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語的怔愣轉瞬既逝，一回生二回，上次是闊別太久的乍見，這次已經能輕松駕馭心里的鼓。不會忽略現在看上去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但這個空曠的場地里，其實有上千萬雙眼睛在外面看著他們。恐怖程度堪比楚門的世界。

　婁語走到牌桌邊，聞雪時微微轉過臉，倏然停住了把玩的作，兩指夾著一張紙牌，著賭桌將它飛到了婁語面前。

　他仿若隨口一問：“婁老師之前玩過撲克嗎？”

　一個明知故問。

　但在眼下這個境地，除了這個問題沒有別的可問。

　描摹著紙牌的形狀，回答：“當然，聞老師沒玩過嗎？”

　“我也玩過，只是很。”

　他們客套又無話可說的閑聊，卻讓彈幕小小高了一把。

　【這倆西裝暴徒站一起好pay】

　【剛剛進來對視那一眼……我自腦補黑手黨初次火，結果用玫瑰代替槍炮在對方心上開了一槍】

　【然后聞sir把手中的牌代替房卡塞進婁姐的深V西裝領子】

　【“今晚來我房間，和你談比‘大生意’”】

　【哈哈哈哈哈彈幕繼續不要停，好土好咯噔又好上頭】

　【這對還是那個純純的拉郎味，嗑點全在想象……】

　但更龐大的彈幕，是鐵cp刷著姚子戚和黃茵花說你們老公/老婆都出來了人呢人呢人呢，而聞雪時和婁語各自的唯們看不下去，刷著請糊獨立行走。四方掐一團。

　隨著彈幕的召喚，其他幾位嘉賓并未吊大家胃口，很快也陸續進場。所有人到齊后，賭場的大電子屏上，出現了他們接下來要玩的撲克游戲規則——

　鬼王。

　規則很簡單，各自牌后依次順時針下一個人手中的牌，到的牌和自己手里有的組對子之后就可以打出。

　這個過程中，要避免到鬼牌joker。鬼牌只混進了單張，無法組對。如果不幸到，就得騙下一個人把自己手中的鬼牌走。

　誰最先把牌全打，誰就能住最豪華的套房，而最后一個手中有鬼牌出不掉的那個人，就只能去住底艙了。

　這是一個考驗演技和心理博弈的游戲。但是對節目而言，看點可不在輸贏上。

　節目組在座位劃分上就暴了真正的意圖，婁語的順時針方向坐著的人恰好是姚子戚。他是的牌人。

　觀眾想看的，無非是牌之間他們微妙的互。

　而婁語要從的右手邊，那里坐著的人是周永安，至于聞雪時，他的位置同還隔著姚子戚和黃茵花，幾乎沒有對上的可能。

　婁語對這個安排很滿意，不需要直面聞雪時牌，對這個游戲就沒什麼力了。

　等所有人就位后，牌桌開始了自發牌。

　婁語掃了眼發到手中的全部撲克，運氣不賴，沒有鬼牌。這樣的話只需要防著周永安，別從他手里到鬼牌就能順利離場。

　姚子戚一直注意著發牌的順序，最后他看著旁邊的周永安，篤定說：“鬼牌在他手上，他比我們都多了一張。”

　……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大家都注意到了這一點，視線一下子都集中到二人上，觀察著鬼牌的走向。

　婁語瞬間繃神經，的謹慎注定了要看好目標后再下手。因此即便現在大家的起始牌很多，要中鬼牌并不容易，還是很小心地。

　果然，還沒倒霉到那份上來個開門紅，到了一張紅心2。

　周永安臉上閃過一明顯的懊惱。

　就這樣和平地過了好幾，大家都順順利利出對子，只剩周永安在那里苦大仇深。

　這個局面直到黃茵花第一個把手中的牌出完才被打破。

　驚喜地起離開，嘆說今天手氣真不錯。

　周永安的臉變得更難看，哀怨地瞄著婁語，暗自祈禱著下一趕把他手頭的倒霉蛋走吧！

　剛這麼想，手中的鬼牌忽然不見了。

　——真的被婁語走了！

　他眼睛一亮，臉上的喜過于明顯。于是大家都看出來鬼牌易主。

　相比之下，婁語的表淡定很多，但還是出些微僵。

　就知道，當鬼牌出現在上家的時候，自己一定會中招，能茍到這已經很幸運了。

　將牌背面向姚子戚，在他要時，突然出聲說：

　“不要最左邊，那是我剛到的。”

　眾人一驚，彈幕也是一鍋炸。

　【左邊那張真的是鬼牌，婁語沒有撒謊，5555就是不想讓他到】

　【現在大家手中的牌都很了，如果姚子戚到的話很有可能他就得去底艙了】

　【所以婁姐寧愿自己去住，媽的，絕！】

　這就是觀眾想看的東西。

　很清楚這一點，也很樂意編造。

　接著，姚子戚偏去了最左邊那張。

　“不是不相信你。”他心知肚明地補全另一半戲碼，“我相信你說的，但我不想你去住底艙，所以鬼牌給我就好了。”

　彈幕一片嗑到陣亡。

　黃茵花安全離場后，姚子戚的牌人跳過變了聞雪時。

　姚子戚故意給他施，試圖將鬼牌手。

　“鬼牌現在就在我手上，你小心一點。”

　聞雪時卻不假思索。

　他毫不在意自己會不會到燙手山芋，和其他人的謹慎截然相反，瀟灑地就走了一張。

　姚子戚表一松。

　彈幕笑一片。

　【聞sir到joker了哈哈哈哈】

　【讓他裝！每一都得像風一樣沒有一點猶豫，終于翻車了。】

　【不要啊鄧婧趕來把這張鬼牌走求求了，底艙那種破床哪里容得下聞sir的大長】

　【長可以鋸掉啊，鄧婧欠你們的？】

　接著這張鬼牌紋不地在聞雪時手里握了好幾，姚子戚為第二個勝出者時，牌面終于有了變化。

　鬼牌落到了鄧婧手里。

　鄧婧的表陡然焦慮了，現在到了最后時刻，大家手里都只有兩三張牌，握著鬼牌幾乎代表完蛋。

　對著周永安眉弄眼，示意他把鬼牌走。周永安別無他法，只能順勢把鬼牌拿走。畢竟前有姚子戚榜樣在先，他總不能輸給他。

　鄧婧喜笑開——也可以走人了。

　周永安微微嘆口氣，滿臉寫著當男人好難。鬼牌又流落到了他的手上。

　婁語得出這個訊息，跟著表一滯。

　這意味著，也有很大概率到鬼牌。現在姚子戚已經，再賣人已經沒有意義。因此只想快點打完手上的牌離場。

　當然不想真的混到底艙去。畢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睡過那樣狹窄的床了。

　當年，還是和一個人一起。

　那個人，如今就坐在的左手側，代替姚子戚和黃茵花為的下一順位。

　這是婁語最不想面對的現狀——

　將和他面對面牌。

　但好歹他們倆手中都沒有鬼牌，也不存在著什麼博弈，完拉倒。

　心里這麼安自己，卻在下一，到了周永安手中的鬼牌。

　沒辦法，二選一，到的概率太大了。

　此時場面上現在只剩下、聞雪時和周永安。而鄧婧在剛才那中到單牌。

　婁語面不改地洗著牌，攤到聞雪時面前。

　他們還是不可避免地鋒上了。

　聞雪時一改之前的牌速度，手指過來，在的牌上方游移。視線盯著婁語。

　而婁語不敢做任何表，板著臉，看著天花板。

　【好張啊啊啊啊婁姐加油！】

　【聞雪時這b男這回怎麼不急著了】

　【男人關鍵時刻就得沉住氣，你懂個錘子】

　【臥槽哈哈哈哈，婁姐好慘！！！鬼牌沒被走！！】

　周永安的鬼牌被婁語走后手里只有一張單牌。他也很張兩人這一的結果，當看到聞雪時的表后，他猜測鬼牌應該還是在婁語手上，心大大松了口氣。結果再差，最多就是手里變兩張單牌，總不至于拿到鬼牌了。

　他干脆閉上眼從聞雪時手里二選一，睜開眼，看到牌差點潸然淚下，想高歌一曲我的世界星星都亮了！

　他把手中最后一張牌組對子打出去，出八顆大白牙嘿嘿一笑：“抱歉兩位。”

　婁語傷腦筋地看著手里的鬼牌，作極慢地洗著，拖延面向聞雪時的時間，思考自己該如何應對。

　賭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最后的廝殺。手里還有兩張牌，一張單牌一張鬼牌，聞雪時手里只剩下一張單牌。

　必須哄騙他到鬼牌。

　想到對策后，轉過，面向他。

　那一瞬間，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仿佛……仿佛是出租屋里那張陳舊的小餐桌。過分年輕的聞雪時坐在手可及的位置，淺笑著凝視自己，目輕地像在一塊琥珀。

　婁語輕輕一眨眼，舊桌消失不見，隨著那道目一起。

　只剩下豪華的賭桌，以及橫亙在他們中間的歲月留了下來。

　證據就是他看著時，那道不帶任何緒的笑容。

　婁語西裝上的針在這一刻莫名穿薄薄的布料，刺進了口，傳來輕微的陣痛。

　彈幕又在瘋狂議論。

　【他們互相看著不說話是啥意思啊？】

　【眼睛里有紅外線在掃牌吧】

　【傻吧你們當拍賭王呢】

　婁語在聞雪時面前攤開牌背，說了句和剛才一一樣的話。

　“如果我說，我依然把鬼牌放在了左邊。”垂下眼睛，“你相信嗎？”

　聞雪時角輕輕揚了一下。

　他沒說信還是不信，甚至都不分出時間判斷話里的真偽，直接挑起指尖，捻住左邊的那張，了出來。

　婁語剎那間心思千回百轉。

　最后，視線落在自己手中孤零零被留下的一張——

　艷麗的，不知道在嘲笑誰的joker。

　這場決斗轉眼間就結束了，沒有觀眾期待的屏息以待，輸得干脆。

　騙了他，鬼牌不在左邊，被他識穿。

　而之所以那樣做，只是為了突出自己的雙標。

　關鍵時刻了，想到的不僅是輸贏，還有炒cp的附帶價值。

　cp最大的看點是什麼？不就是獨一無二，與眾不同嗎。這是們認為的“”：我可以對其他人殘忍，我可以欺騙別人，但我不會這樣對你。

　有時候覺得這些真的很可，在不可能里尋求可能。

　這里是哪里，名利場啊。

　是這里的海市蜃樓。

　他們這些在名利場里泡爛了，把靈魂早就踩進爛泥里的人哪還會有什麼真。

　或許有些看客也很清楚吧，他們只是著這份真實的虛假。

　那麼，就更得賣力表演了不是嗎？

　聳聳肩，很憾的語氣：“好可惜啊，沒騙到聞老師。”

　聞雪時翻開自己手中僅剩的黑桃Q，加上從那兒剛到的，湊一對，扔到桌子上。

　他冷不丁切掉麥，用只有能聽見的音量回應。

　“你怎麼知道你沒騙到我呢？”

　婁語神一怔。

　聞雪時語氣輕飄。

　“如果我說，我是相信你的話才去那張牌。你又相不相信？”

　婁語還未反應過來，聞雪時已經重新開麥，很紳士道：“對不起了。如果婁老師住不慣底艙，我們可以換。”

　“沒關系，我愿賭服輸。”

　徑自走向行李置放區，拿走唯二剩下來的其中一串，屬于底艙的灰撲撲的鑰匙。

　鑰匙環圈進自己細瘦的手指，婁語垂下視線，自嘲地勾了下角。

　你又相不相信？

　——當然不相信。

　恐怕在還沒說出口的時候，他就猜到把鬼牌藏到右邊去了。

　如果他真的以為鬼牌在左邊還去它，目的是什麼。總不可能也是不想讓去住底艙這樣可笑的理由。

　他們之間不存在炒cp的必要。

　更不存在他還會有的，一種名為憐惜的溫。

　作者有話說：

　這個游戲應該不會很繞吧……總之就是類似于擊鼓傳花和丟手絹這樣聽上去比較高格的版本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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