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還想說小嶺作業有很大進步, 讓胡老師不要太較真,結果胡桂珠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譏諷道:“你看他這樣,能有什麼進步?小小年紀就撒謊騙人, 以后能有什麼出息?”
還想繼續辱孩子, 小嶺麻溜地把自己的作業本找出來,翻開昨晚上的作業,“啪”地拍在胡桂珠面前, “老師, 你看!”
就很豪橫、有底氣!
胡桂珠嗤笑一聲, 薛磅礴會不知道?寫作業就是鬼畫符, 黑乎乎慘不忍睹。
拿過來隨意地溜了一眼,本以為會看到一片黑乎乎、破損的頁面,誰知竟然真的干凈、整齊!
雖然字沒有多漂亮,但是卻工整、有力,的確可以評為優等作業。
怎麼可能?!!!
胡桂珠有些不敢置信, 了眼睛,仔細看看,又翻翻前面還有黑乎乎的作業留存呢,的確是薛磅礴的作業本。
肯定是薛遠征代筆的!
胡桂珠瞪向大軍, 大軍卻耷拉著薄薄的眼皮懶得看。
胡桂珠不得不承認, 這就是小嶺的筆跡,不是薛遠征那筆漂亮的字。
張老師:“胡老師, 薛磅礴最近進步很大, 數學作業不但卷面干凈, 正確率也提高不。”
胡桂珠才不想聽他說薛磅礴有什麼進步!
自己鬧了個沒臉, 有些尷尬。真的沒想到小嶺會進步這麼大,沒了依仗就把作業本丟在桌上, 冷淡道:“哦,還行,先回去吧。”
小嶺:就這?你冤枉我不給我道歉?
胡桂珠看了小嶺一眼,“怎麼,還不走啊?”
當然不是關心小嶺學習,之所以來這一出不過是做給林蘇葉看。
一是讓林蘇葉看看,自己有關心小嶺的學習,督促小嶺進步。看,今天作業這不就有很大進步嗎?那都是自己這個老師的功勞。
二是讓林蘇葉知道,自己也是能拿孩子的,大的不說,小的就每天留校、上課冷言兩句,都夠孩子吃不消的。
覺得林蘇葉不算笨蛋,應該能領會自己的良苦用心。
小嶺剛要擼袖子和理論卻被大軍一把拽住胳膊。
大軍示意他見好就收,不要和老師沖突,否則沒好果子吃。
小嶺豈是肯吃虧的?有恩怨必須當時了。
大軍直接用書包帶勒著他拖出去,“去找顧知青。”
小嶺還不服氣,“干啥我都偏心你,你咋偏心別人?”
大軍不想和他費口舌,但是又看他跟刺猬一樣,就耐著子道:“媽平時對老師特別尊重,你和吵架,你想挨揍?檢討書里怎麼寫的?”
八百字檢討書小嶺照著大軍的意思也寫著遇事不要急著打架吵架,要多腦子,多考慮一下后果。
大軍的后果他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他的后果就一個,做了媽媽不高興的事兒就得挨揍!他挨揍,他又得撒潑下跪耍賴,到時候還是他的錯,得加倍挨揍或者寫檢討書。
想想太可怕,后果的確很嚴重,算了。
被胡桂珠這麼一耽誤,他們去顧知青那里就晚了一會兒。
顧知青正幫忙照顧新下崽的兩頭老母豬,他為人善良認真,對人和善,哪怕對下崽的老母豬也分外溫,不像喂豬的那麼魯,輒拿著子打來打去。
他一邊收集母豬產仔后的一些況,一邊總結注意事項,一邊聽小嶺吐槽胡老師。
小嶺噼里啪啦不斷地說了幾分鐘,“顧知青,你說是不是不對?”
顧孟昭笑道:“是有些,不過你要是理論,那會說是為你學習好,關心你,你媽媽也不能說什麼。”
小嶺:“我就知道!所以我沒和吵架。”他耷拉腦袋,“要是我和人吵架,我媽也不會信我。”
顧孟昭停下手里的筆,“不是你媽不信你,打鐵還需自呀,只要自己就不怕別人挑刺。胡老師挑刺,是因為你以前寫作業不好,先為主。你今天證明了自己,以后繼續保持,那就不得不改變對你的固有認識。都可以改變認識,你媽媽難道不會改變嗎?”
小嶺撓撓頭,嘿嘿一笑,“還真是。”
顧孟昭表揚他,“這是薛磅礴同學自己憑借自己的努力,讓他人改變對自己刻板的認知,非常了不起,值得表揚。”
小嶺就非常得意。
顧孟昭又讓他不要回家跟林蘇葉說,因為除了讓媽媽對老師有意見以外,沒有什麼好。
只要他表現好,保持這份進步,以后老師不會再這樣誤會,也不必讓媽媽擔心。
小嶺接他的建議。
顧孟昭對一旁安靜看書的大軍道:“大軍也應該表揚,在你的督促和幫助下,小嶺進步很大。小嶺的進步,有大軍的努力,你們倆都很棒!”
大軍角勾了勾,“那也是顧知青教得好,他自己能聽得進去。”
以前別人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只想爬高躥低,別人再使勁推他也沒用。
顧知青笑起來,這孩子說話都年老。
回家的路上小嶺問大軍,“我是當了一回韓信嗎?”
大軍:“……”就真給自己臉上金。
小嶺:“胡老師一點都不好,總罵學生,我想拔氣門芯兒行嗎?”
大軍:“稚。”
小嶺:“五錢!”
大軍:“……”一分不給,賒賬倒是大方。
他也懶得和小嶺算賬,慢條斯理道:“表面為你好,沒錯,你拔氣門芯兒,你錯。”
小嶺不服氣:“可咱們都知道就是故意找我茬兒,本不是為我好!”
大軍:“忍耐,等犯錯。”
小嶺:“就是那個什麼十年二十年也不晚?我等不了那麼久,我現在就想打狗頭!”
大軍卻懶得再說,“隨便你。”
小嶺卻追上他,“算了,給你個面子,放過自行車。”
回到家,小嶺雖然沒告訴林蘇葉,卻還是很高興,把頭揚得高高的,對著薛老婆子就是一通表揚鼓勵,“,我的進步有你的一份功勞。你看我都可以進步這麼巨大,你也可以的!加油!”
薛老婆子為大孫子的進步高興,好一通吹捧,然后問:“乖孫啊,年紀大,這兩天推磨累著了,歇兩天行不?”
小嶺:“,學習要堅持,不能三心二意,半途而廢,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更不能要了這頭沒那頭,你得……”
他一口氣賣弄了好幾個語和諺語,拉拉說一通。
林蘇葉一點都不煩,還夸他,“小嶺這段時間進步真大,會說這麼多詞語,要多鼓勵,別讓掉隊啊。”
以前他也說但總說錯,惹得大軍直皺眉,這會兒居然說了一大串,而大軍表平靜應該是都說對了。
林蘇葉這麼一夸,小嶺更打,“,快吃飯,吃完咱倆繼續學習。”
薛老婆子用力瞪了林蘇葉一眼,你這個壞媳婦。
原本因為薛明翊不在家,屋里氣氛略有點沉悶。雖然薛明翊在家也不怎麼說話,可他氣場大,存在足,誰都會多看他兩眼,看著也舒服。
現在被小嶺一打岔,氣氛又熱烈起來。
薛老婆子雖然埋怨林蘇葉拱火,吃完飯卻又樂顛顛和大孫子識字念書去,就很配合。
大軍寫完作業就看書,莎莎拿著鉛筆繼續畫倭瓜爸爸。
林蘇葉見小姑今晚比以往沉默,就找說話。
小姑道:“嫂子,是不是我拖后,所以你們不能隨軍?”
外面人都說嫂子是可以隨軍的,但是只能帶孩子,不能帶娘和。
林蘇葉笑道:“你瞎說什麼呢,你可是咱家頂梁柱。不是你拖后,是我呀離不開你們。要是去隨軍,我一個人哪里帶得了三個孩子?你挑水、推磨、擔糧食,做力氣活兒,娘幫我帶大軍小嶺,還幫我做飯喂豬做家務,我自己帶莎莎學習做針線就忙不過來。要是隨軍,三個孩子我自己帶,洗做飯挑水做針線所有家務都是我自己干……想想我就要暈過去的。”
見林蘇葉說是頂梁柱,小姑就很自豪,“我愿意給嫂子干活。”
林蘇葉就開玩笑:“拖后也是老太太拖,離不開大孫子,可人家不讓去,我和你哥也不能撇下。”
小姑就笑,“老太太還說是我呢,哼,就知道賴我。”
姑嫂倆說幾句就笑起來,惹得薛老婆子直抗議,“你倆能不能出去嘀咕?沒看見學習嗎,打擾我們學習!”
林蘇葉看煤油燈不夠亮,就添上一些煤油,又把燈芯剪一下,這樣更亮一些。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給城關公社通電。
其實不去隨軍,不是誰拖累,是薛明翊暫時不想他們隨軍,林蘇葉自己也不想去。
薛明翊的考量是他們是野戰軍,駐扎地比較偏僻,且遠離城市,兵營不給家屬摻和,家屬區在幾里外同樣偏僻的地方。
他們就算跟著薛明翊隨軍,也不能和他住一起。
他的團部直接設在兵營,距離隨軍的地方好幾公里,哪怕他們隨軍他也不會天天回家。
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們隨軍的地方不但偏僻,生活條件也艱苦,平時沒有什麼娛樂,連能說話的人都。就算有其他家屬,可都來自五湖四海,著不同的方言,說不到一起去。
一開始還有不軍嫂想隨軍,去住了一段時間大部分都打了退堂鼓,三年以后就沒剩幾個了。
只要家里條件還可以的,他們駐扎地的軍嫂大部分都不隨軍,寧愿在家里和父母、公婆一起,平時干活、帶孩子、做家務都有人照應,自己也沒那麼累,還舒坦。
當然,以后薛明翊調職務,能安排家屬住在省區或者大軍區家屬院,那就不是一個質,那里有勤務兵照顧,那是去福的。
林蘇葉那個弱質,隨軍以后要自己挑水、做家務、帶孩子,哪里做得過來?
薛明翊倒是想把帶在邊,卻也不想累,畢竟他不可能讓勤務兵去家里給家屬干活兒。
而林蘇葉也舍不得家里新蓋的房子,公爹親自帶人蓋的,哪哪兒都合心,剛住這兩年一點都舍不得離開,更不舍得讓大房三房來住的房子。
再就是薛老婆子有三個兒子,是不能跟著隨軍的,又離不開倆孫子。若是強行讓跟著大房或三房住,只怕沒兩年老太太就得去找老頭子。
小姑不是直系親屬,更不能隨軍。
當然非帶倆去也可以,組織不給分配相應住房和口糧額度,去了沒飯吃,小姑飯量又大,自家怕是勻不出來和的口糧。
林蘇葉心里還有個的原因就是不想和薛明翊太近,不想天天膩在一起。有點害怕還有點擔心,至于到底怕什麼,也想不明白。
等抱著兒睡在被窩里突然有點明白。
這幾天他睡在旁邊,周圍都是他清爽剛的氣息,這會兒他走了,那氣息變淡讓人有些不習慣。
不習慣就會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心慌,舍不得,不能忍沒有他的日子。
從小就說,你弱必須得靠父兄、丈夫養活,但是你不能把自己變菟花,離了某個男人就活不。
你可以靠他養,日子你得自己撐。
不是很懂,但是目前的日子滿意。
去了部隊,面對全新的陌生環境,怕自己撐不起來。
還是等過些年吧,時代變個樣兒,政策也有變化。那時候已經學好文化,孩子也大起來,到時候一家子不管進城還是隨軍,都能找個工作。
月爬上窗臺,明晃晃的像水銀瀉地。
林蘇葉沐浴著月,想著此刻如果他也在月里,他們就好像還睡在一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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