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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宦》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面君

雙林陪在楚昭邊,一路走進闊別數年的重重宮,心裡頗有是人非之

泰和殿裡帳幔低垂,線暗淡,鎏金仙鶴香爐徐徐吐出輕煙。元狩帝半躺在枕上,面蒼白,病容清雋,眉心淺淺兩道豎紋,原本烏黑的兩鬢居然已佈滿飛霜,溫和的目正看向楚昭,卻又帶了一審視,楚昭和他四目相,卻已幾步上前撲在床前跪倒道:「父皇!兒臣……」話未說完聲音已哽咽,一時這些天來的猶疑,戒備,統統都消失不見,只有一說不出的委屈湧上楚昭心頭,只想和時一般,在父皇懷裡訴說心事。

元狩帝角含笑,眼睛裡卻也閃:「我兒一路辛苦了,數年不見,我兒已長如此大好男兒,真表龍姿也。」

楚昭淚水湧了出來:「父皇究竟子如何了?兒臣一路好生擔心,寤寐難安,父皇務必讓兒臣侍疾床前,略盡孝心。」

元狩帝輕輕楚昭背道:「並沒什麼大恙,不過是了風寒罷了——都領過兵打過仗殺過人了,怎的反倒比孩兒時還不如了,這點事也要掉眼淚。」

楚昭含淚道:「父皇還當好好保重龍。」

元狩帝微微一笑,問道:「壽哥兒呢?」

楚昭道:「暫居在驛館,父皇想見他,明兒我帶他進宮覲見父皇。」

元狩帝道:「驛館那邊簡陋,如何住得,朕教他們收拾崇德院出來,你這些日子先住那邊,等外頭宅子收拾好,你再挪出去。」

楚昭忙道:「祖製年皇子不可無故宿於宮中,兒臣還是出去住吧,他們並不敢怠慢孩兒的,父皇切莫擔憂。」

元狩帝一哂:「你不是要侍疾嗎?侍疾自然要住宮裡,誰敢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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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看元狩帝神智清醒,言語清明,半點沒有被挾制的樣子,看上去似乎也並非傳言中的病勢沈重到不能視朝的程度,他心裡一鬆,疑卻又湧上,問元狩帝道:「父皇龍既無大礙,為何如此著急撤藩?何不徐徐圖之?」

元狩帝冷笑道:「如今朝廷各地宗藩,除了我兒在藩地勵圖治,民如子,保疆衛國不惜生死,其他藩國哪裡還像個樣子,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不過是徒擁虛名,坐糜厚祿,眼看宗祿劇增,民生日匱,各個形國中之國,朝廷反而日見匱乏,豈能讓他們如此坐大,我兒莫憂,撤藩此事朕已有打算,你安心在宮裡住下,朕自有道理。」

楚昭到底才撤藩,為避嫌疑,並不敢深問,看元狩帝有些神不濟的樣子,便又問了幾句飲食,便起了告退,元狩帝卻命人立刻接了壽哥兒進宮來,又喚了安喜過來,親自叮囑了一番肅王起居,才準了楚昭下去。

這日起楚昭就在宮裡以侍疾之名住了下來,果然日日到元狩帝床前服侍藥食,親嚐湯藥,無微不至,沒幾日元狩帝便傳出了病大安的消息,甚至在一日大朝之時親自上了朝。

原本有些惶恐不安的朝臣們看到元狩帝上朝,彷彿吃了一粒定心丸一般,元狩帝卻親自頒了旨意,道是肅王秉純孝,世忠厚,儒雅有節,忠於朝綱祖訓,憂思社稷安危,於藩地下詢疾苦,創辦義學,先農桑,興修水利,賑災恤荒,深藩中百姓喜,又曾拒虜於邊界,親征皆能決勝,於國有大功,於民有大德,特賜敕嘉獎,並賜王府一座,並建「忠孝賢良」牌坊,以示表彰。

太子楚昀坐在元狩帝下首,臉鐵青。之前他授意彈劾楚昭,他看著父皇雖然留中不發,卻未必沒有猜忌之意,否則也不會下旨切責令肅王反思修,然而後來事態愈演愈烈,從大寧藩波及到其他藩地,被彈劾的藩王越來越多,之後元狩帝病重,讓他監國,雖然大事仍需每日奏報中,卻幾乎對他的置沒有異議。漸漸朝中不臣子投向他,便是閣大臣也多有示好之意。然而中撤藩令一出,朝中大嘩,人人驚疑不定,雖然仍面上奉承,卻都有了疏離之意,他雖不知父皇究竟何意,幕僚們卻都認為楚昭必不肯束手待斃撤藩,且先想辦法藉此良機除掉楚昭這個心頭大患最好,派了許多心腹日夜監視大寧藩向,只要楚昭不甘心,稍有遲疑,或有怨言,則將心存怨懟、謀反犯上的罪名往上扣,定要拿下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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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楚昭居然當真乖乖移藩,雖然有些失,但是楚昭失去這十幾萬軍隊的大權,失去了藩地,那不是猶如俎上之一般任人宰割了?他專程跑去城門接見,就是想一下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覺,想看看楚昭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這麼多年,如今要向自己行臣禮的覺。結果沒想到天降大雨,如今朝中居然有流言說因為自己當不起楚昭一拜,所以老天爺才打雷降雨!簡直荒唐無稽!然而沒想到父皇如此偏心,不僅將楚昭留在宮中住著,明明子未癒,卻還強撐著上朝,為楚昭純孝做名聲,甚至賜了牌坊!有賜牌坊是什麼概念?這意味著今後哪怕是他登基為皇,到了他親王府的牌坊前,還是得下鑾以示對父皇的尊重!

為什麼父皇明明都已對自己如此肯定了,卻還是偏寵著這個弟弟呢?楚昀看著對面風輕雲淡的楚昭,真的是心梗得不行,卻還得在散朝的時候,上前去挽著楚昭的手道:「皇弟如今宿在宮中,不如今晚到東宮小聚,孤備下些薄酒,你我也敘敘兄弟之。」

楚昭淡淡道:「皇兄盛,本不敢辭,只是父皇讓臣弟今晚帶了壽哥兒去陪他用晚膳,如今父皇龍不安,臣弟日夜憂慮,寤寐難安,實不願行赴宴遊玩之事,還請皇兄恕罪。」

楚昀一噎,被楚昭這麼一說,反而說得自己彷彿不孝一般,不過是兄弟之間用個餐,怎麼就是赴宴遊玩了!他咬牙恨得不行,勉強出個笑容道:「孤也是看父皇今日大安了,才想著皇弟這些日子侍疾辛苦了,孤本也要床前侍疾的,只是父皇道國不可一日無主,令我監國,重擔在肩,孤也是日夜不安,為君父國事擔憂啊,如今幸而你清閑,還要煩勞二皇弟為父皇侍疾了,對了,父皇今歲又給你我添了個皇弟,你可見到了?孤一看到就想起當年三郎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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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淡淡道:「皇弟自然是在後宮其母妃那裡養著,我不過是因侍疾暫居父皇宮,自然未見過後宮嬪妃的,倒是進京倉促,求見過皇祖母,皇祖母卻也病得厲害,沒有見我,不知病如何了,我這次進京帶了些極好的人參,興許能用上,皇兄若是需要,我遲些讓人送到東宮。」

楚昀本想踩楚昭的痛,沒想到卻被楚昭風輕雲淡捅了一刀,太后在宮中一直稱病,不見外人,貴妃又一直侍疾,他從前還能探聽宮裡一些消息,自從太后病了以後,這宮裡的事,他是一點風聲都聽不到了。楚昀發現自己這位弟弟,口舌功夫似乎又長了些,只好心十分不爽地又和楚昭敷衍了兩句,才分了手。

楚昭下了朝,回到崇德院,雙林迎上來替他寬了重重朝服,楚昭看雙林換上了宮裡常見的青灰棉袍,面龐微垂,抿,目永遠向下,舉止一不茍,彷彿又重新戴上了從前宮裡那謹慎小心的面,心裡微微有些不快,問道:「英順呢?」

雙林道:「他今兒說去探下茶房裡的老人兒,我想著探探消息也好,如今宮裡我們一消息都不懂,怕行差踏錯,所以讓他今兒都不必當差了,小心謹慎些探聽點消息回來。」

楚昭握了雙林的手腕,低頭看他腕側微微凸起的骨節,輕輕道:「宮裡耳目眾多——委屈你了,我今兒聽工部說,宅子很快便能收拾好,到時候出宮住,你就能鬆快些。」

雙林擡眼看他,微微一笑,反手握住他的手道:「殿下這些日子侍疾,更是辛苦,外頭又是虎狼環伺的,我們這算什麼呢?倒是今兒聽說有好消息?」

楚昭道:「父皇給我賜了個牌坊,想必是做給諸藩看的,皇兄那笑容都快不出來了,還在和我假惺惺,和他應酬了幾句,真是累得慌。倒是閣諸相待我都還和從前一般,諸藩目前依然沒有異,父皇昨日和我商議,桂王、長沙王等幾個藩王都沒什麼大誌,貪蠢懦弱,應是很快會接旨撤藩,那邊也都是些土司邊民,邊防上不需太過擔憂,需要擔心的是蜀王、滇王幾個,怕他們與藏地勾結……偏偏京畿大旱,今年收不好,民遍地,京城附近守衛薄弱,怕果真有人起了反心,趁虛而,為禍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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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林聽他侃侃而談,居然全心全意是在為朝廷為國為民考慮,彷彿再也不介意自己也是剛剛被從那權力的高扯下來,失去了偌大河山的人,對元狩帝竟是全無芥,心裡也是唏噓非常,試想此事若是換到自己上,藩地經營這樣多年,卻被生父作為棋子,在權力中心搬來搬去,與親兄弟爭利,隨時都有生命之憂,很難毫不怨懟,他卻居然仁厚到如此地步……很難教人不為之折服。

楚昭說了一會兒,看雙林怔怔著他,忍不住停了下來問他:「你看著我做什麼?」

雙林忍不住微笑道:「我看殿下今日,覺得分外可。」

楚昭愕然,隨機耳尖迅速染上薄紅,低頭輕輕咳了兩聲,想說什麼,卻居然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合適,之前那長篇大論的國家大事,早就被拋到腦後,只看那犯上的小侍,抿著笑得簡直是人犯罪,他恨得牙,又礙著外頭滿是伺候的宮人,只得重重掐了下他的耳垂以示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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