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小隊有鬼!
眾人的腦海里立刻閃過這句話。
扎心者邏輯崩潰時,宿九州和蕭矜予正在附近,他們也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現場。據高頻怨種的記憶,叔叔是拉著他往山里走的時候突然慘一聲,倒地不起的。在此之前,從他們抵達中都后,還沒見過任何人。
第一時間,王饕就封鎖了現場。
綿延五十公里的西山地區,每隔100米就有專人蹲守,絕對沒有放走任何一個可疑人員。
那麼曾經進出過邏輯風暴現場的,就只有宿九州、蕭矜予、夢想家,以及后續進打掃善后的清除小隊員。
暴的邏輯風暴幾乎分解了扎心者的尸,高頻怨種記憶里那只曾經放在扎心者口袋里的手機,很有可能因為邏輯崩潰引發的炸,散落到了西山的某個角落。
但是。
王饕沉著臉:“那天晚上我們把整座西山,從頭到尾,全部搜索了一遍。“
這件事是由趙狠負責的,他鄭重道:“絕對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我敢保證,扎心者絕對不可能帶著第二只手機。“
記憶不會說謊。
扎心者有一部手機;這部手機現在不見了。
答案昭然若揭。
***
人工鑿出的地下監獄常年泥濘,泥土腥的氣味久久沉淀。
蕭矜予每次來地底監獄都會有幾秒的岔氣,他走出電梯,推開沉甸甸的土門。只見明的玻璃牢房里,皮發紅的胖子坐在中間的塑料椅上,單手撐著下,正笑瞇瞇地看著他。
胖的臉龐和五紅蘿卜似的短手指,加上一臉笑意,顯得他好像好相。
青年卻面不改,冷淡地走上前。
伊甸園掀起眼皮看了看他的后,訝異道:“就你一個人?”
蕭矜予:“就我一個人。”
“不怕我把你怎麼樣?”
蕭矜予緩緩抬頭:“你已經快崩潰了。除了那些已經加工過的那些烤腸,我想以你現在的狀態,應該很難再制作出第二。你幾乎不能再使用邏輯鏈,或許下一次的使用,你就會崩潰。至于你想用武力強行擊殺我,雖然你是A08,但也不至于。”想了想,他隨口一問:“A09你知道麼。”
胖子微微一笑:“套我話?”
意圖一下就被發現了。蕭矜予沒有吭聲。
胡孝康卻很隨意:“想看看我是不是認識A09,那麼看來A09應該也被方抓住了。他應該也是個匿名用戶吧,但好像不是我們那批老人,是個新生的孩子。套話也沒關系,我全都告訴你了哦。”
完全不像一個即將赴死的人,伊甸園的臉上是豁達平靜的笑容。
難得的,有點符合伊甸園這個名字。
兩人就這麼無聲地對視著。胡孝康完全不覺得尷尬,大概對于一個將死之人來說,世界上并沒有什麼事能令他倉皇失,連死亡都不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矜予終于開了口,他的聲音異常平靜:“你確實是后悔了。”
胡孝康看他:“怎麼說?”
“你去過當年你在中都的家,你想挖出第一個兒子的尸,但是你只挖到一半就停下了。因為你突然有點害怕,看見這殘缺的尸。”
胡孝康挑了挑眉。
蕭矜予:“A08不應該有害怕的東西,這個世界上能讓你到恐懼的用戶,最多不超過十個。”邏輯鏈未必有攻擊,伊甸園這條邏輯鏈很特別,可以說有極強的攻擊,也可以說毫無攻擊。所以哪怕胡孝康是A08,他的武力值也未必能排在華夏前十。“但是你害怕見到胡思安。”
“因為我親手殺了他。”胡孝康沒有避諱,語氣冷靜:“所以呢?”
蕭矜予沉默片刻:“你是活吃了他的大腦麼?”
胡孝康微,稍稍愣住。
“不僅是胡思安,還有你之后的五個孩子……是誰第一個發現這個原理的?在他們還活著的時候,你用利鑿開頭骨,就像吃猴腦一樣,生生的,吃了他的大腦。”
蕭矜予頓了頓,問道:“那時候,胡思安死了嗎?”
好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紅胖子極其緩慢地仰起頭,用一種陌生沉靜的眼神看著玻璃牢房外的青年。
-他死了嗎?
明亮的探照燈從蕭矜予的后照而下,他擋住了大部分的線,在牢房里映出一條狹長的影子。這影子黝黑地搖曳著,長長的,默默地落在地上。
……
很難說,人的頭骨被活生生鑿開后,多久會死亡。
那一天,廢棄多年的別墅里竟響起了人聲。那個孩子當時好像是十二歲,不高,因為小時候吃得不好,后來再怎麼補也補不回來,整個人瘦得像個猴子。
他說:“爸爸我們怎麼回家了。我記得,這是咱們的家。”
他說:“爸爸,政府不是說不能進輻區麼,咱們趕快出去啊,被抓住就麻煩了。”
他說:“爸爸,我為什麼要坐這里,你是要去廚房拿什麼嗎?好,我在這等你。”
迸濺上窗戶時,那個孩子沒有立即死亡,白花花的腦子在他空的頭顱里微微晃。一級用戶的素質讓他竟轉過了,喊出了那句話——
『爸……爸?』
男孩清澈的眼睛里有茫然和錯愕,有一瞬間鉆骨劇痛帶來的閃爍和遲疑。
惟獨沒有的,是仇恨。
……
“死不死的,很重要麼。”胡孝康輕輕地笑了,他舉起手,看著自己發紅的皮,自顧自地說道:“我以前皮不是這個,白的。”
蕭矜予看著他。
“朊病毒大概真的刺激的,普通人會死,五級用戶只是莫名其妙一天天的,變了。”
牢房陷寂靜。
這短暫的沉默中,蕭矜予看見這位全華夏頂級用戶的臉上閃過諸多復雜的神。他躊躇、迷茫、煩躁、郁悶,最后他哈哈笑了起來。
親手殺死并活吃自己的親生骨是什麼覺,蕭矜予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但是此刻他并不打算觀看一個劊子手的懺悔表演,青年一字一句道:“對有緣關系的對象,最好是直系緣關系者,使用邏輯鏈,捕捉他,一旦對方覺醒邏輯鏈,就會覺醒和自己相似的邏輯鏈,是吧?”
胡孝康仍舊在笑,沒有理他。
蕭矜予:“而對于這種被自己催發出來的親子邏輯鏈,只要生吃其大腦,就能提升自己的邏輯鏈?生吃大腦,是因為大多用戶的邏輯因子都存在于大腦里。”
胡孝康:“你是來問我問題的?你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嗎?哈哈哈哈。”
“還有一個問題,我從來不知道答案。”
“什麼問題?”
刺眼的燈下,蕭矜予定定看他,道:“你認識我的父母。”這是一個肯定句。
接著,他問:“他們生我下來……是為了吃掉我麼?”
***
漆黑的夜中,兩道影迅速地穿越山林,很快抵達西山區域。
王饕不斷加快速度,他的臉難看至極。一旁的黑上校倒十分淡定,不過和他悠閑淡定的神相比,他腳下的步伐并沒有減慢。
兩人一路向西而行。
……
茂的薔薇遮擋著整片圍墻,一座兩層小樓就這麼靜悄悄地矗立黑夜中。
屋子的二樓亮著昏黃的燈,仔細聽還能聽見男人溫和的低語。他很有耐心地教導著孩子學習繪畫,有時會響起纖細的聲線,有時會是一個男。
忽然,門鈴響了。
畫師抬起頭,下意識地先看了眼墻上的鐘。
晚上八點。
這個時間會是誰在敲門?
蔣維俯下子,對兩個孩子溫道:“先自己繼續畫畫,爸爸下樓去看一下。”
“好~”
蔣維走下樓梯。
他當然沒有直接開門,而是對著貓眼,謹慎地往外看了看。
很奇怪,是一個有些胖的中年男人。
蔣維皺起眉頭。
他最近很不喜歡胖子。不是材歧視,而是幾天前一個皮很紅的胖子差點要了他的命。換誰都不會對胖子有好,他滿腦子都是心理影。
“請問是誰?”
門外傳來一道含笑的聲音:“我是西山兒園的校醫。”
蔣維愣了下:“校醫?”
“對。你們家孩子今天下午在兒園,好像不舒服的。我當時稍微看了下,沒仔細看。正好現在路過,所以就過來看看。”
“不用了謝謝,他們好的,真有事我會帶他們去醫院的。”說完,蔣維轉就走。
“不開個門嗎?”
蔣維停下腳步。
“三級用戶為什麼這麼害怕給人開門呢。難道說,你最近遇見過一個很可怕的敵人,可怕到讓你對任何一個陌生人都產生無比的警惕?”
蔣維雙目圓睜,他驚駭地刷的扭頭,然而砰地一聲,大門直接敞開。
拎著公文包的胖醫生歪了歪頭,笑嘻嘻地看著他。這張臉非常平庸,甚至有些丑陋,但當他眨了眨眼又嘻嘻笑著的時候,一從腳底鉆上來的骨悚然,令蔣維覺自己的嚨被人攫住,無法呼吸。
“不開門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我是這樣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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