可是好像很清醒,就像上次補考前秦獵到的一樣,神繃,注意力高度集中,像在練習機甲控。
秦獵心想,補考已經順利通過了,新學期才剛開始,就算想在機甲大賽上贏西尾,也用不著用功到這種地步吧。
他翻來覆去了一會兒,本沒法睡,索坐起來。
手環忽然一響,是安珀,他不在學院,發了消息過來,就兩個字:
【快看!】
他發過來校園網上的一個直播鏈接。
秦獵只掃了一眼屏幕上的機械狗群和林紙,就披上服沖出門。
電梯很慢,等不到,秦獵沿著樓梯一口氣沖上二十三樓。
打開安全通道的門時,一眼就看到一群瘋狂地彼此踩踏著練跳高的機械狗,和吊在燈上的手環。
還有游手好閑站在旁邊看熱鬧的林紙。
他松了口氣。
放松之后,又忍不住有點想笑。
秦獵到后沒多久,保安就來了。
除了攥著小型激槍的學院保安,還有個年輕男人。
難得大半夜的,年輕男人還穿得西裝革履,拿著個包,掛著牌,上面是醒目的“星圖智能公司售后支持”的字樣。
帝國機甲出事,他們星圖來得不慢。
年輕男人只看一眼狗群,就說:“哦,這沒什麼大事。”
大家都聽傻了,千里遙忍不住嗆他,“一群機械狗在攻擊人,你說‘這沒什麼大事’??”
隔壁寢室的oga索把剛剛拍的視頻給他看,“它們現在是沒咬人,可是你看剛才,跟瘋了一樣,我們全都拍下來了!”
視頻還掛在校園網上,林紙站在中間,機械狗們一波又一波,兇神惡煞地往上撲。
年輕男人瞥了眼屏幕,“可別說我沒警告過你,你起‘天哪,送快遞的機械狗在攻擊人了’,這種有爭議的視頻名,我們公司是可以訴訟的。”
人群里有人罵他:“訟你的頭的訟!”
年輕男人好像沒聽見一樣,又補充,“其實這種狀況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我估計是學院的機械狗程序出了點小問題,錯把那只手環當了需要快遞的品。我們的機械狗向來敬業,不完任務不罷休,所以一定要拿到手環。”
他慢悠悠接著說:“用戶手冊的免責聲明里寫得很清楚,你們學院沒教過你們麼?是有極微小的幾率會出這種錯,在這種狀況下,只要把東西給機械狗就行了,你們絕對不會到任何人傷害。品方面,我們公司會負責后續的經濟賠償。”
他總結:“所以這基本屬于——”他輕飄飄地說,“——用戶理不當。”
用戶理不當。
他說得明明不對,卻好像自有一套歪理。
走廊里雀無聲。
年輕男人見大家都不說話了,有點得意,走到跳高的機械狗后,拉開包的拉鏈,“這只手環我們也要一起帶走,看看為什麼會出這種問題,過兩天就給你們還回來……”
林紙一直沒說話,現在忽然問:“你想要手環?”
年輕男人一邊低頭從包里取東西,一邊嗯了一聲。
林紙的尾立刻了。
它猛地長,在燈上輕輕一挑,勾起手環后一擺,直接把手環懟進年輕男人手里,“給你。”
的作太快,年輕男人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環已經在手里了。
手環在哪,狗就在哪。
機械狗反應迅速,一窩蜂一般瘋狂地向年輕男人撲了過去。
年輕男人反應太慢,等他意識到應該把手環扔出去時,已經晚了。
一群又大又重的金屬機械狗就像一大群橄欖球運員,毫不客氣地沖撞過來,噼里啪啦地把他砸倒在地上,他的影瞬間就消失在狗群里。
一團混中,終于有條狗搶到了手環,用叼住,不再理會躺在地上的人,撒著歡往外跑。
其他機械狗看見它得手了,也都不搶了,趕跟上去。
然而想拿走手環,就是做夢。
一長長的尾從天而降,輕輕一撈,狗里的手環又沒了。
手環被重新掛回天上。
狗狗們再一次上演了比賽跳高的那一幕,仿佛剛才的一切全都沒發生過。
唯一不同的,是躺在地上的年輕男人。
他被一群大狗瘋狂踩踏了一遍,全一塌糊涂,服扯開,包飛了,牌不知道跑哪去了,手大概是被搶手環的狗咬了一口,鮮滴滴答答。
他掙扎了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剛才囂張的氣焰一掃而空。
圍觀群眾一致覺得,他現在的造型比剛才看著順眼多了。
林紙轉頭看他一眼,憾地評論:“你怎麼不及時把手環給機械狗呢?你剛剛不是說過,給它們不就沒事了?”
年輕男人張了張,沒說出話來。
保安也忍不住,催他:“你快趕把你的狗理了,這麼晚了,你不著急,我們學員還得睡覺呢。”
年輕男人只得撿起包,從里面拿出一臺手機大小的儀,不知道輸了什麼,所有的機械狗瞬間就像癱瘓了一樣,全趴倒在地上。
“一會兒有人過來運狗。”年輕男人又看一眼吊在燈上的手環,“可是這個手環,我們還是必須得帶走……”
林紙心想:他們星圖智能無論是狗還是人,對的手環都很有執念啊。
剛要開口拒絕,眼前一道一閃而過。
原本吊在燈上的手環騰出一縷青煙,基本沒了,只剩下焦黑的一小團掉了下來,砸在下面的狗鼻子上。
林紙轉過頭,看見小保安也一臉莫明,握著激槍,正看向站在他旁邊的人。
他旁邊是秦獵。
秦獵隨便披著件外套,難得地頭發有點凌,像是剛從床上爬下來的。
星圖智能的年輕男人也徹底懵了。
他反應了半天,才氣急敗壞地對小保安吼:“你開槍打手環干什麼?”
林紙能猜到,剛才那一槍肯定不是小保安打的,是秦獵就著保安的手開的槍。
小保安當然認識秦獵,沒懂他的用意,沒敢吭聲。
秦獵淡淡道,“手環是我們學員的,打不打,關你什麼事?”
林紙接道:“這手環招狗,打得好。我本來就打算換了。”
小保安理直氣壯了,對年輕男人說:“聽到了沒有?人家自己的手環,人家本不在乎。趕弄走你的狗。”
走廊上收拾殘局,學員們各回寢室,秦獵也跟看熱鬧的人一起乘電梯走了。
他回到五樓,才發現收到了安珀發來的新信息。
【老大,技部送去測過了,你給的那瓶水里沒有口腔黏細胞,測不出基因。】
秦獵追問:【瓶口也試過了?】
安珀無奈:【全都仔細查過了,沒有。】
秦獵想了想,【唾比較難,我想辦法去拿的頭發。】
安珀沉默了片刻,發過來:【?誰?又是林紙?】
安珀發了個震驚的表。
【你又是要的基因記錄,又是要測的頭發,該不會是打算比對一下你倆的基因,看看后代有沒有傳病吧……你打算跟你家族的傳統對抗,和結婚?還是想要個私生子?人家都不認識你,八字還沒一撇呢,你會不會想得有點太遠?】
秦獵:“……”
秦獵:究竟是誰想得有點太遠?
安珀建議:【其實你要是真想拿到口腔黏細胞的話……呃……】
秦獵簡單地回了他一個字:【滾。】
安珀不服:【你以為我想說什麼?】
秦獵不再理他,切出聊天窗口,打開林紙的,心想:要想辦法接近,才能拿到的頭發。
二十三樓。
林紙放好蝎尾,準備睡覺,一抬頭,就看到床邊桌上腦的屏幕一閃一閃的,是秦獵發來的消息。
是條語音,背景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他好像在換服。
【手環的事不好意思。】
他承認是他打的。
林紙有點惋惜:【他們費盡心機想要拿到那條手環,說不定里面藏著什麼好東西。】
秦獵回答:【好奇心害死貓。管它有什麼東西,反正現在手環沒了,這件事就和你徹底沒有關系了。】
林紙剛才在走廊上時就懂了他的意思。
他們星圖智能大半夜地折騰,又是狗又是人,似乎非常想要拿到的那條手環,現在手環當著他們的面化了灰,就沒人會再來找的麻煩。
他這是為著想。
秦獵繼續:【明天我賠你一條新的。】
林紙回復:【不用,那條手環已經很舊了,沒就沒了。】
【本來就是我的責任,沒有不賠的道理。】秦獵堅持,【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