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拒絕

　桂芬罵到落淚，旁邊沈榮祖卻是已經不耐煩。

　這一段時間的焦躁，不滿，還有憂懼到此時早已經積聚到了頂點，本不想再跟歡啰嗦太多，只想命令立即回來。

　他搶過電話，道：“你拉拉雜雜跟說這些做什麼？”

　說完就沖電話那頭的歡道，“沈歡，你給我聽著，立即買火車票回來，郭主任說了，工作的事他會再給你安排，戶口關系也會給你轉回來，你立即回來，還能趕上你們倆訂婚的時間......”

　“我不會跟那什麼東西訂婚，”

　歡早被前面桂芬罵得十分厭惡，沒直有接掛斷電話已經算是脾氣好，再懶得聽沈榮祖啰嗦，直接打斷他，一字一句冷漠道，“也不會回青州城。”

　在那邊的怒吼聲響之前，又冷笑了一聲，道，“我之前早就跟你們說過，不會跟他訂婚，也早就跟他攤牌過，是你們自己一廂愿，為了那些好什麼都不顧了，自把自為要訂這個婚，那要如何收場，當然也是你們的事。”

　“沈歡！”

　“總之，你們誰想要回城，誰想要進文工團，那都是你們的事，是你們想要的，想要從姓郭的那里得到這些，那就自己去嫁自己去換，別想從我這里打主意，”

　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對面大概是被的話氣瘋了，只聽得到氣聲，半晌并沒有回音。

　歡想到對面那到底是這的父母。

　拒絕肯定是不帶一點拖泥帶水的堅決拒絕，但好歹也給他們指條明路，就緩了緩語氣，慢慢道：“反正，想打我的主意肯定是不的，你們找不了別人嫁，那就去找那位郭主任，好好的把話說清楚，就說我不愿意，你們不知道我會這麼大反應，人都走了，這婚事自然是不了......我之前早就拒絕過那位郭主任，所以他還不至于遷怒到你們上。”

　“至于他原先許的那些好，本來就不該是你們得的，沒了也是正常的，誰想回城，誰想好工作，就讓他們自己好好努力，總有機會的，別算計我，太丑陋了。”

　“沈歡！”

　對面又是一聲怒吼。

　歡回過神，皺了皺眉，語氣又冷下來，道：“不要再打我的主意，否則，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說完，可不管對面會掀起什麼風浪，懶得再跟他們再多說什麼，就“啪”得一下掛了電話。

　歡還是沈歡的時候在沈家從小到大都是十分聽話的。

　沉默又聽話，甚至是有些木。

　所以雖然從小到大在沈家都是長得最好的那個，卻反而是最沒有存在的那一個。

　沒人太注意，沈家兄弟姐妹也看不上。

　一直到廠長家的大兒子，年紀還算年輕的食品廠辦公室主任郭大為看上，并且還許了許多的好。

　這在沈家曾經像是給他們注了某種興針。

　他們看著歡的眼睛也突然帶起了。

　哪怕歡說并不愿意這門婚事，也沒人在意。

　當然歡也沒劇烈反抗，里大變之后，并不樂意跟沈家人多廢話，更不喜歡住在沈家，所以索直接暗自作就走人了。

　以至于沈家人印象中的沈歡還是以前那個沉默聽話的沈歡。

　以至于沈榮祖聽到歡電話中那些話之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一直到電話傳來“嘟嘟”的聲音，腦子一陣發木之后，那句“不要再打我的主意，否則，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就開始像魔咒一樣在腦子里不停盤旋，直到炸開。

　他“砰”得一聲掛斷了電話，手卻還在抖，氣得，更不敢置信。

　好一會兒，他才猛地轉頭，哆嗦著，沖著還板著臉的桂芬罵道：“孽種，真是個孽種！你生養的好兒！”

　說完氣得直氣，直覺一陣頭暈目眩，然后扶著椅子，抖著手，好一會兒才沖驚疑不定的桂芬又道，“這麼多年來，你不是一直跟我說乖巧又聽話嗎？這就是你說的乖巧聽話？！”

　沈榮祖是機械廠老工人。

　家里孩子多，多年來擔負著一家人的吃用，白日上班，晚上有時候還幫人修修東西帶帶徒弟，忙得在家也就剩吃飯睡覺的時間。

　他前頭已經有三個孩子，看重長子沈建輝次子沈建立，疼小兒沈珠，還擔心桂芬這個繼母苛待了他們，能花的心思都花到了他們上，至于跟桂芬生的歡，他想著桂芬是親媽，自然不會虧待了......

　而歡在家里就跟個影子人似的，他愈發注意不到。

　所以這些年其實他并不了解。

　也因為這樣，這會兒他有一種到蒙騙的憤怒。

　覺得是桂芬欺騙了他。

　桂芬沒聽到歡電話里的話。

　只當就是拒絕了沈榮祖不肯回來，所以聽了沈榮祖的大聲喝罵先是嚇了一跳，然后迅速地調整了神，眼圈一紅，手抹了抹眼睛，狀若委屈道：“榮祖，這事是小歡不對......可還是個孩子，我知道你心急建立回城的事，可這事的確是委屈了小歡，才十九歲，一向乖巧聽話，咱們為了讓建立回城，著嫁給郭主任......”

　說到這里有些小心地往門口看了看，聲音也低了許多，抹著淚道，“榮祖，你這是干什麼，你是嫌郭主任聽不到嗎？”

　這里可是郭主任的辦公室。

　剛剛郭主任讓他們來打電話，還地帶上了門，可他們這麼大聲，不代表在外面的郭主任聽不到。

　沈榮祖聽了桂芬這話，原先的暴怒一下子憋住了，臉上憋得通紅，口“呼哧呼哧”地一上一下，可卻到底一下子泄了氣，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黑著臉不再出聲。

　桂芬就又低了聲音道：“咱們覺著郭主任這親事好，可小歡還小，郭主任到底年紀大了些，前頭又有了兩個孩子，心里不樂意也是正常的，可一向就是個悶口葫蘆一般，很把委屈說出來......這也是我們過往太忽略的緣故，你想想，過去十幾年，一向是乖巧聽話的，你捫心自問，你一向重視建輝建立，偏疼珠......我也不對，我想著總是你的親生兒，建輝建立珠的親妹妹，這個家是自己的家，不免就對月關注得更多了些......咱們這些年，其實對都有所虧欠，可現在，‘刷’得一下，有用了，郭主任拿著建立回城這樣的好要娶，咱們因著一向乖順聽話，明知道其實不想嫁，害怕給人做后媽，咱們也沒好好勸安，就一味拿嫁給郭主任能給家里帶來的好，歡天喜地的定了婚期，給備嫁，這才發生了現在這樣的事......”

　說到這里，桂芬嘆了口氣，又抹了抹眼淚。

　這些，倒不是要替歡說話，對歡的出走也是很生氣，覺得不懂事，可這會兒在家里吵有什麼用？最重要的還是先安住沈榮祖，讓他生出愧疚之心，才不會把怒氣遷到和月上......想到這里也是心煩氣。

　道：“榮祖，咱們現在再生氣有什麼用？郭家的婚事肯定不能斷的，為今之計，咱們只能好好合計合計，怎麼把哄回來才是正經事，要是在那邊出了什麼事，或者真的跟咱們徹底離了心，再不肯回來，才是大事。”

　沈榮祖聽了前面的話原本那心神被轉開，回想過去十幾年的事，緒還真平靜了些，也當真升起了那麼些些的愧疚心，可最后桂芬一句“或者真的跟咱們徹底離了心，再不肯回來”，腦子里立時又轉起歡那句魔的“不要再打我的主意，否則，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怒火便又騰地升起來。

　離心？

　這是一個正常兒能跟父親說出來的話嗎？

　心里哪里有半點父母，兄弟姐妹？

　他心里怒火燒著，可也知道輕重緩急，不管怎麼樣，也總得把弄回來，讓嫁給郭大為。

　而他一向跟不親近，這事不得妻子去做。

　所以憋著怒火，忍著氣把剛剛歡最后在電話里面的那幾句話跟桂芬說了，道：“你聽聽這些話，哪里有半點人？你指著能為了家里考慮回來結婚？”

　桂芬聽了沈榮祖的話愣住。

　先前沖歡一頓發泄，然后電話就被丈夫搶走，并沒有聽清歡在電話里跟丈夫說的話，哪里想到會說出這樣的話？

　想到一向聽話到甚至懦弱的小兒，同樣不敢置信。

　“這？”

　茫然中帶著一些近乎恐懼的表，道，“榮祖，你說，說不要再打的主意，否則，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這，這不可能啊，一向不是這樣的格......”

　喃喃著，越說面卻是越變，不敢置信，又像是想到什麼，十分恐懼。

　這會兒外面敲了敲門，桂芬和沈榮祖對視了一眼，神都變了，然后又很快換了另一幅表，忠厚老實帶著些討好悲苦愁容。

　桂芬上前開了門。

　進來的就是他們屬意的那位婿郭大為郭主任。

　郭大為在外面沒聽到里面的說話聲，卻是聽到了先前“砰”得一聲砸東西的聲音，還有沈榮祖大聲罵“孽種”“你生養的好兒”的，所以當時他沒進來，而是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等里面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進來的。

　郭大為三十六歲，材也算高大，原本年紀也不大，但因為常年好吃好喝坐辦公室，就有些發福。

　......這個相貌，穿著面的服皮鞋，在沈榮祖和桂芬眼里，那真是十分面的相貌。

　這也是沈榮祖和桂芬完全沒辦法理解的事。

　他們讓歡嫁給郭大為，當然也不是完全為了家里。

　在他們認為，郭大為這樣的條件，歡嫁給他，委實不算委屈了，一嫁進他家里就有現的大房子，面的工作，面的服，就算他前頭有兩個孩子，人家說了，是他們兩個人單獨住出來，兩孩子住爺爺那邊，礙不著他們......嫁到哪里能有這樣的好日子？

　還把工作送了人，跑去了大西北，這不是得了失心瘋是什麼？

　沈榮祖和桂芬真的是憤怒又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