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鏡頭記錄了婁語從下船到上岸的全過程,彈幕已經快瘋了,這大概是《夜航船》開播以來最燃的一個畫面。
【我靠,雖然但是為什麼最后這個地方我卻看哭了】
【我也是……婁姐倒被聞雪時牽起來的那瞬間我眼淚突然下來了,莫名其妙】
【我剛才就奇怪他為什麼不坐下來,還一直站著,站那麼前面,鞋子都了……不會就是為了能第一時間扶人吧??】
【所以我剛就說了啊,聞sir不是小心眼的人,他真的很紳士!】
【這已經超出紳士的范疇了吧……】
【爭這些有啥意義,不如給我們姐鼓個掌!!!真的太牛了!!】
【牛!!!我以為一定堅持不下來的!】
【鼓掌!我姐就是最厲害的!雖敗猶榮!】
《夜航船》在婁語完了這個不可能的懲罰后完收,熱搜上全是相關的詞條,完全過了拔得頭籌從游上下來的黃茵花。其他四個居中的人的熱度更不用說。
節目組趁熱打鐵,把直播開始前架在婁語上的go pro釋出。大家這才知道,原來在直播開始前,婁語居然默默劃了一小時了。
十公里的海域聽上去只是一個渺小的數字,但經過時間的換算,從天亮到天黑,眾人才對這一段艱難的旅程有了實。
彼時婁語已經去了半條命,躺在節目組包下的酒店昏睡。栗子怕今天太消耗會生病,干脆在房間里守著。
期間婁語睡得很沉,沒有夢話,沒有翻,手還維持著被牽住的姿勢,悄悄地攥著被子。
栗子一邊刷著手機,時不時抬頭確認的狀況,卻在看到婁語臉上無意識的表后陷怔忪。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微笑,卻讓栗子覺得好陌生。
這兩年跟著婁語,自認為什麼樣的緒都見著過。婁語工作和私下是相當分明的兩種狀態。私下里總是很平靜,面無表的。栗子起初以為這是大牌藝人慣有的冷漠姿態,但不是這樣的。
那時前腳剛應聘上這份工作,婁語后腳拿了視后,同行們都說運氣好,抱上了金大。要再晚一步,這份工作可沒的份。畢竟從前跟過的藝人都是小角,哪有機會服務這種大牌。
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婁語嫌做得不好換掉。
要知道從前跟的那些個十八線藝人,可真是實打實把當丫鬟使喚的。更別提神上的折磨,心不好拿出氣罵兩句是家常便飯。
以致于有段時間非常抑郁,覺得人生真他媽沒意思,難道自己真的有這麼差勁嗎,連做別人的垃圾桶和老媽子都做不好。
為了讓自己好些,暗示自己,那些閃閃發的人生來就是高一等吧,沒關系的。
直到來到婁語邊工作,才知覺自己的想法不對,完全不對。
——“我演過很多角,那些角都很棒,但生活里的我和們都不一樣,只是個很多臭病的人,希你多多包涵。”
這是婁語第一天就對說的話。
能意識到自己有臭病的人,怎麼可能真的有臭病呢。至,從未被呼來喝去過。有時候,栗子甚至有種自己可以和是朋友的錯覺。
但婁語是個沒有隙的人。
在緒控制方面到了可怕的程度。只有一次,栗子剛職,誤打誤撞地在頒獎結束的后臺化妝間撞見過的反常。
推門而,婁語正低頭翻來覆去地看著手機,冷不丁抬起臉,出微紅的眼眶。
明明這人剛拿了視后,環加,但臉上的表卻那麼寂寞。
婁語看見進來,立刻取過卸妝棉片輕捻眼角,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聽:“這個卸妝油有點刺激。”
不懂為什麼人要如此控制自己的緒。但后來跟了一次婁語的片場,就明白為什麼了——婁語不是故意的,在拍戲上真的消耗太多。
一條緒崩潰的戲反復拍數遍,喊開機就得落淚,嘶聲力竭到嗓子全啞。補完妝后下一條,又開心到眼角眉梢都得飛起來。
栗子試想了一下讓自己這麼來回切換,不得神分裂都難。
因此婁語私下都是省電模式,幾乎只在片場調緒。
栗子終于反應過來,雖然見過無數次的喜悅,可那都是屬于各種角的。而婁語本人的笑容呢?沒見著過,才覺得陌生。
原來真正的笑起來是這個樣子的,平靜到讓人覺得有點難過。可能是多年控制下來的慣吧,喜悅都是靜悄悄的。
是在做什麼好夢嗎?
栗子忍不住好奇,婁語這樣功名就的大明星,還會因為什麼那麼開心呢。
*
睡夢中的婁語之所以會開心,是因為夢到了十年前。
離大明星遠著呢,還在《昨日之詩》的劇組當著替,遠赴阿維伲翁的小鎮拍戲。人生中第一次出國,拍攝間隙溜去路邊的冰淇淋攤就能讓滿足。
幸福的閾值因為新鮮變得很低,在阿維伲翁的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除了最后一天。
劇組在這里的拍攝是最后一站,聽上去漫長的時間竟然轉眼就要過去了,看著通告單上的殺青大吉四個字,婁語產生了即將解又不想結束的復雜緒。
就像迎來了枯燥的學生時代再一次的畢業式,這次的“畢業式”上,有分外不舍的人——那個和面對面走位了個把月的“同桌”。
上一次產生這種不舍,還是初中時代的畢業典禮。暗過坐在斜前方的男孩,但對方可能都不記得有過這麼號人。
這不怪對方。他們的學校除了周一升旗儀式要求學生必須穿校服出席,其余時間都可以穿自己的服。于是很多生都穿得很時髦,大家花枝招展,唯獨幾乎一周五天全都是校服。
也想穿得漂亮,可那個時候爸媽鬧離婚,搬過去和阿公阿嬤生活。阿公是農民,因此的零花錢不多,更別說買新服之類的。
到了不得不換洗校服的時候,穿上了阿嬤給織的,紋路織得很細,但卻是老氣橫秋的酒紅。穿上到學校后,立刻被起哄說是土土的小老太太。
而在當時,替解圍的就是那個男孩。
事到如今,已經忘了他的樣貌,但卻還清晰地記得他拍著籃球過來,把球砸到起哄的人群中,嚷著,你們才土呢,這復古!
喜歡上誰的瞬間,總是這樣的。
即便對方只是隨手解圍,可越會被這樣的輕描淡寫吸引。
后來,撞見過他和真正喜歡的孩子在小賣部,他非常張地請吃糖,才沒有替解圍時的那樣游刃有余。而他喜歡的孩穿著會擺在櫥窗前的荷葉,套著鵝黃的針織衫,真的很漂亮。
從那以后,再也沒穿過那件酒紅的老氣,把它塞到柜最里面。
阿嬤大概是看出來的嫌棄,也沒有再張羅著要給織。只是某天早晨去上學時,阿嬤送出來,順手在的校服兜里塞了厚厚一沓錢。
了的腦袋,著土話說:“小樓,去買件自己喜歡的服。”
后來才知道,那筆錢雖然不多,但卻是阿嬤織了很多條圍巾,趁上學時去街頭擺攤掙到手的。
從前哪有二維碼,要不斷地取錢找零。阿嬤為了方便戴著指頭的手套,那一個冬天,的手指頭全是凍瘡。
而婁語就是靠著那些凍瘡后知后覺發現的。
好在那筆錢沒舍得花,干脆用它給阿嬤買了雙更保暖的線手套,阿嬤收到后上一直說著嫌棄,干嘛浪費給自己買這種東西,自己都能織呢。但一到冬天,就會寶貝地拿出來戴在手上。至于,也重新把那件酒紅的從柜里取出來,穿著它和校服替著上學。
那就是黯淡青春的全部了。
沒有跌宕的初故事,就像一筆糙的流水賬日記,在結尾竭力為自己制造了點節——拍畢業照那天,將位置移得和那個男孩很接近。
因此《昨日之詩》殺青這天拍大合影時,對于表達喜歡這一經驗算是匱乏的如法炮制,將位置換到了聞雪時邊。
聞雪時很高,被排到了最后一排的邊邊,而要在他旁邊,以的高就會前頭的人擋住。
哪管得了這些,一味地就想站到他旁邊去。
結果合影出來,聞雪時立刻笑話:“往哪兒站呢?連腦袋都看不見了。”
心滿意足地笑:“沒關系啊。”
笨拙的還沒意識到,為什麼他會在第一時間察覺到被擋住這件事。
劇組沒有辦殺青宴,一是原本就超支了,二是國外包餐廳太貴。制片主任干脆給劇組的大家每人發了個紅包完事兒。
領到紅包的聞雪時看著,問說,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一頓屬于他們兩人的殺青飯,求之不得,但表面上還是很鎮定地點頭說好。
聞雪時看了一眼,眼里莫名其妙地帶上笑意。
這次時間尚早,他們不再至于淪落到去吃麥當勞,挑細選了一通,找了家街頭的餐廳,正對著一間小教堂,旁邊還是旋轉木馬。
他們用主任發的紅包共同點了份牛排和香蕉撻,一起分著吃。還各點了兩杯酒。看不懂菜單上的酒名,瞎點的,侍者將酒呈上來之后裝模作樣淺酌了一小口,臉上頓時皺一團。
他看著的表又笑了起來。
“點的什麼?”
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
他隨口一問你介意嗎,可不在乎的答案,手就拿過的酒杯,喝了口的酒。
他留下的位置就在剛抿過的旁邊,有很輕微的疊。
“是辣味杜松子。”他把自己還沒的那酒杯推到面前,“你記著以后別點這款,有點烈。喝我的。”
頓了頓:“你對酒很了解哦。”
可看上去又不像是好酒的人,那次副導的生日趴他也沒喝多。
聞雪時稀松平常道:“我還會調酒。”他做了個混酒的手勢,“大學在酒吧打過工,賺點生活費。”
“時薪高嗎?我也有兼職打工,不過是幫人拍點平面照,不太穩定。”
他們就著這個話題聊到各自的大學時代,聞雪時畢業于另一所藝名校,和的學院素有不對付的淵源。可誰在乎呢,至兩所死對頭院校的畢業生此時和平地坐在一起,互相吐槽著給他們上表演課的老師,沒把人折磨神病。
婁語托著下道:“說起來,你當時也是靠自己考上的吧?”
“是,不過我班主任有勸過我,說可能很小。”
“你們老師也這樣啊……”
“你也上了?”
“嗯,因為我當時有機會考上重本,但我想改走藝考生路,不想失去一個潛在的重本,那意味著獎金和重本率就了。有一天把我到辦公室,我到那兒一看,除了還有其他課的任課老師,他們一起圍著我要給我做思想工作。”婁語回憶著笑出聲,“那場面有點像一群健教練過來塞傳單。”
聞雪時也忍不住跟著笑。
“見我油鹽不進,最后干脆打電話給我媽。”婁語還是笑著,只是角不自覺垂下去,“我和久違地吃了頓飯,也反對我。”
“久違……?”
婁語大不了的語氣道:“和我爸離婚了,兩人也都各自有家庭。我是和我阿公阿嬤一起住的。”
聞雪時抿了抿,似乎對貿然及到別人的傷疤這回事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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