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倆下山已經一點多鐘了,穆繼東想去療養院看看媳婦兒走了沒有。
穆清拍拍爸爸的肩膀,“我自己走。”
“好,那你自己走吧。”從這里進城到療養院也不遠。
今天療養院大門口站崗的是張會計的侄子小張,小張笑著說,“繼東哥來了,你找林玉姐吧,這會兒還沒見人出來。”
“那我等等。”
林玉幾年前才來療養院上班的時候,只做養生湯,后來養湯和治療風關節痛的暖湯也漸漸有了名聲。
說好只上半天班,為了加做其他兩種湯,工作時間也延長了,忙起來的時候,要下午一兩點才下班。
不過林玉自己也愿意的,這幾年靠著這個湯,家里存了不錢,從閨那兒拿的糧食和布料,這些年都陸陸續續補給閨不,沒有全部補齊,不是因為缺錢,而是因為有些東西有錢也買不到。
等了會兒,林玉還沒忙完,穆繼東坐在這兒閑著也沒事,進去給媳婦兒幫幫忙。
穆清在爸爸背上睡了一路,這會兒神得很,在療養院里四逛,突然聽到有人提到娘親的名字,好奇地走過去。
聽了會兒,皺眉,悄悄走了,去后面找爹娘。
林玉招呼兒過來,“清清來了,我剛和人換了油票,一會兒我們去供銷社買兩斤菜籽油回去。”
“好。”
穆清被爸爸媽媽牽著出了療養院的大門,走遠了穆清才問,“媽媽,你知道有個趙富的人嗎?”
“我知道,食堂打雜的臨時工,聽說他有個姐夫在政府部門工作,去年走后門進來療養院上班。”
林玉很看不上這人,“做事耍,還想拜我為師學熬湯的手藝,我給拒了。”
穆繼東皺眉,“那小子找你麻煩了?”
“那倒是沒有,我一周就周六來一天,忙完就回家,他也沒空找我麻煩。”
穆清小臉兒繃得的,“他不是好人,剛才我聽他和人說媽媽壞話,說要去告發你。”
林玉笑了起來,“讓他告去,我上班好幾年了,猜到我工資高的人不,以前也有人告發過我,結果我都還不知道,鐘院長他們就把事兒給理了,還把告發我的人去辦公室談話。”
能住進療養院的人可不是傻子,養生湯天長日久地吃下來,自己怎麼樣他們是最清楚的。林玉的重要不言而喻,他們是不可能放任其他人影響到自己的利益。
另外一個,這幾年滿山縣療養院名聲在外,搬來這里的大領導多了不,鐘院長也從中得益。也不是沒有其他地方的人出高價挖林玉去其他地方,林玉沒去。就沖這個,鐘院長很領,肯定要護著林玉。
“小人難防,咱們還是要注意著。反正就星期六一天,以后我周六請假不上工,我接送你上下班。”
林玉笑著答應,正好周六也能讓他休息一天。他們家現在不缺錢,糧食不夠想法子買著吃也行。
一家三口到供銷社門口,穆繼東想到路上兒說的囤糧食的話,除了要買的兩斤油,其他東西也多買了一些。
見兒矮墩墩一個,墊腳長脖子看柜臺里面,林玉把閨抱起來,“你想要什麼?”
“大白兔。”
兩個售貨員都笑了起來,小孩兒只要來供銷社,沒有不想買糖的。
“媳婦兒,有沒有糖票?”
“我找找。”林玉沖兜里掏出夾著各種票的小本本,找出一張糖票,“來一袋。”
售貨員麻利兒收了錢和票,把大白兔遞給林玉,“你家可真疼孩子。”
林玉笑了笑,買一袋夠吃好久。林玉扭頭問閨,“還想要什麼?”
“還有臉的,媽媽你臉的膏膏要用完了。”
“這個要去百貨大樓,咱們回療養院把自行車牽出來,騎車過去。”
供銷社和療養院在一條街上,比較近,百貨大樓在縣城另外一頭,路就遠了,騎車過去方便點。
穆繼東背上背篼,“我們一塊兒進去,我去上個廁所。”
“我等你們。”穆清不想走路,蹲在療養院樹蔭下,守著背篼,等著爹娘回來。
林玉細心代,“那你別跑,有事兒小張叔叔。”
“哦。”
小小的一個,蹲在大樹下被壯的樹干擋著,療養院門口站崗的小張都看不見了。
“小丫頭,過來喝口水。”
“謝謝小張叔叔,我不。”穆清揚起頭應了一聲,又跟被太曬蔫了的葉子一般耷拉下來回去。
大中午熱得慌,這個時候,上班的人還在工廠,上學的在學校,不上班不上學的在家午睡,街上都沒什麼人影。
穆清等的無聊,手臂抱著膝蓋一團,看著樹下的小螞蟻排隊往樹干上爬,后頭一只小螞蟻,舉著比它還高的小片菜葉,爬起來的時候踉踉蹌蹌,鼓起小兒吹了口氣,喔唷,小螞蟻翻倒了。
這時候,聽到后有腳步聲,一回頭沒看到爹娘,是兩個老人,只見那個老婆子突然出來一張帕子捂住的臉,來不及反抗,一下失去了意識。
“老頭子,孫睡著了,還不快回家。”
“哎,你抱孫,我來背背篼。”
一對老頭兒老婆子,一個背著背篼,一個抱著孩子,腳步匆匆地離開這里。
站崗的小張口,拿水杯喝了口水,扭頭看前頭,哎,那小丫頭和背篼怎麼不見了?
頓時慌了!
穆繼東和林玉兩個人說笑著從療養院里出來,小戰士一拍大連忙道,“壞了,穆清不見了。”
“什麼?”穆繼東臉一變,三兩步跑出去,“我閨呢?”
小張一臉抱歉,“都是我的錯,剛才一眼沒看到,人就不見了。”
林玉急的跺腳,“還愣著干什麼,趕找。”
“快快快,說不定是到拐子了,這麼短的時間肯定沒走遠。”
“青天白日的,拐孩子拐到咱們這兒來了,抓到人先打一頓狠的!”小張恨得咬牙,進去一吆喝,一群兄弟跑出來幫忙。
兩口子急慌了頭,這會兒街上沒人,找不到人打聽,還是小張跑去街角問供銷社的售貨員。
“剛才就他們一家三口來買了東西,沒見其他人過來。”
又一個售貨員回憶了一下,“剛才好像有兩個老頭兒老太太往城西去了。”
另外一售貨員也想起來了,“對對對,我看著那個老太太懷里抱著個睡著的孩子,老頭兒背的背篼還有點眼。哎呀,可惜了,沒看到那孩子的臉。”
穆繼東第一反應被抱走的孩子肯定是自己的閨。
“往城西找,去城西就三條路,咱們分頭追。”
林玉拉著他,“走這邊小路,拐子不可能大搖大擺走大路。”
夫妻倆著急忙慌地往前追,跑到城西出城的方向還沒發現蹤跡,兩人都快絕了。
“你們在找這個小姑娘?”
穆繼東一回頭,只見一個穿著白襯黑子的英俊男人站在小汽車旁邊,手里抱著的正是他的寶貝閨。
穆繼東眼睛紅紅的,忍不住漢落淚,“我的閨,我的閨!謝謝您啊,兄弟,真是個好人,我謝您八輩兒祖宗!”
穆繼東語無倫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什麼,他幾步沖上前去,一把搶過閨抱在懷里。
林玉哭著沖過去,夫妻倆地摟在一起,把閨夾在中間。
“別抱這麼,你閨好像中了迷/藥,快送去醫院瞧瞧。”
這時候,站在一邊的林玉,表有些疑,又有些激,小心翼翼試探著問,“你是容叔叔?”
容文博笑著點點頭,“我是,小玉兒,好久不見了!”
林玉淚如雨下,哭到哽咽得說不出話,穆繼東害怕憋著自己,一手抱著閨一手拍的背,里不停地念叨,“別哭,別哭,你們母倆今天要嚇死我不。”
被人安著,林玉放聲大哭,把從另外兩條路趕過來的小張他們嚇到了,連忙勸。
“林玉姐,孩子找到了就好,以后小心些。”
“拐子呢,趕把拐子送去公安局審問,殺千刀的,指不定以前拐了多孩子。”
容文博把綁得結結實實的老婆子給他們,“我朋友出手重了點,老頭兒胳膊斷了。”
“沒事兒,你們這是見義勇為。”
“拐子被打死也活該。”
容文博和朋友從市里開車過來找人,進城的時候發現這兩個老頭兒老婆子很不對勁。
著襤褸的人怎麼可能養得出嘟嘟的孩子,況且那個小姑娘上的裳整齊干凈,連一個補丁都沒有,這一看就不像是一家人。
兩人停車攔住他們,老婆子沒繃住,眼神躲閃容文博看出了端倪。
小張幾個人還要回去站崗,不站崗的人押著拐子去公安局報案,容文博穆繼東夫妻上車,送他們去醫院。
容文博給林玉拿了張帕子,溫道,“快臉,你這個小丫頭,從小就哭,這都當媽的還這樣。”
林玉又哭又笑,“胡說,我長大后就不哭了,這不是孩子找回來,又到您,一時忍不住。”
穆繼東抱著閨,用胳膊悄悄推了媳婦兒一下,“不給我介紹介紹?”
林玉干眼淚笑著說,“這是我的叔叔。”
容文博笑著看了眼穆繼東,自我介紹道,“我容文博,我從小看著小玉兒長大,雖說不是親生的,也算是的長輩,你要不嫌棄,也喊我一聲叔叔。”
穆繼東不由得驚訝,“您多大了?看著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怎麼就是長輩了?”
開車的高銘哈哈大笑,“容文博你看看,四十多歲快五十的人了,保養的太好,小輩兒都不敢人了。”
容文博很是無奈,保養得好難道是他的錯嗎?
林玉笑,跟個小姑娘似的跟穆繼東說悄悄話,“容叔年輕的時候追求過我娘,不過我娘沒看上他,說他是紈绔子弟,不靠譜。”
紈绔子弟,聽這個形容詞,不像是一般出的人能用的詞。
醫院到了,穆繼東無心考慮其他,連忙抱著閨下車,“刑醫生在嗎?”
“喲,這是怎麼了?”兩個護士聽到聲音連忙跑過來。
穆繼東急道,“我閨遇到人販子,被迷暈過去了。”
刑定南來的很快,趕忙帶穆清去檢查,檢查完他才松了口氣,“孩子問題不大,醒來后回家好好養幾天。”
“什麼時候醒?”
“再有一會兒吧,那些拐子用的自制迷/藥,一般都是從植中提取的,很劣質,管不了多久,你們要是不放心,在醫院等一等,等孩子醒了再檢查一遍再走。”
穆繼東和林玉都不放心,“那就等等。”
病房里還有兩個陌生人,刑定南見他們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我先去門診了,你有事兒我。”
“謝了。”
“不用客氣。”
容文博對站在門口的高銘說,“你去車上等我。”
高銘倒是很,出門后還順手把門帶上。
屋里只剩下自己人,容文博才嘆了口氣,“小玉兒,這些年辛苦你了。”
林玉又忍不住了哭了,“不辛苦。”
上說不辛苦,怎麼會不辛苦呢,只是不想說出來容叔心里難。
“我出遠門回來,去你家找你,這才知道你不知所蹤。你走了后,你大伯林大明把你家房子占了,好在他們不知道你家室的位置,你爹娘留給你的東西都還在。”
林玉爹娘早年支援部隊死在戰場上,只留下林玉這個兒。容文博知道林大明一家不的,所以一直照顧著林玉。
林玉考上大學那年暑假,他家里出了事兒,他要出遠門,想到林玉也大了,手里又有錢,容文博請朋友幫忙照看著就匆忙走了,沒想到等他回來后,林玉人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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