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9]

　雨下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放晴。

　沈把頭發梳得齊整，滿臉期待問自家孫：“小囡，現在幾點啦，阿晏來了嗎？”

　“，這已經是你問的第三遍了。”

　沈靜姝笑的很無奈，“他昨天說大概2點過來，現在還不到2點呢。”

　“這不是要見孫婿，我心里高興嘛。那你問問他現在到哪了？”沈笑道，“你們平時沒事也多聊聊，是越聊越好的。”

　沈靜姝暗想，這會兒閑著，不代表別人也閑著，他看起來就很忙，昨天送回來的路上，工作電話來了好幾個。

　不過這些，也只是心里想想，上哄著，“嗯，我發消息問他。”

　拿起手機，假裝給陸時晏發消息，實則跟郁璐聊天：「我聽到他要來探，現在眼在等。托腮/嘆氣/」

　郁璐回復：「他今天來見你，那過段時間，你是不是也要見他家里人了？」

　靜其姝：「這……應該吧。」

　一只小鹿：「見過雙方父母，下一步是領證？我的天，這也太快了，我還是沒辦法接你從母單突然步婚姻殿堂。驚恐/」

　靜其姝：「我也是，昨晚我就沒想過他會答應。」

　一只小鹿：「我都迫不及待趕回滬城見見你這位未婚夫了。壞笑/」

　沈靜姝剛想糾正未婚夫為時過早，沈那邊又問了，“怎麼樣啦？來了嗎？”

　沈靜姝掃了眼時間，1點50，也快到2點，于是應了聲：“在來的路上。”

　沈這才放下心，一疊聲說著好。

　想了想，沈靜姝點開那個黑頭像，編輯著消息：「陸先生，住院部樓層比較復雜，快到的時候說一聲，我下去接你。」

　剛想點發送，看到稱呼，猶豫兩秒，改了阿晏。

　改完之后，又覺得有些太親昵，干脆把稱呼刪了，點擊發送。

　不一會兒，那邊就有了回復：

　Lsy：「好的。」

　Lsy：「我爺爺聽說我來醫院，也跟來了。」

　沈靜姝怔了怔，從手機屏幕抬起頭，看向病床，“，陸爺爺也來了。”

　沈笑道：“那好，正好你也可以見見他。”

　要是放在之前，聽說要見陸爺爺，沈靜姝沒多大覺。可現在因為和陸時晏的關系，莫名有些張。

　不過爺爺這麼信任陸爺爺，陸爺爺應該是個很好相的長輩吧。

　十分鐘后，陸時晏發消息過來：「到了。」

　沈靜姝回復：「好，我現在下樓。」

　揣著手機起：“，他們到了，我去接下。”

　“等等。”

　沈住，上下打量了一遍，才滿意點頭，“雖然沒化妝，但架不住我孫天生麗質。待會兒見到你陸爺爺，記得人，放甜點。”

　沈靜姝失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

　走到電梯間，電梯門剛好“叮咚”一聲打開。

　沈靜姝才提步，就見陸時晏一手攙扶著神矍鑠的老爺子，一手抱著一大束鮮花，后還跟了個提著大包小包的司機，一前一后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沈靜姝眼中劃過一抹驚訝。

　似是看懂的目，陸時晏淡聲解釋：“我爺爺上次來過一回，記得路。”

　陸老爺子抬起下，中氣十足道，“就這點路，來一回就記著了，哪里還麻煩你下樓跑一趟。”

　沈靜姝連忙跟老人家打招呼，“陸爺爺你好，我是沈靜姝。”

　陸老爺子生著一張端正和藹的臉，一整潔樸素中山裝，雖然年紀大了，姿依舊板正。

　他笑瞇瞇著沈靜姝，“好好好，你爺爺真是好福氣，養了個這麼優秀漂亮的孫。”

　說著，又轉臉看向自家的孫子，投去一個“便宜你小子”的神。

　陸時晏：“……”

　沈靜姝靦腆笑笑，“陸爺爺，先去病房吧。”

　陸老爺子笑容滿面：“好。”

　忽而又想到什麼，拿胳膊肘捅了陸時晏，眼睛。

　陸時晏眉心微，走到沈靜姝旁，將懷中那一大捧香水百合遞給，“送你的。”

　那束白百合開得艷，水珠晶瑩，香氣淡雅。

　沈靜姝訥訥接過花，“謝謝。”

　陸老爺子見狀，也不打擾兩個小輩，自顧自朝前去，步履飛快。

　沈靜姝和陸時晏倆人默默跟在后頭。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花。”

　陸時晏忽的出聲，“爺爺說，百合花寓意好。”

　怪不得他突然送花，原來是陸爺爺的。

　沈靜姝斂眸，低聲道：“百合花好的，每天換水，能養長一段時間，放在屋里也香。”

　陸時晏：“你有什麼特別喜歡的花？”

　沈靜姝搖頭：“沒有特別喜歡的，但只要是漂亮的花，都會讓人心變好吧。”

　說話間，幾人走到了病房。

　兩個老人家一見面，氣氛立刻熱絡起來。

　“哎喲，老陸你真是客氣，回回來都提這麼多東西，這怎麼好意思。”

　“應該的。上次那些是我提的，這次是阿晏買的，都是他這個做小輩的心意。”

　陸老爺子笑著坐下，又朝陸時晏招手，“阿晏，快讓你沈看看你。”

　陸時晏走到病床邊，稍稍彎腰，“沈好，我是陸時晏。”

　乍一見到這氣質卓然的后生，沈眼前一亮，又從頭到腳看了好幾遍，臉上笑容愈發燦爛，“比照片上看著還要俊，個子也高，老陸，你養了個好孫子啊。”

　陸爺爺謙遜擺擺手，“哪里哪里，要說還是你家孫兒優秀，模樣好，戲也唱得好，最重要是孝順，這才人羨慕呢。”

　兩位長輩開始商業互吹，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沈靜姝尬得不行，趕找活緩解尬意。

　先是倒了兩杯茶水，遞給陸爺爺和陸時晏，又拿起花瓶，去洗手間裝水剪枝。

　沈看出想開溜，出聲道，“小囡吶，花等會兒再弄，先坐著聊天。”

　沈靜姝：“……好。”

　強歡笑地坐在病床另一邊，明明昨晚跟陸時晏吃飯的時候，氣氛還不算特別尷尬。可現在雙方長輩在，這場面反倒更像相親局。

　好在今天是沈的主場，和陸爺爺寒暄兩句，老太太就將注意力放在陸時晏上，“阿晏，聽說你今年27了，幾月份生的呀？”

　相比于沈靜姝的尷尬，陸時晏始終從容自若，“十一月。”

　“十一月啊，好的，我家小姝是二月初生的，哎喲，出生那天蘇城下老大雪了……”

　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小孫出生的事，沈靜姝見話題跑偏的厲害，輕聲提醒了一聲，沈才回歸正題，繼續問陸時晏，“聽你爺爺說，你是在你家公司幫忙是吧？平時工作會不會很忙，生意還好吧？”

　陸時晏忽然想到昨晚沈靜姝說的，對他家的生意理解有些偏差。

　他沉道：“忙的時候忙，忙完就空了。”

　沈靜姝：“……”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不由朝陸時晏投去一眼，正巧他也看了過來。

　視線相撞，沈靜姝紅輕抿，轉過臉去。

　說起來，從昨晚到今天，還是沒弄清楚他家到底是哪一家公司，或許該找個機會問問？總不能連相親對象家里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吧。

　接下來20分鐘，沈一直跟陸家爺孫聊著，沈靜姝全程安靜旁聽。

　等沈問的差不多了，和陸老爺子換了個眼神，笑道，“小姝啊，這附近不是有個蠻大的商場，難得今天天氣好，你們小年輕出去逛逛，別在醫院里悶著。”

　陸老爺子連忙幫腔，“對，阿晏，你和靜姝逛你們的，我們聊我們的。”

　沈靜姝：“……”

　陸時晏：“……好。”

　他站起，跟沈說了再見，平靜視線向沈靜姝。

　沈靜姝也知道兩位長輩想給他們制造單獨相的機會，細白的手指輕輕，站起，“，陸爺爺，那我們出去了。”

　兩位老人家異口同聲：“去吧去吧。”

　小輩一出門，沈和陸爺爺臉上笑容更盛。

　“老陸，你這小孫子……”沈朝著陸爺爺比了個大拇指。

　“不瞞你說，我家阿晏打小就聰明，不論是學習還是做生意，那都是一把好手。”

　陸老爺子毫不掩對孫子的驕傲，話鋒一轉，“就是這臭小子挑的很，都27了還沒個對象。不過英雄難過人關啊，這不一看到你家小孫，就愿意談了嘛。”

　沈笑：“我家小姝是最孝順懂事的，唉，就是我這把老骨頭……老陸啊，要是我哪天閉眼去了，小姝還得麻煩你家多多照顧。”

　“唉，你說這些話做什麼。”陸老爺子安道，“你啊放寬心養病，等他們結婚家，沒準還能等到個小家伙管你太。”

　這話勾起沈幾分期待，面上笑意愈盛，“沖著那一天，我也得多活些日子。”

　-

　這邊兩位長輩懷揣著對重孫子的憧憬，另一邊，沈靜姝和陸時晏在滬江大廈里漫無目的地逛。

　滬江大廈C幢賣名酒名表，D幢是各種高奢品牌、珠寶服飾。

　這兩個地方屬于沈靜姝平時不會涉足的領域，畢竟一對簡單的耳釘都要四位數，完全超出的消費水平。

　但這邊相較于平價的A幢和B幢，人清靜一些。

　反正也不打算買，逛一逛也不犯法。

　許是干逛著有些無聊，經過一家珠寶店時，陸時晏停下腳步：“進去看看？”

　沈靜姝瞥了一眼那串英文品牌名，抿了下，“……”

　是配合著進去逛逛，還是直接說，沒錢逛不起。

　陸時晏道：“我堂妹生日快到了，你幫忙做參考，給選個禮？”

　聽到這話，沈靜姝倒是松了口氣，“好。”

　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珠寶店的導購小姐見到這對值氣質皆出眾的客人進來，笑著迎上前，一雙眼睛也沒閑著，毒辣的目不聲地打量著兩人。

　那位小姐上的穿戴都很普通，但周優雅清冷的氣質，一看就不一般。這位先生穿著也低調，但手腕上那塊腕表，說也是百萬起步，看來是一對行事低調的有錢。

　有了考量，導購小姐態度越發熱：“兩位下午好，請問需要些什麼？”

　沈靜姝下意識將目投向陸時晏。

　陸時晏垂著黑眸看，“你選就好，我相信你的眼。”

　這個角度看人，他的目顯得愈發深邃。

　沈靜姝眼睫輕了一下，飛快挪過眼，對導購小姐說，“我們隨便逛逛。”

　導購小姐也看出來了，這一對估計剛往不久，男朋友帶著朋友來買禮呢，于是識趣笑道，“兩位隨便看，有需要我就行。”

　說話間，店同事也端來茶水點心。

　沈靜姝掃過那些琳瑯滿目、耀眼璀璨的珠寶，往往上一秒被珠寶的華所驚艷，下一秒看到標簽價格，立馬下頭。

　挑了一圈，問陸時晏他堂妹平時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星座之類的。

　陸時晏：“……”

　一問三不知。

　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沈靜姝也怕自己選的東西不夠好，干脆導購推薦。

　導購小姐立刻推薦們店里的新品，其中有一條庫里南天然藍鉆項鏈吸引了沈靜姝的目。

　那枚藍鉆石在明亮的燈下，呈現出令人驚嘆的純凈與麗。

　不由多看了兩眼。

　再看第三眼，數了數標簽后面的零，呼吸稍頓。

　800萬？對不起，實屬打擾了。

　默默消化著那一串零給帶來的沖擊，趕挪開目。

　陸時晏問：“這條項鏈怎麼樣？”

　沈靜姝言又止。

　導購小姐很有眼力見，假裝去整理柜臺。

　沈靜姝連忙朝陸時晏旁靠了靠，踮起腳，低聲音道，“你和你堂妹關系很好嗎？項鏈好看的，就是價格不便宜。”

　陸時晏黑眸低垂，看著抬手虛掩在邊，與他說悄悄話的模樣，鬼使神差地，心頭泛起一愉悅。

　他配合地低下頭：“你覺得好看嗎？”

　男人上淡淡的木質香氣拂過，沈靜姝揚起臉，后知后覺意識到他們靠得太近。

　心下一慌，忙往旁邊站，“還…還好。”

　明凈燈下瑩白的臉頰泛著淡淡緋，陸時晏視線停了停，而后轉開，對導購道，“就這條，包起來。”

　導購小姐先是一怔，旋即滿臉喜，“是，兩位稍等，我這就給你們包好。”

　五分鐘后。

　從店里出來時，沈靜姝還有些恍惚。

　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這麼短的時間，就花掉一套房錢。

　一直走到電梯間，突然記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陸先生，冒昧問一下，你家公司是？”

　陸時晏腳步稍頓，轉臉看。

　迎上盛滿好奇的澄澈眸，他語氣沉靜：“陸氏集團，聽說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