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村算得上冉呂鎮中頗為富裕的村落,他有靠山優勢,大部分村人以走山貨為生。
縱然如此,卻是無人用得起馬車。
置辦一輛馬車需得好幾十兩銀子,且對他們上山丁點兒益也無,傻子才會置辦馬車。對他們來說,馬車僅是份的象征,只有鼎鼎富貴的人家才用得起。
故而,當村子里出現一輛由五六個護衛護送的馬車,村人頗有幾分張的聚到一竊竊私語。
好大的排場啊!
可誰家也沒有如此富貴的親戚訝!
這樣富貴的人家,來他們大坑村干啥子?
該不是誰家犯了事?
想不清,于是村人小心翼翼尾隨在后。
怎知,馬車竟去了周海家?
記得周海今日上集市賣野味去了,聽聞老三周通將近幾日采回來的好東西拿去賣了好些個銀錢,著實人眼紅。眼看著好日子就在眼前,這就攤上事兒了?
等等!不對啊!!
尹家兄妹怎也在馬車中?!
看著相繼自馬車上下來的幾人,村人們面面相覷,皆有些不敢置信。
“辛苦幾位大哥相送,送到此便可,余下的路我們走回去便可,你們也好早些回去差。”
尹暮年禮數周到的與幾位護衛辭別,幾名護衛卻是無于衷,拘以抱拳禮:“還請小公子上馬車,咱們奉命辦事,小公子莫要為難咱們。”
幾人站得筆,分毫不肯退讓。
尹暮年見狀只覺無奈:“那便有勞了。”
海叔生怕幾人不識路,好生同車夫講解了幾遍尹家方向,一直到馬車消失在眼前,海叔才放心。不想,他一回頭,發現有大半個村子的人在他們家院子里外,著實把他嚇了個激靈:“咋了?”
村人們非得聽一聽事的緣由,怎的這些人對尹家兄妹如此客氣?難道是尹家兄妹尋回了失散已久的親戚?
就說嘛,他們母親怎麼看也不像逃難來的,倒更像富貴人家的夫人!
當周海將來龍去脈給大伙兒講過以后,村人們皆是那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兒。當然,他將飛龍鳥的一百兩及賣咸菜一事瞞了下來,否則那還得了?
縱是如此,也夠村人驚掉下了。
那麼許多野味呢!竟全部賣掉了?連著周海家的也一起賣咯?咋的這麼能耐呢?!
這……
難道那對兄妹真是帶福氣的?看啊,就是老虎下了山也不咬他們,反是那幾個妄想對他們作惡的人一病不起。
嗯嗯,是了,就是這樣了!
尹家兄妹是福星啊!自己日后可得對那對兄妹好些才是!
尹家兄妹哪里會知道村人們有了怎樣的覺悟,尹暮年依舊每日一早兒與海叔兄弟幾人一道兒上山安置陷阱。
“年哥兒要上山啦?”
“年哥兒吃過沒?我家剛烙了餅子,嘗一個嘛!”
不知打何時開始,尹暮年每每出現在村道上,總有人湊上來問候。他本不喜言語,面對如今境況僅點頭以示招呼。
“年哥兒慢走啊,山路難行,可當心些!”
小年雖未有回應,那些后知后覺想要同尹家兄妹好關系的人卻是毫不死心,不放過任何親近的機會。
不知是誰開始傳的,自打自己對尹家兄妹好一些,只要尹家兄妹肯收下自家的東西,他們家窩里的下的蛋都要比往常多幾個。
尹家兄弟是福星,沒跑了!
故而,每日總有人想塞些東西給尹暮年帶走,這讓他頗有些頭疼。
村人們的想法實在荒謬,萬一哪一天發現自己并不是福星,指不定又要怎麼編排呢!他們給的好是萬萬不能收的,偏偏村人態度強勢一副‘要就要,不要也得要’的架勢。
當然,所有吃食最終便宜的是周海兄弟幾人,他們甚至都不用自備午膳了!
白日里,十歌還像往常那樣,一日出門,一日留在家中腌制咸菜,釀酒或做果脯。雖是累了些,倒也安逸。
想到所做的一切都可以換回銀錢,便有使不完的力氣。
為了下一趟趕集日,兄妹倆從未懶。哪怕錦袋中的存貨已經足夠二人一整月不出門,可他們哪舍得放著漫山遍野的野菜不去采摘?
那是野菜嗎?那分明是銀錢!!
野菜今兒個剛摘完,過不了幾日又冒出新的來,怎麼也摘不完。對此,倆兄妹均是樂此不疲。
這一日,又是十歌的上山日。
今次,的目標是榆錢樹。
順著記憶找來,很快便找到心心念念的榆錢樹。樹上榆錢串串掛滿枝頭,照下,金燦燦一片,很是喜人。
十歌圓亮的眼睛在見到榆錢后,便再也挪不開了。
所在的地方分散著長了好幾棵大小不一的榆錢樹。別看有些樹小,那枝上榆錢的長勢可不輸大樹上的。此時的榆錢最是鮮,分外人。
十歌眼饞的跑過去,隨便拽下來一枝頭,手一抓就是一大把,不由分說便往里塞。嚼下去里便生出甜味來,再嚼幾下還能吃出香味,越吃越香,讓人罷不能。
一連吃了好幾口,過了癮之后,十歌開始認真采摘起來。
這好東西最想同哥哥分了,回頭還能拿它做一些食。
翡翠榆錢餅、五香榆錢烙,榆錢蛋等,是想想就足夠饞人呢!
心里頭想著食,十歌摘起來可帶勁了!不知不覺間,十歌已經一棵小樹了‘禿子’,而的下一個目標是那棵最高大的榆錢樹。
瘦小的小板猴一樣的在樹上穿梭,空空的小布袋不一會兒便已呈半滿狀態。小人兒一門心思全掛在榆錢上,丁點兒都不放過。摘完了一個枝頭就再換一個,只是這回一不留神,踩了個空。
“呃!”
十歌抑制住不讓自己出聲,怕不遠的哥哥聽見了會心。
“噗!”
悶悶的落地生。
好在爬得不算高,底下又有厚厚的雜草,這一摔倒是有驚無險。
“咦?”
趴在地上的十歌攤開擺在眼前的小手兒,是空的。
奇怪,那一袋子榆錢呢?大半天的果呢,掉哪兒去了?
十歌起坐地上,小小腦袋瓜子左瞧瞧,又看看的尋找的榆錢袋子。袋子沒找著,反倒聽到周旁雜草窸窸窣窣一陣響。
不一會,一雙陌生的黑云紋布鞋映眼簾。
十歌愣愣抬頭,一位兩鬢花白的老伯貓著腰穿出草叢。一個抬頭,看見十歌,也是一陣發愣。
在這座巫山上,十歌第一次見到生人。
所以說,這兒也不是真的無人問津嘛!
顯然,對方也很是意外會在此遇見一位小姑娘,他久久未能回神。
老伯一灰,背上背著一個竹簍,手上拄著一拐杖。意外的是,他的皮并不似村農那樣暗黑,臉上氣紅潤,倒是額上幾道褶皺和兩鬢的白發出賣了他的年紀。
十歌正說點什麼來打破這個沉寂,誰知到口就拐了個彎,了一聲:“呀!”卻是眼尖的瞧見了散落在地上的榆錢。
十歌噗噔噗噔爬過去,抓起布袋看了看,好在撒出來的并不多。
看著脆的榆錢,十歌突覺口干舌燥,忍不住抓出一把往里塞。甜甜的滋味兒讓罷不能,又接連吃了幾口。
正吃著,突然間一個雜糧餅出現在眼前。
十歌睜著迷茫的眼抬頭看去,方才那位老伯不知何時靠過來蹲在自己面前,鼓勵似的將雜糧餅在眼前遞了遞,紅潤的臉上盡是同。
嗯?
請吃雜糧餅的意思?
十歌懵懵的,這位老伯……人倒是好。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人家主好,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十歌毫不吝嗇遞出手上的袋子,回以友善一笑,道:“伯伯吃嗎?可新鮮,可甜呢!”
然而,不知為何,老伯瞧著十歌,竟又嘆了口氣。隨后搖了搖頭,同時手十歌的小腦袋,將手上的雜糧餅送到十歌邊:“壞了吧?這個給你,吃吧。”
“我……”
十歌想解釋,見老伯執意要喂,為避免老伯尷尬,十歌配合的張咬了一口。
罷了,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可惜,雜糧餅邦邦的,不是很可口。
面也沒有和好。嗯,滋味真不。
十歌不知,因著上山穿的是舊裳,自己在老伯眼中,儼然就是一個被慘了的小乞兒,跑巫山上來覓食的。
瞧瞧,娃兒上的裳已經破到不能再補了,且也小得小姑娘的小瘦胳膊小瘦兒,遮都遮不住。
臟兮兮的臉頰瘦得只有丁點兒,倒是那雙眼睛,靈氣活現,跟會說話似的,怪招人稀罕。
娃兒一看就是個孤兒,可憐呦!
十歌剛咽下一口雜糧餅,老伯就又將雜糧餅遞到邊,看樣子不吃還不行,十歌只得又咬了一口。
老伯是個心細的,見雜糧餅太干,導致小丫頭難以下咽,便取出水壺來喂了丫頭幾口水。
在水的幫助下,十歌可算把老伯的雜糧餅吃完了,心下大大松了口氣。
“伯伯上山采藥嗎?”
十歌見老伯背上的竹簍有許多藥用植,對老伯的份有了判斷。
“不錯。”
娃兒過于瘦弱,惹得老伯頻頻搖頭。他順了順頰邊的一縷白發,有些意外娃娃除了吐字清晰外,眼神兒倒是也不錯。
老伯‘嘿’了一聲,怪有興致的問了一句:“你怎知?”
“伯伯竹簍里摘的好些都是可藥用的,我認得。”頓了一下,又補充一句:“母親教過。”
“哦!你母親是大夫?”
老伯眼前一亮,一副遇到了知音的模樣。隨即,娃兒的回答又他有些失落。
就見娃兒搖了搖頭:“不是,我母親會做藥膳。”
“藥膳?嗯……倒也不錯,改日同你母親討教討教。”
“恐怕不行,我母親走了。”
見小丫頭聲音悶悶的,緒低落,老伯一下便意會口中‘走了’是哪個意思。
原來如此,莫怪小丫頭會落得如此境地。想想山中況,老者不免多一句:“你可知山中有虎?”
十歌想了一下,做出呆愣狀。想著,裝傻好過于編理由找借口。只不過的反應看在老人家眼中,又是另一番想。
娃兒勾起了老伯的惻之心,他向十歌招招手:“把手出來,我給你把把脈。”
十歌基本已經確定了老伯的份,聽話的出小手,狀似疑的問:“伯伯是大夫?”
此時,腦中又生出了一個生財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