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糟糟地想了一路,車輦緩緩停在了若虛寺的山道前。
若虛寺臨近京城,歷來香火鼎盛,寺中金盤靈剎,又因早放的牡丹花,這段時日以來,山道上肩接踵,前來賞花,聽經的香客絡繹不絕。
周妙理了理角,扶著小春的手,下了車輦,往若虛寺的蜿蜒山道須得步行。周妙四下看了一圈,只看到行在前面的劉眉和隨行的三兩丫鬟,卻沒再見到先前的第二輛青布馬車。
看來,李佑白腳不便,自另有上山的法子。
眼下最要的是要先找到主角。
周妙隨著不不慢的人爬上山,行至山巔,尚未進到寺中,便見左手邊果有一條清幽小道。
周妙站定,見劉眉一行人走得遠了些,便轉頭往小道上走。
小春一直亦步亦趨地跟著,見狀,連忙捉住的袖子:“小姐,哪里去?”
周妙低聲道:“你跟著夫人往前行去講經堂,我去山巔賞春山之景,片刻便回。”
小春著急道:“ 奴隨小姐同去。”
周妙搖頭道:“不必跟隨,你且跟著夫人,我片刻就回。”
小春還再說,周妙卻已掙了的手,扭頭進了林道。
小春咬咬牙,只得隨大流先往講經堂走去。
周妙仰頭了一眼當空的日影,此刻尚不及正午,劇初期的這個時間點,主應該還住在若虛山中。
周妙加快了腳步,走過清幽林道,轉林中,便見臨近山崖的孤松下有一棟茅草屋,這是一廢棄的禪房,主京以后,在這里借住了一段時間,直到遇見男主。
周妙走得近了,才見茅屋的大門半開,破舊的禪房不大,一眼便可窺見全貌,并無桌椅,最里面的角落真用茅草堆做了一團,權當作“床榻”。
不得不說,前期的主過得還是慘的。
周妙在原地立了一小會兒,正準備往山中深去尋主,抬眼便見一個人影,背著一捆柴火從山林樹叢里轉了出來。
周妙其實不知道簡青竹確切長什麼模樣,按照書里堆砌的華麗詞藻,能夠知道的就是簡青竹很,得驚天地,泣鬼神。
周妙定睛去,臨近正午,山間的薄霧早就散了,日穿過枝葉的隙落下,照得的臉白晃晃的,的一雙杏眼圓溜溜的,與其說,不如說是可。烏黑的長發綁在腦后,那一條主標志的藍白發帶隨風飄飄搖搖。
果真是主!雖然,眼前的簡青竹比周妙想象中的主看上去年紀小了一些。
簡青竹避開了香客,一早就進山劈柴,寺里的小和尚好心收留了,要知恩圖報,能幫上一點忙便是一點忙。再者,也不能在若虛寺里久住了,進京來找二哥,總是呆在城外的寺廟里,進不了城,打探不到消息,也就找不到二哥,找不到二哥,就……就……哎……
簡青竹正暗自唉聲嘆氣,抬頭卻見不遠立著一個窈窕人影,渾一僵,有些張地立在原地,是走錯路的香客麼?
眨了眨眼,細細看去,只見那人上穿著素衫紅,模樣秀,竟還沖笑了笑。
簡青竹驀地放松了些,開口問道:“這位姐姐是迷路了麼?”
主的嗓音甜,周妙被了這麼一聲“姐姐”,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二分不忍。實在不是姐姐想棒打鴛鴦,實在是為了保住小命,不得不推遲你們相遇的時間啊!
周妙出一個自覺和善的笑容,點頭道:“正是,不知山中講經堂往何走?”
簡青竹聞言,卸下了背上一捆柴,遙指著講經堂的方向,笑答道:“朝東面走,轉過林道,見到臺階往上便是。”
“多謝。”周妙聽罷,便轉往林道的方向走,將走了兩步,又扭回頭來,多看了簡青竹一眼。
“還有何事?”簡青竹不明所以道。
周妙的眉睫一彎,笑了起來:“無事,我見妹妹眼,長得像一個見過的大夫,故此多看了兩眼。”
“見過的大夫?像誰?”簡青竹立刻疾步走來,追問道。
“像城中的一個游醫,我因手傷前去南市的樓業坊瞧過病,見到了一個年輕的游醫,如今細細一看,竟真和姑娘有六七分相似呢。”說著,周妙還揚起了自己尚還包裹著白紗的右手腕。
“游醫?”難道真是二哥?簡青竹一聽,忙問,“長什麼模樣,姓誰名誰?”
周妙胡比劃了一下:“大約比我高半個腦袋,穿一素白長袍,背上常背一個竹簍,說話斯斯文文的,大家都稱呼他為青大夫。”反正,書里就是這麼寫的!
“定是二哥!”簡青竹不瞪大了眼,朝前快跑兩步,走到周妙前,連珠炮似的發問道,“你幾時見過他,他還好麼?你說的這個南市樓業坊在何?”
周妙微微一笑:“便是三天前,南市樓業坊離城南門不遠,姑娘若從南門進了城,照著譙樓的方向走幾步,問問人便知。”
“三天前?”這會兒找去的話,說不定真能見到二哥。
“多謝姐姐!”簡青竹找人心切,不疑有他地匆匆道了謝,調頭進了茅屋中取過一個小小的包裹,便往下山的方向而去。
周妙見走得遠了,嘆了一口氣,才往講經堂的方向,緩緩行去。
日懸于頂,山巔金燦燦的耀日之下,艷麗的牡丹于講經堂的庭前綻放,碗口大小的朱紅花朵綴于片片綠葉之上,當中花蕊亦是黃澄澄的炫目金,香客們紛紛駐足觀賞,圍觀的人群將講經堂的四扇雕花大門前圍得水泄不通。
周妙費了好大功夫才算進了講經堂的大門。
講經堂是個圓形大廳,當中高聳一座白石臺,為講經臺。
立在講經堂另一側的小春乍一見到門邊周妙的影,急急奔來,滿臉焦急道:“小姐去了何?夫人問了好幾遍了,奴只能搪塞說小姐如廁了,若小姐再不回來,奴便要出門往山里去尋小姐了。”
周妙安般地拍了拍的手背:“庭外香客太多,故而耽誤了時辰。”說罷,忽聽人聲躁,順勢去,見到講經堂朝南開的門外,轉進來一個和尚,著素白寬袍大袖。
忙問:“你可知今日講經是何人?”
小春難掩興道:“聽說是道七禪師。”說著,隨著眾人,也將目投向了將進門的和尚。
若虛寺道七禪師講經,可遇而不可求。
先前因為牡丹而嘈雜的人群霎時雀無聲,周妙朝講經臺去,那一個白袍和尚輕振袍,信步拾級而上。
他的五較旁人深邃,因為上了年紀的緣故,眼尾有了些微褶皺,眉心見川字痕,可是他的五實在生得太,一行一止,宛若天人。
臺下眾人莫不屏息凝神地用目追隨著他的影。
這就是道七和尚,周妙心想,小說誠不欺我。
一直認為沒有人能夠駕馭頭,更何況是個上了年紀的人。
但是頭和尚道七,徹底改變了對于頭的偏見。
他的頭骨生得飽滿圓潤,面若玉,實在是個氣質沉郁,相貌堂堂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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