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順明在走廊上愣了片刻之后，一把額頭的冷汗，剛想推門進包廂，去喊林南、彭輝等人出來商量一下對策，手里的電話卻又鳴起來，一看號碼，是k市紀委書記黃海打過來的。

　稅務系統是一個很容易滋生腐敗的高風險行業，作為地稅局的一把手，為了抓好本單位的黨風廉政建設，也為了在本單位干部萬一出事時，能出面協調或是求，一般和檢察院、紀委的主要負責人都會保持良好的關系。因此，邱順明和黃海的關系理得比較好，平時經常在一起喝喝茶、吃吃飯、打打牌、釣釣魚，電話聯系也比較多。

　但是，此刻接到黃海的電話，邱順明心里卻有一種不祥的預：這個電話很可能與葉鳴的案子有關。

　果然，電話一接通，黃海就開門見山地問：“邱局長，你們市局是不是雙規了新冷縣局一個葉鳴的干部？你們雙規他的理由和依據是什麼？有沒有相應的證據支持？”

　邱順明思索片刻，字斟句酌地答道：“黃書記，我們此次雙規葉鳴，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無緣無故毆打新冷縣局的一把手李立和辦公室主任陳偉平，這兩個人都被他打了輕微傷。這個事是新冷縣局所有干部職工親眼目睹的，也有很多干部職工寫出了書面證明材料，證據是很充分的。”

　邱順明此時再不敢提及葉鳴賄三千元的事，因為對方是紀委書記，也知道他的手下肯定調查過這檔子事，知道這所謂的賄事件，純屬子虛烏有的誣陷……

　黃海在電話里沉片刻，說：“老邱，我們是老朋友，就開門見山地和你說吧：據我掌握的況，葉鳴毆打李立和那個姓陳的辦公室主任，是因為李立經常擾一個陳怡的干部，他是為那位干部打抱不平才的手。當然，他手打人是不對的，也應該要到理。但是，你們早在十多天以前，就給了葉鳴一個記大過分，又讓他下崗半年。平心而論，這個分是比較重了的。

　省紀委的李書記知道了葉鳴分的事后，指示執法監察過問一下這個案子。當時，李書記的本意是認為對干部的分條例里面，沒有下崗這一條，這是你們地稅系統的土政策。他要執法監察過問一下，也就是看看能否不讓葉鳴下崗。可是，你們市局卻認為是葉鳴到省紀委去上訪告狀去了，一怒之下就把人家雙規了。李書記了解到這個后，憤怒異常，聽說在病房里當著許多下屬的面，拍了桌子，說你們k市地稅局無法無天，說那個李立是個敗類、典型的腐敗分子，要求對這件事進行徹查，并要隨時向他匯報查進度……老邱，我聽說你和那個李立的私人關系比較好，我記得你好像還帶著他和我一起吃過一頓飯。現在這種況，我建議你要盡快做出決斷。所謂“當斷不斷、反其”，現在不是考慮哥們義氣和友誼友的時候……我言盡于此，你自己看著辦吧！”

　邱順明明白黃海話里的意思：紀委很快就要對李立采取行了，他提醒自己要趕快對李立采取措施，丟卒保車，以免自己到牽連……

　但是，只有邱順明自己心里清楚：他和李立兩個人，事實上現在已經是一繩子上的兩個螞蚱，誰也離不開誰了。而現在，他們這兩只螞蚱，已經面臨深秋，真的可能蹦跶不了幾天了……

　在掛斷黃海的電話后，邱順明強住心的悲涼和恐懼，站在那里靜靜地思索片刻，便推開包廂門走了進去。

　自他離開包廂去外面接電話后，酒桌上的氣氛立時便冷了場：彭輝等人因為葉鳴的關系，誰也不肯去敬夏楚楚，都在那里自酌自飲。而夏楚楚見他們都不敬酒，自然也不可能主和葉鳴去敬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