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時出現的時候,在場眾人幾乎都嚇了一跳,吃瓜的興立刻被那渾然天的氣勢制,不由自主地屏息等待傅景時的反應。
會直接把喻寧拖走,還是當場和另外兩位打起來?
要麼就是高貴冷艷地宣布“天熱了,該讓江家和季家破產了”?
但接著喻寧隨口一提的介紹,就讓這種噤若寒蟬的氣氛消失得無影無蹤。
眾人目整齊劃一地落在兩人握的手上。
覺得應該是看到了一個假的傅景時。
——這種語氣是真實存在的嗎?
“在說你送給我的戒指。”
喻寧神如常,全然看不出方才做了什麼小作,“李太太問是哪里買的。”
傅景時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不知怎麼的看見喻寧對他出手,就有種莫名其妙想要抓住的覺。
他松開的手,語氣疏冷:
“隨便買的。”
這麼冷淡又高高在上,才符合大家心目中對傅景時的一貫印象。
江曜騫意味不明地輕哼了聲:“傅真是好眼,隨便買買就把我看中的挑走了。”
噫!
這話的意思也就是說,其實江曜騫本來打算為喻寧買下這顆鉆,結果被正牌老公傅景時搶先買下。
……那傅到底知不知道這里面的啊?
這下連陸知知都覺到風雨來的前奏,張得咬了好幾下瓜子都沒磕開。
傅景時拒絕了侍應生送來的瓜子,不不慢地說:“還有顆綠鉆也不錯,江三可以多看看。”
可能是錯覺。
也可能是真的。
吃瓜眾人總覺得傅咬字時,似乎有意突出了那個“三”字。
而且綠鉆的這個綠……
實在太耐人尋味了!
江曜騫臉陡然黑了。
季玨笑了笑,眼中卻又寒,他意味深長地說:“傅似乎很喜歡奪人所好?”
臥槽!
直接開殺了!
陸知知瓜子都掉地上了。
小心翼翼地轉眼睛,打量周圍其他人的反應,發現是掉了瓜子的就有好幾個,連自家哥哥也是一副“嚯”的表。
媽我今晚不會走不出這個門了吧!
陸知知大氣都不敢出,直到懷著悲壯的心終于有膽量去看清當事人喻寧的表——
閑適,隨和,淡定。
甚至興致。
陸知知:“?”
喻寧剝瓜子的手一刻沒閑著:男主和反派的第一次正面鋒,男二還從旁助攻。這戲碼,彩!
這場壽宴沒白來。
戲一場接著一場都不帶停的。
系統:【你以為這都是因為誰啊?】
喻寧:是宿命。男主和反派的宿命之仇,奪妻之恨。
系統:【……】
你為這個“妻”不要一副事不關己的看戲樣子啊!
傅景時波瀾不驚地說:
“能輕易被奪走的,看來也不是真正的所好。”
季玨放在膝上的手,悄無聲息地攥了。
喻寧略為意外:傅景時戰斗力不錯啊。
平常看傅景時話那麼,還以為他主要是腦力和行上的反派。
這四兩撥千斤的懟人功力很可以嘛。
何詩晴心天人戰,一面是在傅景時面前拆穿喻寧和季玨過去的事,一面卻又擔心季玨會不會因此被傅景時針對報復。
想想季玨方才對毫不留的話,和對喻寧顯而易見的維護。
何詩晴心中的天平傾斜了。
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傅景時:
“傅知道喻寧和季玨過去的事嗎?”
傅景時沒說話。
他的視線甚至沒停在何詩晴上,仿佛本沒聽到這句話。
何詩晴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傅,他們曾經是青梅竹馬,差一點就——”
傅景時忽然手,輕輕地搭在喻寧的肩上,腦袋微垂:
“這是誰?”
何詩晴:“……”
在場眾人:“……”
要不是時機不對,陸知知甚至想站起來給這個回答鼓掌!
明明白白地無視,不屑于談。
這種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視之若螻蟻的覺,比任何回擊都更有殺傷力。
絕了啊!
陸知知決定把這幾句話記在自己的吵架小本本上,以后就不怕臨場發揮不好了!
孟太太饒是見慣了大場面,什麼夫妻撕正面對打的場合都曾近距離觀看,但這會兒心臟也快超負荷了,手哆嗦著按住邊姐妹的手背,腦中盤旋著一句揮之不去的話:
[正宮果然是正宮啊!]
……這話絕對不能說出來。
絕對不能讓傅知道。
孟太太暗自舒了一口氣。
喻寧想了想,像是在努力回憶:“我也不認識,只知道孟太太喊何小姐。”
何詩晴:“?”
何詩晴:“喻寧你裝什麼裝?你不認識我,你剛才還和我說了那麼多話?!”
喻寧:“因為我有禮貌。”
何詩晴:“……”
孟太太跟著幫腔:“本來就是何小姐你自己湊過來自說自話的,傅太太為人和善,不好意思同你計較罷了。”
對著喻寧說:“怪我,只說了句何小姐,忘記跟傅太太介紹了。”
何詩晴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和善?
喻寧從頭到腳有哪一點和善了?
“貴人事忙嘛。”
喻寧練運用了這句話,很好商量地說,“正好我老公也不知道,不如何小姐你自我介紹一下吧?”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何詩晴上,等著看要怎麼自我介紹。
何詩晴:“…………”
何詩晴憤然起,怒而離場。
從慌而急切的背影中,不難看出心中的悲憤和郁郁。
喻寧大概是在場唯一一個對的離去有些許惋惜的人。
真的很好奇要是何詩晴自我介紹,究竟會怎麼說?
系統:【不過我不明白,何詩晴喜歡男主,干嘛要在反派面對抖落你們倆的事?就不怕反派去對付男主?】
喻寧:當時覺得對付我是更急迫重要的事——從中我們可以學到一個道理。
系統:【什麼?】
喻寧:恨比長久。
系統:【……】
傅景時放在喻寧肩上的那只手沒有立即收回來,而是在何詩晴走后、眾人接連回神,他才不經意地撤離。
那點微不足道的力氣,猶如花瓣降落,來去皆是不聲地安靜。
喻寧卻一下子就注意到。
正如分明背對著他,也能立即察覺到他的到來。
喻寧往肩上看了眼。
傅景時的聲音更低了一些,分明是只和談的意思:“壽宴要正式開始了。”
“這麼快啊。”
喻寧說著,站了起來。
傅景時同時朝出手,也就順勢搭了上去。
繞過沙發邊角,的擺隨著輕盈的作綻開半圈弧度,傅景時牽著的手沒有多錮的力道,但若有似無地引領來到自己邊。
等兩人站在一起,便自然而然地挽手相攜。
江曜騫和季玨表古怪,陸知知卻看得一眨不眨。
喻寧對孟太太和姐妹團說:“下次再聚。”
順便給了陸知知一個wink。
陸知知:“!!!”
傅景時的手臂略收了收。
直到這兩人走遠了,孟太太才想起來,忘記回應喻寧的最后一句話了。
但剛才那幅畫面、氛圍,讓不忍心打破。
就是那種……
“好般配啊。”
陸知知小聲地說。
孟太太恍然回神:
對啊!
就是般配,覺打擾他們都會被驢踢的程度!
江曜騫再次冷哼一聲,狀似不屑。
季玨則一言不發,禮節地頷首示意,率先離開了。
同一時刻。
侍應生也在心中贊嘆:最后出場的這位先生果然不一般啊,他是在場唯一沒有嗑瓜子的人!
-
“壽宴正式開始,我要做什麼嗎?”
喻寧問。
傅景時:“待在我邊就好。”
喻寧眨眨眼。
剛才撓他掌心之前,就有這個眨眼的作。
傅景時不知道這算不算使壞心的前奏,他掌心隨之升起微弱的意和熱度。
“和我一起見幾個人,不用太拘束。”
傅景時重新調整了措辭。
喻寧:“好。”
這種時候便顯得乖巧了。
傅景時想起在二樓看見被簇擁在人群中,季玨、江曜騫都相繼朝走去,居心不良地圍在邊。
眉目嫣然地巧笑倩兮,好像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樣的境況中。
其實傅景時知道能理好。
但他還是走過去了。
楚輕韻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挽手走過去的場面,表都快扭曲問號了:
按照劇,何詩晴應該已經給了喻寧難堪,讓大家都知道喻寧水楊花的事,怎麼傅景時還能若無其事地和喻寧走在一起?
就是不想讓自己的用意太明顯,才沒有在最開始靠近漩渦,等著何詩晴先去對付喻寧、揭穿和季玨的事。
等來等去,何詩晴倒是怒氣沖沖地走了。
楚輕韻連忙跑過來看況,卻只看到現場一片其樂融融。
“……?”
這麼大的事,一點水花都掀不起來嗎?
楚輕韻看到季玨起朝這個方向走來,調整了臉上錯愕的表:“季……”
話將出口。
步履匆匆的季玨就大步越過了。
他這是完全沒看到嗎?!
楚輕韻站在原地平復了一會兒,大著膽子想去打聽消息,剛靠近——
侍應生滿面笑容地迎上來:
“請問您要吃瓜子嗎?”
楚輕韻:“?”
慎重地思考了一下,問:“這是什麼特殊的代稱麼?”
侍應生十分迷茫:“瓜子就是瓜子啊。”
難道他現在不是在壽宴,而是在夜宴?
怎麼代稱都給整出來了?
楚輕韻:“……”
意識到是自己太過張導致的烏龍,窘迫地拒絕:“不,我不吃瓜子,給我拿一杯香檳就可以了。”
楚輕韻打算去找江曜騫,順勢套話發生了什麼事。
喻寧已經離劇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楚輕韻沒辦法斷定的份,因為最初的那只蝴蝶翅膀是自己扇的。
但可以利用這點,進一步讓季玨相信喻寧份的不對勁。
只要離間了他們,喻寧就很難翻了。
哪怕喻寧現在依附著傅景時,但季玨最終會斗垮傅景時,這一切都將毫無意。
楚輕韻注視著江曜騫的背影,看見他試圖跟陸知知搭話,一旁的陸硯馬上橫過去,要把陸知知帶走。
陸硯站起來的瞬間,楚輕韻驚嚇不已地轉過,不久前的影揮之不去。
這一下作著實過于突然。
楚輕韻沒注意到后有人靠近,手里的香檳盡數潑到了對方上。
“啊——”
驚呼聲將廳大半的主意都吸引了過來。
被潑的正是黃太太。
黃太太見到楚輕韻就來氣,本來想借著熱搜上的事徹底把楚輕韻踩下去,誰知道黃云奎反過來責怪,牽連了季四,讓趕收手。
這一口氣沒出盡吊著不上不下,楚輕韻就了心里的疙瘩。
夫妻倆在家沒為這事打架。
今天看見楚輕韻鬼鬼祟祟的樣子,黃太太雷達準定位,徑直跟了過來。
誰知道就這麼被潑了一。
禮服全廢了。
“啪——”
黃太太狠狠地扇了楚輕韻一掌。
不牽連季四這點,黃太太也認同。
但不相信,就這麼個東西,季四還能為了跟黃家、甚至的娘家翻臉。
想清楚了利害,黃太太毫不猶豫地又扇了一掌,這次直接把楚輕韻扇倒了。
“你沒長眼嗎?!”
黃太太指著楚輕韻質問。
倒是有更多的臟話想來罵,但場合不允許,這到底是鄭家的壽宴。趁著鄭家老爺子還沒出來,不算正式開始,占據了對錯的制高點出一出氣而已。
楚輕韻被打懵了,捂著左臉的手又換到右臉,最后兩手一起捂住臉,眼淚汪汪。瞧著弱無依,十分可憐。
黃太太看見這副樣子,火冒三丈地問:“整杯酒都倒在我上,你連句道歉的話都不會說嗎?!端著一副惺惺作態的樣子給誰看!”
黃太太上的禮服是深,但到底有些輕薄,幸好侍應生機靈,趕拿了塊大巾遞過去,否則這場面就更不好收場了。
人群隨著聲響聚攏過來。
楚輕韻斜著癱坐在地上,捂著臉聲若蚊蠅:“我不是故意的……”
后面趕來看熱鬧的不嫌事兒,說了一句:“瞧著這姑娘可憐的,一場意外嘛,就算了吧。”
“意外?”
黃太太氣不順地大聲說,“都不知道拿這招瓷多人了!”
黃云奎也跟過來了,看見自己妻子是其中一方就頭疼,又想沖上去拉住,又覺得丟臉。
何況他們這幾天飛狗跳地打,娘家都摻和進來,他頭都大了。
五一皺就要走。
邊友人用手肘撞了撞他:“哎,這不之前酒店那誰嗎?”
黃云奎對這話都有應激反應了,條件反地說:
“什麼那誰!都說了我和沒關系,我不認識!”
這一喊,眾人的視線就移到了他的上。
黃云奎:“……”
“合著是家事啊。”
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
語氣里的調侃和了然,已經單方面判定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黃云奎心里的那點不好意思直接被碾碎了,厲聲反駁:“什麼家事!我本就不認識這個的!”
他真的是夠了!
就這麼件破事,這段時間折騰得他白頭發都要出來了,從妻子到朋友,誰都不相信他!
“是這個的來倒害我!”
友人拽著他的服,對他不住地打眼:
就這麼點事,干嘛死活不認?鬧得多難看?
看戲的人里也有人在笑:“這也不能胡說是害你吧。”
黃云奎一口老都要涌上來了。
“這件事確實有問題。”
江曜騫從人群中走出來,停在楚輕韻跟前。
楚輕韻眼睛一亮。
抬頭期盼地著他。
江曜騫半蹲下,直視著楚輕韻的眼睛:“楚小姐,你當天在虹越酒店一號廳,按理來說怎麼也不該去位于左側消防道的洗手間,你為什麼偏偏繞了遠路去那里?”
楚輕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