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去跟周老太他們都說了，周家人幾乎沒怎麼猶豫，都更愿去開荒。

“咱們一家人可不能分開，去充役是斷斷不行的。”

周老太捂著口，可不忍心看兒子們跟自己骨分別。

“就是，荒地咋了，咱有手有腳，過去后定不能死。”周老四看著他三哥，神頭兒特別足。

周老三正點頭。

方才他已然打聽了一番，聽說北面幽谷有不山林。

想來就是一時種地不順，靠進山打獵采野味兒也能活命。

起碼這邊旱得不嚴重，總比在老家活路多。

“咱們且先過去，現在府在四堵截流民，咱是必然得先安頓下來再說了。”

周老三說完，周家人都沒有異議，正要啟程上路。

只有周老二蔫了吧唧的，兩手抄著袖子，一臉牢地唉聲嘆氣。

腳底下也是磨磨蹭蹭，走在最后面。

“老二你咋啦。”

周老太不了這嘆氣聲，覺得再嘆下去，怕是要把家里的氣運都給嘆沒了。

“娘，那邊都是破爛地，咱就這麼過去，不得累吃苦啊。”

“那你說去哪兒能有好日子過，你說！”周老太回頭斜了一眼。

周老二不吭聲了。

腦袋垂得更低，跟個鵪鶉似的，臉上寫滿了消極。

周老太煩躁地白了他兩眼，忍了幾次，才終于忍住了拿鞋底子他的沖。

三個兒子里，老三穩重有擔當，老四有勇能吃苦。

唯獨這個老二干啥啥不行，還偏偏好吃懶做。

整天往家里一躺，恨不得老天爺把飯扔他里才好。

周老太的男人去得早，大兒子又早夭，剩下的三子中，本該是周老二來當家。

可這兒子不中用，指不上，好在周老三是個能頂事的，這才讓周老太這些年來過得沒那麼艱難。

看到娘臉不對，老二媳婦兒孫萍花責備地看了眼周老二，又趕拉了他一把。

“你走快點，別讓家里人等你一個。”

周老太合上了眼，舒了口氣。

也虧了給老二找了個明事理的媳婦兒，不算聰慧但也是個本分懂事兒的，這才沒那麼糟心。

肯去靈州城北部開荒的流民不在數。

等周老三帶著周家去兵那里領文書時，看到了不以前的鄉親們。

兵清點了下人數，便讓大家過來登記。

最后，將一紙文書遞給了周老三保管。

“這是個啥。”

周老三是識字的，低頭掃了一眼。

之前那年長的兵見是他，便走了過來。

“這個你可得好生收著，等快到了荒地那邊，你們這一隊就近找個鎮子，把文書給鎮上的吏員，憑此可以落下戶籍。”

得知此這般重要，周老三趕小心收好。

那兵又多啰嗦了兩句。

“你們一路走去，說不定會遇到抓流民的其他兵，到時候只需把此文書拿給他們看，便不會再為難于你們。”

周老三點頭道謝：“多謝爺告知，多謝。”

看來，眼下選了這條開荒路是對的。

不然沒文書，去別怕是也會被兵為難，一旦最后落得個妻離子散，那可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和周家同在文書上登記的鄉親們，有一小半都是原來同村的。

還有一些是隔壁村的。

大家都挑認識的人抱團，這樣前路也能好走些，多有個照應。

臨出發前，周老三從周老太那里要了些銅板，去買了些燒餅做干糧。

大人們一頓吃上小半塊燒餅，再喝上一肚子的涼水就算是不錯了，也能吃個半飽。

只是綿綿可不能跟著這麼湊合。

周老三心疼自家閨。

咬了咬牙，又去鋪給綿綿割了八兩，隔著油紙摟在懷里。

周老太正著急著，方才怎麼不提醒周老三給綿綿單獨買些吃食。

這時就看周老三已經回來了，前的裳都被豬油蹭得锃亮。

“娘，你看。”周老三把豬掏出，給老娘保管。

周老太一看就樂了，拍著大忙把收好。

“燒餅干的，別給我乖孫兒噎著，虧你帶了豬，不然就要苦著我的寶貝疙瘩了。”

周老三笑了下，了周綿綿茸茸的小腦袋瓜。

“哪舍得苦著綿綿，娘你就放心吧，就算短我一口吃的，也不能委屈了這小家伙啊。”

周綿綿絞著小手指頭，仰頭看了看周老三，又看了看周老太。

配合地咧一樂。

有吃嘍！

一雙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直眨進了周老太的心坎里。

周老太捂著心口，一口一個小心肝的著，抱起孫兒來就親了兩下。

恨不得等日后過得好點兒，能讓乖孫天天吃上。

一旁的李春珠看到有，眼珠子都看直了，生怕路上周老太給那丫頭開小灶。

李春珠琢磨了下，就賊地把妹福往周綿綿邊推。

讓妹福一直跟著周綿綿。

就不信，只要妹福圍著周綿綿打轉轉不離開，那周老太煮時好意思只給周綿綿，不給家妹福嗎！

妹福也很上道，賊兮兮地盯住了周綿綿的后腦勺。

一刻也不肯放松。

等前去荒地的人都湊齊了，一行人這便上路了。

一同趕路的不止周老三他們這一個隊伍，還有旁的幾個。

都帶著文書，一起去開荒。

眾人一路朝北走去，也算是浩浩的。

靈州城地界大，周家要趕去的地方，離眼下這個小鎮可遠著，怎麼說也有四五天的腳程。

他們走了大半日，眼看著天不早，也實在是走不了。

于是便商量著原地歇息下來。

周老三也帶著家人們停下腳步。

打量了一圈，他們現下走到了一片林子里，算是有遮有擋的，在此歇一晚也算是不錯。

同村的李鐵匠看到了周老三他們。

就也領著婆娘和孩子們來了這邊。

跟周家靠在一起，為的是好有個照應。

走了這麼一路，周老太怕周綿綿會憋尿，便抱著孫兒去遠點兒的草叢，避開人好讓小便。

誰知李春珠瞅見了，還以為周老太是要煮去。

趕忙揪著妹福的手，就蹭蹭蹭跑過去了。

“娘，別顧著綿綿啊，俺家妹福也還小呢。俺不吃也就罷了，可得給妹福留一口啊。”李春珠滿臉饞，慌忙湊近。

周老太納悶地回過，出了地上的一灘渾濁。

“老四家的，你是說綿綿尿個尿還得給妹福留一口？咋的，妹福還好這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