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救不活了，娘，把扔了吧。”

婦人破鑼般的聲音，著急切和嫌棄。

“病氣可是會過人的，一個丫頭片子而已，可別為搭上全家啊。”

又是一聲不懷好意的催促。

逃荒的隊伍后面，只見周老太的神怒極。

下一只破爛草鞋，就朝自家兒媳砸了過去。

“老四家的，你敢咒我寶貝疙瘩！”

想扔周家盼了五代才得一個的乖孫兒，做夢！

“病氣要真能過給你這黑心肝的更好，死了干凈！綿綿要是醒不過來，咱老周家就都別過了。”

周老太摟著懷里燒得滾燙的孩子，怒目圓睜，罵完后，又不免悲從中來。

邊淌著眼淚，邊拿鞋底揍那黑心賤婦。

“嗚嗚嗚娘，別打了，俺也是為了咱全家好啊。”

什麼聲音？

邊正咬著的小干倏然飛走。

周綿綿委屈地抿了抿小兒，不滿地掀開眼簾。

視線中，不見平日浴養自己的靈池，反而映一張被揍豬頭的腫臉。

周綿綿驚得打了個嗝，哪來的丑婦辣眼！

小手臂笨拙一揮，剛要捂住眼睛，可卻發覺，現在這子好像不大對勁兒……

再低頭一看，周綿綿懵住了。

乎一小坨的子，白藕般的小胳膊兒，一個錦鯉靈崽崽，何時竟了人類崽？

此時還跟個小團似的被一大塊褪棉毯裹著，正四仰八叉地在一老婦懷里。

難不，這是修人形了？！

“乖孫兒，你醒啦？”

這時，又驚又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周綿綿呼呼地抬頭看去，抹了下邊的哈喇子。

周老太忙把才三歲半的從棉毯里抱出。

見這小家伙不樂意地晃著腦瓜兒，四肢還有力地直撲騰，周老太眼角瞬間飆出淚花。

“老天保佑我周家啊，綿綿自己緩過來了，上竟也不發熱了，果然是個福娃兒。”

周老太長舒了口濁氣，又哭又笑。

對著懷里的乖孫兒就連親了好幾口，疼得不行！

周家是個小子窩，好幾代下來生的全是帶把兒的。

多虧前幾年老三媳婦兒立了功，可算是給周家生了個閨。

自此周老太視孫如命。

逃荒路上，綿綿不知咋的了寒，渾熱得滾燙，后來便昏死了過去。

現在得虧醒了，不然周老太恨不得把自己的命換給這寶貝疙瘩。

周綿綿的皮脆弱，白白的小臉兒跟個糯米團子似的，被周老太親得都紅了。

氣得蹬蹬小，委屈地把周老太拉開了。

周老太這才趕停下，去了一旁把正在燒煮的鍋蓋打開。

“乖孫兒該了吧，給你弄吃的。”

鍋里飄出淡淡的米香味兒，里面煮的是一鍋稀到看不見米的粥。

逃荒路上，誰家鍋里都見不到幾顆米粒，日子難啊。

周綿綿歪著小腦瓜，打量了一圈，周圍全是著布丁的百姓們。

而自己現在了周家老三的閨，和原同名，都周綿綿。

大旱三年，村里沒活路了，如今正跟著全家一起往東逃呢。

周綿綿瞧見周老太旁邊的那口破鍋，委屈地吸吸鼻子。

這家好窮哦……

這時，一陣咕嚕嚕的靜從周綿綿的肚子里傳來。

周老太了孫兒的小肚皮，喜笑開地哄著。

“綿綿別急，等粥再煮爛糊點兒就喂你。”

說罷，周老太又蓋上鍋蓋，斜了周老四家媳婦兒李春珠一眼。

“老三和老三家的還在到求藥呢，你快去告訴他們綿綿醒了。”

周老四家的頂著個大腫臉，眼珠子恨不得粘在那鍋粥上。

吞了好大一口口水。

“娘，俺也想喝那個。”

“想個屁！這是孩子們的吃食，老四媳婦兒你是不是欠！”

眼看周老太又揚起飯勺要手，李春珠這才癟著不不愿地去了。

沒一會兒，周老三和宋念喜就一路跑了回來。

后還跟著一臉張的三個小子。

“娘，我家綿綿真沒事兒了？”

宋念喜急得紅了眼睛，一過來就把周綿綿抱在懷里。

作小心翼翼的，輕極了。

周綿綿睜著葡萄般的大眼睛，小一咧，馬上就喜歡上了眼前這溫婉貌的婦人。

有淡淡的花香氣息，縈繞在宋念喜的上。

跟方才那丑李春珠比起來，這個也太養眼了。

一旁的周老三看著不由酸溜溜的：“綿綿咋不看爹一眼。”

五六歲大的三郎和四郎也急得直墊腳，都搶著要抱抱妹妹。

兩個小子雖年歲不大，可已經懂得疼人了，看向妹妹的眼神里，滿滿都是護之。

周綿綿氣地咬著小手手，抓著宋念喜的角，好奇地直瞅他們。

“爹，綿綿在咬手是不是了，把我的手給咬！”

三郎一看就急了，生怕妹妹把自己的小手咬破。

“讓我抱抱吧爹，求你了。”四郎也手，正要周綿綿的腳丫。

周老三怕他倆鬧騰，再給閨磕著著了，就給這倆小子攆到了一邊去。

“去去去，綿綿該了，別搗，先等你喂綿綿吃完飯的。”

這周家跟著村里人一塊出來逃荒，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上帶著的糧食早就所剩無幾。

大家都得走不道了，大半天都停在這荒村歇息。

看著鍋里那稀得跟清水似的米粥，周老太二話不說，把僅有的米粒都盛在綿綿的小碗里了。

“大人不吃不要，小子們一會兒就喝點兒綿綿剩的米湯吧。”

一碗米粥下肚，周綿綿不滿足地了小兒，乎的臉頰也委屈皺起。

這吃的是什麼啊，也沒個滋味兒。

要吃。

可眼見著這一大家子連口米湯都不夠喝的，哪里還能有好的吃食。

周綿綿不由扁扁嘆了口氣。

眼下既已了這家的娃娃，周綿綿便也就接了，只是這以后的日子，可不能著自己。

吃的得自己手弄！

于是意念微，原來的靈池被周綿綿召喚了出來。

周綿綿進靈池，看見幾只正在池邊吃仙草的跑山，出小手用力一抓。

跑山嗓子一哽，霎時就飛出了靈池。

咕咕咕！

周綿綿滿意了，了乎乎的肚皮，等著吃。

瞅著綿綿這招人稀罕的小模樣，三個哥哥們心都快化了，尤其是三郎和四郎。

雖然肚子得，不過更舍不得看妹妹沒吃飽。

“，妹妹咋嘆氣了，肯定沒吃飽。”周三郎忍著道：“米湯我們也不喝了，都給妹妹！”

周老太忍不住，不過倒也不舍得真讓孫子們空著肚子。

就把鍋里剩下的稀米湯倒出了一半，讓三個孫子們分著喝了。

剩下那一半，從包袱里掏出一小撮白糖放進去。

手指頭進去攪和攪和，就讓宋念喜喂給綿綿。

這糖水小灶是綿綿獨有，周家人早就習慣。

唯獨李春珠看著眼珠子直瞪，不住地肚子翻白眼。

“一個丫頭而已全家那麼疼有啥用，俺還著咧。再都三歲了還不會說話，將來怕不是寵出個傻娃娃。”

李春珠小聲嘟囔完，不樂意地倒頭就睡。

周老三不悅地掃了李春珠一眼。

這便護短地接過綿綿，摟在懷里。

不會說話咋啦，大不了他養他閨一輩子！

宋念喜也慈地看過去，只是眸底還是忍不住浮上愁。

周家破敗，逃荒前就是村里數一數二的窮戶，早有老道預言，周家得方可見富見福。

雖說周家人都不指這個，可卻也都盼著綿綿能健康安穩長大。

只是周綿綿如今都三歲半了，仍不會說半個字，反應也頗為遲鈍。

大抵是生產時不順傷著腦袋了，這以后怕是要為此吃苦頭呢。

眼看著眼前的婦人神傷，周綿綿忽然從周老三的臂彎中掙出來。

撲向了宋念喜的懷里。

“涼，吃～”

周綿綿的口齒還不大利索，糯糯地哼唧著。

什麼？宋念喜和周老太都震驚極了。

連李春珠也愣得翻而起。

啞葫蘆會說話啦？

見宋念喜沒聽懂，綿綿出個短短的手指頭，朝南邊氣地指了一下，有點著急。

“涼，辣邊有！”

娘，去吃啊！那邊有！

宋念喜反握住的小手指頭，激得臉都紅了。

“綿綿，你、你會說話了，還會喊娘了？！”

周綿綿“咯咯”笑了兩聲，

“娘，快看那樹底下！”這時，周三郎突然大喊一聲，一個箭步就朝綿綿指的方向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