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直行至武雄義寢帳之前,葉天龍一看共有四名親衛分列帳門兩側,他催心意向玉珠傳達了一道指令。頃刻之間,四名親衛未發出一聲響,只好似瞬間穿而過一通電流,微微一抖之下便面無表地僵立當場。
四下回顧未驚擾他人,葉天龍便一個閃挑簾帳。
武雄義正在帳中寬卸甲,聽得帳簾響,他并未停下手中作,大概是以為親衛帳送些酒食而已。
但見他一副熊腰虎背的背影,一頭虬龍勁的長發,兩側肩膀顯出的壯碩更是在燈下熠熠生輝,面還未見,單這副材便已是令人浮想聯翩。想在如此板之上的那副面孔到底是何模樣,是如范銅那般悍蠻,還是似左島近那般儒猛,端的是頗費思量!
“東西放下,便下去吧!”武雄義解下了最后一片膝甲,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
葉天龍并未做聲,他停下腳步,還在回味方才對此人第一印象的思索呢!
而就在這一滯的瞬間,武雄義突然腦子一凜,頓時閃過一莫名的慌驚之。一種本能的反應,他抓起剛剛解至榻上的一口寶劍,一個連續平轉,鞘隨力飛,一道寒閃閃的劍鋒已至葉天龍頸前。
葉天龍看得真切,也早已察先機,然而他并未閃躲,不過單是武雄義這一招倒也令他暗暗好。
目所及,武雄義劍鋒所指,定定地著葉天龍,只是來人一厚重的盔甲讓他一時有些無從分辨。
如此僵持須臾,武雄義緩緩地收劍鞘,將其隨手一擲,那寶劍便似長了眼睛一般穩穩掛上帳壁。
回頭,他淡淡一笑道:“何方朋友造訪,不妨直面相見!”
“啪啪”幾聲,葉天龍雙手鼓掌向前踱了幾步,大笑道:“哈哈,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費山之虎”,膽果是超乎常人。”說著,葉天龍一把撤下頭盔,將整個面目顯現了出來。
武雄義返回至榻前坐下,一雙目在葉天龍臉上掃過,恍然道:“如若猜的不錯,閣下應該便是白天率幾名子躍城而下,破壞我機弩方陣之人吧?”
“將軍果然好記,確為本人。”葉天龍回答一聲,干脆拉過一把凳子坐了下來。
“對于閣下此等手段之人,我武某要是還老眼昏花記不清楚的話,豈不是太看不起閣下這本事嘍!”武雄義心中疑問一旦確認,的確暗暗驚心,然而不愧為多年馳騁疆場的虎將,面上倒也沒有表現出毫的沉重來。
“既然如此,想必將軍也知道本人此來的目的嘍?”葉天龍翹起二郎,悠然問道。
“可否讓我知道是死于何人之手?”武雄義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就連說出這番話來的語氣依舊是一種平靜至極的覺。
“哈哈哈,將軍此刻心中果是這樣想的嗎?”葉天龍本就不相信面對死亡的威脅,武雄義真能表里如一,顯出這副平靜赴死的心。
以他曾經混跡市井的經驗,往往大部分人會在生命攸關的時刻,故意表現出一副慷慨之態好顯得自己是條漢子。而往往如此便可以撿一條命,所以深諳此道的葉天龍理所當然這樣看待武雄義。
“想我武雄義馳騁疆場多年,兩軍對壘之際不知遇到多次探營行刺,想來或是命不該絕,倒留武某至今。此番進攻法斯特,承我主上天恩,不功便仁,閣下看我武雄義會皺一下眉頭不會。只是今日得見閣下懷如此絕技,既能悄無聲息潛我寢帳,想來外面那些士兵早已殉職,我不過是想知道自己這顆項上人頭是被何人取走。既然閣下不肯相告,我武某也無話可說,閣下請手吧!”武雄義毫沒有表現出怯意,他如敘家常一般講了一通,接著便安坐榻上,一雙眼睛盯著葉天龍,好似要看著來人如何取走他這顆項上人頭。
葉天龍趁著他兀自講述之際,暗用觀心查看他的心。結果令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是,對方心中果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態度,雖說也流出些許不忿和憾,但是對于面臨的生命安危,他倒真沒有毫怯意。
“你知道,現在我如果想取你命,簡直易如反掌,你果真這般甘心嗎?”葉天龍了解了人家心態,便不慌不忙地逗弄起對方來。
“要殺便殺,何來如此之多廢話!”武雄義保持著那副正襟危坐的姿勢,沒好氣的道。
聽著武雄義的緒似乎產生波,葉天龍心里很是開心,不過想起此行的目的,還是收起貪玩之心,臉一凜道:“你就不怕我取走你的項上人頭,你屬下這數十萬大軍將一哄而散,我法斯特大軍將一舉收服失地,甚至采取報復行,揮軍攻取將軍的祖國嗎?”
沒想到此話一出,武雄義反而得意地一笑,接著藐視葉天龍一眼道:“既然如此,閣下何不快快手,試上一番?”
“你以為我只是說說嗎?玉珠,手!”葉天龍臉一沉,沉喝一聲。
隨著話音,武雄義顯然一愣,寢帳之不就只有眼前這個有些囂張的男人嗎,為何他會突發指令,難道帳還有……
不經他繼續猜想下去,只覺得腦后生風,一凜例的刺骨寒意由后上方傾瀉而下。
心念電轉之間,他已是明了,對方既然如此大搖大擺潛自己寢帳之,又怎保沒有另一力量潛伏寢帳之上呢!看來自己還是沒有猜眼前這個男人,就在這一瞬間,他心里升起了一莫大的后悔和憾!
已經閉上眼睛的他,在靜靜地等待著某種利刃過他的頸項,憑著自己在武技方面的修為,從白天看到這個男人躍城而下的那時起,他就知道反抗是徒勞的。
“嘶……”
一聲輕微的劍嘯之聲過耳際,他壯的頸項到一涼意。在這僅剩的瞬間,他的理智還在告訴自己,切不可喊出聲失了自己的威儀。于是,他便閉雙眼等待自己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快些到來。
然而,許久過去了,武雄義卻并未等到自己預想的那一刻到來。
雖然閉著眼睛,然而他的六之識卻明白無誤地告訴他,周遭的一切如故,他依然在悉的寢帳之,甚至他能夠到對面那個囂張男人微微的氣息聲,以及毫不諱掛在臉上的笑意。
他緩緩睜開了雙眼,眼前的景確如他所知的那樣,葉天龍翹著二郎正目不轉睛地笑看著自己。頸項上的涼意依然存在,想起先前一幕,他好奇心大作,馬上回轉想看看后到底是何人。
目所及,他不由地驚嘆一聲。
但見后一位著勁裝的清秀子,柳眉大眼,薄薄的小、尖尖的下,若是單看,好不可人。然而,當手持那把暗黑之劍架在自己頸項時,眼神中散發著的凜然殺氣卻不得不提醒他,后這位小娘子可不是好惹的主兒,是神鬼不覺潛寢帳自己都不曾發覺的這般手段,便不下于大陸暗殺行業最著名的魔劍士(然而,他并不曾想到,玉珠過去本就是一名魔劍士)。
“什麼意思?”再次冷靜下來之后,武雄義著葉天龍問了一句。
“問我為什麼不殺你?”葉天龍換了個姿勢,繼續道:“你可以想像一下,方才那把劍要是繼續深下去,此刻會是一副怎樣的景象呢?”
“你想怎麼樣,直說吧!”武雄義好似脖子上不曾有玉珠那柄暗黑之劍似的,扭了一下,換個坐姿說道。
“好,痛快。你知道以目前的形勢,外面雙方大軍一旦打起來,將不可避免是一場混戰。且不論誰勝誰負,最后的結局恐怕都將是空前悲慘的,尤其對那些普通的士兵來說,將會為此而獻出鮮活的生命,請問你愿意打一場戰役嗎?”葉天龍不知為什麼,一腦便說出如此一番話來。要是在半年之前,從他里說出這番話,恐怕他自己都會自己幾個子,他葉天龍何曾是一個為了其他不相干的人產生如此想法的人!
“你是我撤軍?你覺得這可能嗎,在此形之下?”武雄義一點也不似已被制住的樣子,冷靜至極。
“我會令外圍騎兵首先退開。怎麼樣,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葉天龍一語道破武雄義心中所擔心的問題,既已選擇此種方式解開僵局,他愿意按照這種游戲規則跟對方玩一局。
“閣下到底是何人,為何選擇如此做法?”武雄義不答反問。
“是否我告訴你我是誰,你便答應我們之間這個約定?”
葉天龍說著一揮手,玉珠立刻收回手中寶劍,倏忽間閃回葉天龍旁,這一幕更是令武雄義驚愕不已。
“我需要合理的解釋,閣下也十分清楚,這是在兩軍對壘。”武雄義不置可否道。
“至于理由,我前番已說得很清楚了。當然,有此考慮,我想在我以往任何一次作戰當中都不曾有過,這是第一次,至于更深層的原因,我想就沒必要跟將軍你匯報了吧!至于我,不妨告訴將軍,法斯特新帝葉天龍便是。”葉天龍說至最后一句,幾乎是一字一頓。
“葉……”武雄義臉上明顯掠過一驚駭,然而馬上便又恢復如初,不過在他的心之中,卻似翻江倒海般奔騰不息。
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啊,想他“費山之虎”親率楚越最良的主力大軍攻法斯特南疆以來,無不戰必勝、攻必克。怎奈今日一役,堂堂法斯特帝國皇帝不但連番沖闖戰陣,更為甚者,一國之君竟然獨探敵帥營帳,這對于一個久經沙場的三軍統帥來講,那可是一種及靈魂的污蔑!
也許會有人認為,敗于葉天龍手下并不丟人,甚至還可能是一種榮幸。然而,對于一位真正的將領來說,敵方天子駕親征,若能大挫對方士氣,那可是無上的榮。更何況他三軍主帥營帳,防守何其嚴,對方天子竟能來去自如,那不是他這個主帥無能還是什麼?
“好吧,既然是法斯特皇帝親臨,這個面子自然要給,我撤除包圍便是。”武雄義經過了一番心理活,干脆痛快應承了下來。
如若真的能夠就此化解此次僵局,他倒也樂得接。形勢就擺在面前,誠如他先前分析的那般,如若雙方,自己雖抱定必勝的信念,然而很明顯將付出極大的代價。這對于一支深敵方腹地的外國軍隊來說,是極其不明智的。更何況,方才自鬼門關溜跶了一圈,說句實話,他心里是真不甘心就此送掉自己命的。
“好,我相信將軍所言,回去我便下令撤除外圍騎兵!”葉天龍霍地起,一副言出必行的樣子。
武雄義從榻上起,行至葉天龍面前,直視道:“閣下,我想要說明的一點是,縱然今時閣下未取我命,但卻取得了這份協定,我并不看作是閣下的留。此次僵局如此解開,我當二日之不向貴方發進攻,然而此后,我大軍與閣下仍將勢同水火,沙場之上并無此議!當然,閣下要是覺得吃虧后悔,此刻仍然可以取走我項上人頭!”
“哼哼,武將軍大可放心,縱然你是拿這話來將我也無所謂。我葉天龍說話算話,除此僵局之后,沙場之上我定會與將軍一較高低,告辭了。”
葉天龍開懷一笑,丟下一句不痛不的話,閃出了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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