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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一、十六

當今聖上崇道。

遂世人多青袍大袖,高談歧黃,派教林立,尤以真一、天罡教最為強勢。

真一教修的是符篆,畫符為咒,驅邪押鬼,超度亡靈,天罡教則講求命雙修,養氣煉丹,飛升登仙。兩派間道法髓、修行忌皆有不同。

兩者纏鬥多年,國師之位終落於真一教一派,算是偃旗息鼓,告一段落。

求的是大道至簡,鬥的卻是人心算計。

不過這與唐十六沒有什麼相關,只是真一教手底下的一個小道士,最微不足道的那種。

唯一了不起一點的,大概就是的師父唐元厲害。

師父是師父的師父的關門弟子,而師父的師父是很厲害很厲害的道士,所以師父年紀沒大到白花胡子一把,在教裡輩分卻很高。

的師兄們各個都很出息,符畫得好,劍也舞得好,不太一樣,做飯做得好,吃飯吃得更好。

唐十六並不行十六,在師兄弟裡排第七,是師父有次下山時順手撿來的,撿到的時候,繈褓裡還抱著個石榴,就跟著他姓,取名唐十六了。

可能是這名字的影響,唐十六很能吃,其他方面不中用,筆下是鬼畫符,馬步也扎不穩,桃木劍舞得和中風一樣,為師兄們所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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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樣,飯做得好。

吃食往裡進得勤,言語往外就要守得牢,是姑娘,可姑娘不能留在真一教裡,若被人發現了就得被趕下山去,師父和師兄們也要連累。

原來還好,後來真一教聖上青眼,得了天師之位,就算得上是國教了,加上有天罡教虎視眈眈盯在一旁,管束更加嚴格,若有欺瞞叛教之事,可不是拈下山去就能了事的。

從略懂事起就愁這事,自己愁了半天沒招,被師父發現了,的頭,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說著瞎話:“那就說話,招眼,多說多錯,保命要。”

所以唐十六在外人眼裡,是個長相極清秀,冷得和冰霜一樣的小道士,一言一行極為板正,倒得了個抱樸守拙,潛心向道的名聲。

唐十六長到十六歲的時候,北邊出了一件事。

先是聖上於睡夢中見一,首白而似貍,落於其足邊,咬了他一口後往北方逃去。

當夜,長安城起了一把大火,燒得整個通善坊的夜都變了,好在通善坊離曲江池不遠,才沒有連坊片,燒了整座城。

天師連夜進了宮,言明此前有星隕落於北方,或為天狗降世。

「狀如大奔星,有聲。其下止地,類狗。所墮及,之,如火,炎炎沖天,千裡破軍殺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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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兇兆。

況且,北方還盤著那位小王爺。

定王,李玄慈,當今聖上的侄兒,極貴,亦極賤。

極貴,是因為其父是先太子李通,李通一落地便加封了太子,為先帝嫡出,卻未及繼位便薨了,李玄慈是其留下的唯一脈。

極賤,是因為其母不祥,什麼樣的傳言都有,有說是低賤的胡,有說是修習邪的妖,有說是教坊的娼,這些話盡管從未擺到明面上,但他母親份不明卻是真的。

因此,盡管先帝極為偏先太子,卻還是傳位給了當今聖上。

但先帝也破格將李玄慈封為定王,送去了北邊,封邑頗厚,甚至手握私兵。

到了民間,對定王則另有一番說法,做玉面閻羅。

他生了一副極好的相貌,卻嗜食骨,這便是業障深重,妖而不壽,上則攪天混地,堪為九閽虎豹,天子亦難容,下則刳胎焚夭,能止小兒夜啼,民怨皆沸騰。

然其不思悔改,樂在其中。

這樣的人,自然是聖上的心患,聖上的心患,自然也就是天師的心患。

恰逢兩番蹊蹺,不久,北邊就有妖出沒的傳言四起,真一教作為國教,義不容辭地擔負起責任。

天師調了教中銳子弟,由族中長老帶領,先行去北方收復妖,順便會一會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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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也在其列。

起先非常困,自己哪裡算得上銳弟子了,若比的是廚藝、飯量,那倒是能爭上一爭,若是論法、修行,有自信說一句,那可真是差到姥姥家了。

雖然也不知道姥姥家什麼樣,但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

一同被調去的師兄敲了頭,罵道:“笨蛋,銳弟子自然是從各位打頭的師叔伯的座下挑,能混到這份上的,弟子能差到哪呢?”

十六了下被打的頭,從懷裡掏出自己做好的核桃0邊吃邊掉渣,默默沉浸在一下子晉升高階弟子的小小喜悅中。

“當然了,估計掌教也沒想到會混進你這種網之魚。”桃的渣還落在半空呢,殘酷的大實話就跟著來了,“本來也不想讓你去的,可是從大師兄到五師兄都下山去南海收妖了,只能勉為其難拿你湊數了。”

十六有點傷心,一邊傷心,一邊猶豫到底要不要撿落到襟上的桃渣吃,好大一塊呢,又沒掉到地上,不吃好浪費。

手一,飛快把桃渣扔進裡,然後邊嚼邊傷地問:“那怎麼辦啊?我不想給師父丟臉。”

六師兄有些高深地捋了捋他還沒長出來的胡須,指導道:“你就還和以前一樣,別說話,別。”然後撇了一眼,補充道:“加一條,別整天吃東西,不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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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有些可憐地哦了一聲,回頭收拾了塞滿零食和炊的包袱,和師兄一同上路了。

*

本文為架空,相關背景全部是我胡寫的,別代

微博:化作滿河星

關於真一教和天罡教,部分取自我國傳統教派中的兩大教,正一教和全真教,但隻部分取材,請勿代現實。

關於天狗,分別出自《山海經·西山經》:“有,曰天狗,其狀如貍而白首,其音如榴榴,可以兇。”

和《史記》:「狀如大奔星,有聲。其下止地,類狗。所墮及,之,如火,炎炎沖天,千裡破軍殺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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