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已經睡了。

　周挽回到房間，書桌上還攤著本子，上面是昨天寫下的，“郭湘菱”和“陸西驍”。

　坐在桌前，視線垂著，看著這兩個名字。

　一道線將這兩個名字連接起來。

　如果——

　和陸西驍在一起呢？

　那麼陸父大概會然大怒，也不可能再和郭湘菱在一起。

　周挽腦海中忽然冒出這個念頭。

　有自知之明，知道陸西驍從來沒有將任何一任朋友放在心上，就算真能和他在一起了也不可能是那個例外。

　但這樣或許更好。

　只要在一起就夠了。

　只要在一起，被陸父知道，就夠了。

　只要，短暫的利用一下陸西驍的放浪隨。

　不會傷害到誰。

　周挽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產生這麼暗的想法，可這一刻就是控制不住這些念頭。

　如同吐著信子的毒蛇，在心間蔓延開來。

　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

　屋很暗，臺燈將周暈開一圈絨絨的，的黑發垂在前，皮白皙細膩，小臉，小巧致的和鼻，清澈又渾圓的鹿眼，像兩顆黑葡萄。

　周挽長得漂亮，從小就聽周圍人夸贊。

　但的漂亮更多是清純與干凈，和陸西驍邊那些孩子不同，們大多是明艷又張揚的。

　周挽不確定自己可不可以。

　但至——

　現在陸西驍已經知道名字了。

　*

　九月桂花飄香，整個學校都浸潤在桂花香中。

　顧夢去摘了不桂花，放到袋子里，自制了一個香囊送給周挽。

　等香囊中小巧的桂花都敗盡，便迎來校運會。

　校運會開幕式有個各班舉牌場的環節，周挽則被推去舉牌。

　舉牌的生都要穿統一的服，一改寬大厚的校服，而是白修短袖和百褶，極為青春。

　顧夢一見換服出來便呼道：“挽挽！設計校服的人真應該遭天刀的！你穿這樣的短也太好看了吧！”

　百褶里面有安全，但很短，擺只到大中段偏上。

　周挽有點不適應這個長度，手扯著擺，試圖再往下些。

　顧夢拉住的手：“你別扯，就該這樣的。”

　“我怕一會兒走路時子晃會走。”

　顧夢笑起來：“才不會呢，先不說里頭有打底不可能走，而且學校怎麼可能給你們準備超短，這就是普通短，不會走的。”

　運會放飛了不同學的心。

　一大早場上就鬧哄哄的。

　直到校長致辭結束，各班呈方陣場。

　周挽在一班，拿著“高二（1）班”的牌子站在最前，旁邊則是七班。

　陸西驍就在七班。

　高二十個班中，七班是績最差也是最混的，方陣也七倒八歪，舉牌子的生還沒來。

　周挽回頭看了眼。

　陸西驍和他那群朋友站在最后，沒穿校服，手里夾著煙，笑得隨意。

　打下來，襯得陸西驍皮更加白，他似乎剛剪了頭，鬢角剃短，利落的廓線條完全顯出來，拉扯出鋒利的冷和輕慢。

　而此刻他旁邊還有個生，坐在花壇邊上，仰著頭主和陸西驍搭話。

　這個生周挽有些印象，是文科班的文娛委員，不是七班的。

　周圍哄哄，夏日的日劈開郁郁蔥蔥的樹葉，將斑零星投灑在他們上，泛著淡淡金。

　生笑得很耀眼，長手跟陸西驍說了句什麼，大概是讓他扶一把。

　陸西驍頭不，只視線往下，居高臨下地看著，輕扯角：“自己起不來？”

　“麻了嘛。”生笑著說。

　陸西驍彈了彈煙灰，依舊沒。

　生也不覺得沒面，挑眉：“這麼狠心？”

　他八風不，笑：“昂。”

　生“嘖”了聲，利落地起，撣了撣子。

　與此同時，許怡璇快步越過場過來——是七班舉牌的代表，穿著短袖和短，將材勾勒得極好。

　跑到陸西驍面前，眼眶通紅，聲音帶濃濃哭腔：“陸西驍，是誰。”

　沒等陸西驍回答，強撐著的理直氣壯的質問就坍圮，許怡璇拉住他擺，眼睫個不停，放低了姿態：“阿驍，我錯了，我以后不總纏著你了，我們和好好不好。”

　這樣漂亮的孩子，到了陸西驍面前，不知怎麼就變得卑微又可憐。

　周圍人都看著。

　“阿驍，我——”

　“許怡璇。”陸西驍打斷，“我們已經分了。”

　他慣常總帶笑意和嗓音都收起，聲線冷，絕得很。

　顧夢站在周挽后，湊到耳邊慨道：“沒想到許怡璇這樣的大都不能收了陸西驍。”

　周挽看著他們緩緩眨了下眼，收回視線，輕聲問：“夢夢，們明知道陸西驍是怎樣的人，為什麼一個個還偏要去撞南墻呢。”

　難道真要賭自己會是讓浪子回頭的那個命中注定嗎？

　為了一段丟棄自尊和驕傲，周挽不能理解。

　周挽想，如果不幸也喜歡上這樣一個人。

　不會告訴他。

　不會讓他踐踏自己的尊嚴，只會將這份喜歡守護一個無人知曉的。

　顧夢驚奇道：“挽挽！你開竅啦！居然能從你里聽到這樣的問題！”

　接著，又搖頭晃腦、故作深沉道，“青春嘛，總是要到幾個人渣，傷幾回心的，不然回憶起來都是方程和向量，多無聊啊。”

　主席臺前主持人朗聲道——

　“接下來迎面走來的是我們高二梯隊，為首的是高二（1）班的同學們……”

　周挽收拾好思緒，舉牌帶著班級方陣往前走。

　另一邊，許怡璇掉著眼淚被好友拉走，另一個生討了個沒趣，也走了。

　幾個男生中忽然響起議論。

　“誒，一班那個舉牌的誰啊，怎麼之前沒見過？”

　“那個大學霸吧，回回年級第二好像，之前穿校服看臉就覺得超清純的，妥妥一個初臉，沒想到材也不錯，這，嘖嘖嘖。”

　“我靠，我覺得我了，太乖太可了吧。”蔣帆大聲道，“以前怎麼沒看到過。”

　“你這天天翹課沒見過正常。”

　“有男朋友沒？什麼名兒啊？”

　“人學霸，哪兒來的男朋友。”旁邊同伴回答，“名字我倒在大榜上看過好幾回，什麼挽，突然忘記姓什麼了。”

　“誒，阿驍。”蔣帆拱了拱一旁的陸西驍，“認識不？”

　陸西驍從手機里移開視線，抬頭，看到周挽的時候輕挑了下眉。

　“初不初？”蔣帆說，“我這回算是明白什麼初臉了。”

　陸西驍沒說話。

　蔣帆默認他不可能認識這種類型的妹子，捂住口：“不行，我不能再看了，心都被甜化了。”

　陸西驍挑了下眉：“甜？”

　他想起那天在游戲廳，站在晦暗又嘈雜的背景中，廓青，五清澈，黑的纖長睫收攏，明明是圓潤的鹿眼，卻從眼底著份執拗和傲氣。

　也就長得甜，格可甜不了。

　蔣帆覺得他是欣賞不了自個兒新晉神：“這還不甜？”

　陸西驍嗤笑一聲。

　*

　場儀式結束后，最先開始的項目是各項田賽。

　周挽報名了標槍。

　倒不是因為擅長，而是很有生愿意報這類項目，因此只要報名就能拿到名次。

　育委員拜托，便報名了。

　標槍很早就開始檢錄，周挽沒來得及換服，將校服外套系在腰間就跑去檢錄，很快被帶到比賽場地。

　因為考慮安全因素，標槍平時連練習機會都沒有，這還是周挽第一次到標槍，比想象中還要沉些。

　結果當然顯而易見，標槍能在地上扎住的都沒有。

　蔣帆報了跳遠，就在標槍場地后頭比賽，看著周挽扔標槍哈哈大笑。

　“這是不是有點反差萌。”蔣帆樂得不行，“，這也太可了，我不行了。”

　陸西驍側頭：“你就這點出息。”

　“浩子剛說這妹子什麼wan，聽說還年級第二呢，阿驍你真沒在布告欄上看到過名字，有印象沒？”

　陸西驍：“我看那玩意兒干嘛。”

　“也是。”蔣帆嘖聲，“比完賽就問名字去。”

　陸西驍看了他一眼，無聲地扯了下角。

　周挽著頭皮終于將五比賽結束，報名生都不會扔標槍，最后周挽渾水魚竟還掙了個倒數第二，第五名。

　顧夢也在一旁樂：“早知道我也報了。”

　周挽將號碼牌回形針取下來，放進口袋。

　雖然活量不大，但標槍握著沉，周挽出了層薄汗。

　“走了。”周挽說，“夢夢。”

　“我們先去看跳高好不好？”

　“嗯。”

　與此同時，后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周挽。”

　磁沉的，清冽的，帶著輕慢的淡淡笑意。

　腳步一頓，回頭。

　陸西驍穿著黑短袖，風吹過去，掐出落拓的寬肩窄腰，下頜線條流暢分明，脖頸修長，結鋒利，頭發被風吹得有些。

　他直直地看著。

　這是他第一次的名字。

　周挽愣了下。

　他抬了抬下，示意前邊：“校牌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