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紙看了那行字半天。
心中還是懷疑:真的沒出錯嗎?
按教材上寫的,不是應該報“已建立初步耦合”麼?
這個“100%深度耦合”,明顯是與機甲之間的完全耦合。
問杜教:“杜教,有沒有人特別快就能跟機甲建立深度耦合?”
杜教耐心答:“有。這是基礎機甲,聯盟最優秀的駕駛員應該可以立刻上手,直接建立深度耦合,不需要磨合期。”
又等了半天,其他人才一個接一個地完了。
杜教問了一遍,知道大家都好了,繼續說:“我們今天先做比較簡單,對耦合度要求不太高的練習。現在試著用大腦發出命令,平舉機甲的手掌。”
邊伽出機甲世家,差不多是在各種機甲里長大,對這種基礎機甲上手很快,第一個把他家“青青”的手掌抬起來了。
林紙也下意識地去抬自己的手臂。
抬起來的是自己的胳膊,赤字的手臂紋不。
抬自己的手和抬機甲的手,這兩件事雖然都是大腦發出的指令,卻有微妙的差別,像是在指揮自己的手,又不太一樣,仿佛在之外,又另外多了一套軀干和四肢。
它就是不肯。
覺就像鬼床時,大腦明明發出了作的命令,卻拒不執行。
林紙仔細會那種差異,又試了試。
這次赤字的手終于了。
杜教一眼看見了,“那個一綠的機甲不錯……紅機甲里面是誰?也不錯嘛。其他人繼續加油。”
漸漸地,也有其他學員抬起了手掌,一個簡單的作就花了二十分鐘。
杜教等所有人都做到了,才從角落里搬出一個大箱子,里面是滿滿一箱蛋。
他上了升降梯,給每個機甲手掌里放了一顆蛋。
他指指訓練廳對面,那里靠墻放著一排箱子。
“你們的目標,就是把盡可能多的蛋,完好無損地送進對面的箱子里。今天第一次課,有個特殊的獎勵,下課之前,蛋運得最多的那個,以后上課前不用跑圈,送得最的,留下來搞衛生——用手,不能用清潔機人。”
林紙:!!!
運得最多的,以后,竟然,都不用,跑圈!
這力實在太大。
杜教的要求一說完,就有人收攏手指,打算握住蛋。
蛋噗地一聲碎了,蛋飛飆出去。
杜教很有經驗,敏捷地一偏頭,躲得超級快,沒讓蛋噴一臉。
機甲的力氣太大,稍有不慎,蛋就完蛋。
所有人小心翼翼地虛虛地握著珍貴而脆弱的蛋。
邊伽作最快,端著蛋,順溜地拔就走。
別人也開始了。
這群人都是機甲學院的優秀學員,去年的理論課幾乎人人拿A,當然知道,要想前進,有個最簡單迅捷的辦法,就是把機甲切換到“自前進”模式。
自前進模式下,機甲會自己走路,還能設定速度,不用什麼心。
一排機甲很快就一起大步往前,又快又穩。
人人都走了,只有林紙的赤字沒,還站在原地。
好半天,才笨拙地抬起一條,鄭重其事地出第一步。
杜教抬眼看了看,并沒有催。
林紙又穩穩地邁了一步,作更協調了。
自前進模式很給力,其他人走得飛快,耳麥的公共頻道里傳來嘈雜的聲音:
“哎黑白花的那個,你別往我這邊啊!”
“誰往你那邊,是你自己前進路線點歪了吧?”
“啊啊啊后面那個你速度調那麼快干什麼別撞上來啊!”
有人發現了林紙。
“那臺紅機甲里是誰啊?”
“站在那兒不,是在練冥想嗎?”
控制臺的虛擬屏幕上,有人發來私聊,林紙把頻道切過去,是邊伽。
他說:“林紙,別用耦合系統走路,新機甲第一次上手就用耦合應走路太危險,神經系統不適應,容易頭暈,也容易摔,屏幕右下角,有個自前進模式,打開它,機甲就能自己往前走了。”
林紙謝過他,仍然自己控制機甲的四肢往前邁步。
昨晚看過上學期的教材,其中機甲控是要惡補的重點容,林紙當然記得,機甲有一系列自作的模式,其中就有自前進。
自前進,只要手指,點兩下屏幕設定方向和速度,其余全部給機甲就行。
然而林紙從剛才抬起手臂時就覺得,好像并不需要用到自前進功能。
可以自己來。
一步又一步。
一步比一步穩,一步比一步快。
前面的人已經到了墻邊,都忙著在屏幕上找下蹲的自作,好把蛋放進自己的箱子里。
機甲大,箱子小,要不停地切換自前進后退轉彎,調好位置和距離,就像剛手一輛新車,想倒車庫,并不算容易。
切來切去,手忙腳時容易出錯,一個又一個的蛋噼里啪啦往下掉。
邊伽的自作用得很嫻,已經找好了位置,把蛋往箱子里送。
林紙越走越快,越走越順,也來到墻邊。
碩大的紅機甲自然地走到箱子前,站住。
新車倒車庫是不太容易,可人自己走進車庫卻毫無難度。
人人都看見,赤字像個人一樣,停頓片刻后,就靈巧地蹲下,輕輕地把手里的蛋放進箱子里。
它最后一個到,卻第一個重新站起來,轉去拿下一顆蛋。
這次沒有杜教往大家手里送蛋了。他靠墻放了一排小桌,每張桌子上都擺滿敞開的蛋托,上面的蛋整齊列隊——
想要得自己手拿。
大家匆匆忙忙駕駛機甲,回到長桌前。
杜教警告:“只能用機甲的手運蛋,不能借助任何工,更不能投機取巧拿蛋托。”
碎了林紙一肚子歪主意。
想用巨大的機械手拿起一顆顆小蛋,比剛才用手掌托著蛋更不容易。
公共頻道相當熱鬧。
“我記得有個自距離應,在哪來著?”
“什麼自距離應,要切換抓握模式吧?”
“誰知道抓握怎麼調輕?”
蛋一個接一個地開,長桌前滿地都是蛋清和蛋黃。
林紙低下頭,用兩手指的指尖輕輕起一顆蛋,放到另一只手的手心里。
想了想,又拿起第二個、第三個……
反正杜教也沒規定每次只能運一顆蛋。
赤字的手夠大,把桌子上六乘六的蛋托徹底搬空。
用一只手握著一大把蛋,怕不保險,又用另一只手掌蓋子一樣罩在上面,轉往回走。
不遠的邊伽一眼瞥見,忍不住笑出聲。
別人都開了機甲的自前進功能,昂首,大步向前。
只有赤字,作像個大號的林紙,兩只手捧著蛋,每一步都邁得小心翼翼——
活靈活現像個蛋的。
林紙走到位,蹲下,把蛋一個一個平安地擺進箱子里,吁了一口氣,看看周圍。
很有人功運來第二枚,就連邊伽也正在像林紙剛才一樣,盡可能把更多的蛋往手掌上擺而已。
進度大幅領先。
林紙回到自己的小桌前時,看見杜教已經把清空的蛋托收走,幫放了一盒新蛋。
第二遍做,就變了練工。
林紙覺得,這練習相當不錯,考驗的是對機甲作的細控制,比打一拳踢一腳難得多了。
一趟又一趟,的蛋箱越來越滿。
林紙看了眼控制臺上的時間,快下課了,勝利在。
一堂課下來,地上已經全是碎蛋,一塌糊涂,杜教說過,送得最的人要留下來手工地板,估計得到晚上。
林紙算計著時間,運來下課前的最后一批蛋,心想,這次穩了。
遙著墻邊那一排箱子,眼可見,沒人比運得更多。
多數人的箱子里只有寥寥幾個,或者鋪了個底,或者碎得七八糟,最多的也不過半滿。
林紙箱子里的蛋,非但個個完好無損,而且數量多得都夠給赤字這個型的人做一大盤蔥花炒蛋了。
杜教也在往這邊走,好像打算來結算。
然而忽然不對了。
林紙看見,就在前面,一臺藍白相間的機甲正在捧著蛋,小心地倒車庫。
快下課了,他似乎有點心急,作切換得快了一點。
滿地都是蛋,本來就,他腳下一個趔趄,整臺機甲都向后砸了下去。
肩膀準準地砸向林紙的蛋箱子。
這是下課前的最后時刻,如果蛋碎了,績全部清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