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古人在看得眼花繚目瞪口呆之後,卻見烈烈風中,黑袍男子袂翻飛,長發狂野,彪悍的姿斬釘截鐵地立在那裡,雙手中捧著的是他們大長老的那塊白裹布。
納達爾認出了蕭正峰,忙道:
「這是錦江城的蕭大將軍,特意應邀來參加大長老的葬禮。」
說著上前抱拳道:
「蕭將軍,多謝你出手相助!」
這個時候其他人都反應過來,一時那位老人家激地出雙手,接過了那塊白裹布。人們紛紛對蕭正峰投來敬佩和激的目。
蕭正峰點頭:「可否讓我向大長老告別。」
納達爾自然應允。
一時蕭正峰迴頭,讓阿煙過來,牽著阿煙的手,跪在了大長老面前,磕了三個響頭。
因這一次前來弔唁的不是只有蕭正峰,還有錦江城的知軍大人以及守城將軍。
納達爾那裡為了掩人耳目,是向周圍相鄰的員都下了邀請的,知軍大人等本來有點猶豫,要不要過來,如今看蕭正峰來了,也覺得應該趕過來。
此時他們幾個也都騎馬到了,在納達爾的指點下,紛紛也拜了,拜完之後,就站在蕭正峰後。
蕭正峰本來想看看大越王會不戶下來弔唁,不過在等了片刻后,卻被告知說,像大越王這種份尊貴的,在長老送出九箭之前,都已經在室告別了。
聽到這個,不免有些失,想著看來要另想辦法見到大越王了,或者乾脆以自己大昭將領的份前去拜訪。
此時只是深秋而已,可是誰也沒想到,就在剛才一陣颶風后,天空中竟然滿滿灑下了雪花。
人們都有些震驚,震驚之餘紛紛跪在那裡,說這是老天有眼,知道大長老今日要下葬,特意來送行的。
埋葬的土坑並不大,四四方方的一個,只是正好將那個蠶繭狀的囊埋下去而已。
阿煙遙遙看過去,只見零散飄落的雪花中,彪悍的漢子握著冰冷的鐵鏟,將混有枯草的泥土撒下去,漸漸蓋住了那白的裹布,掩蓋了那蠶繭狀的囊,最後眼前什麼都不見了,只剩下冰冷的泥土和零星的白。
人死萬事空,活著的時候便是擁有再多,到頭來不過是這一方天地。
若干年後,茫茫草原上,又有誰知道這裡的地方曾經埋葬過一個德高重的老人家。
一點雪花落在阿煙指尖,引起一陣沁涼,將自己的手放在蕭正峰手中,回首低聲道:
「等我們老了后,你一定要比我晚死,不能死在我前頭。」
蕭正峰低首,臉上竟是蒼茫的溫:「嗯?」
阿煙婉一笑,輕聲道:「我不想參加你的葬禮,不想看著你被黃土掩埋。」
蕭正峰默了片刻,眸中微有意,點頭道:「好。」
他緩緩補充道:「要死,也讓你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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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結束后,蕭正峰領著阿煙以及知軍大人前去納達爾那裡說話,納達爾的妻子老實而勤懇,將家中最好的酪乾拿出來招待客人。
這個時候林姑也來了,幫著納達爾妻子一起幹活。
說話間,阿煙知道這就是林姑,不免有些詫異,當然面上並沒現出什麼來。
在阿煙的想象中,林姑應該是俏的姑娘家呢,如今卻是現在的模樣了。
一時想起上輩子的那個自己,自己死的那會兒比林姑現在還小吧?卻是狼狽不堪,慘不忍睹的。
知軍大人其實也是和納達爾了的,彼此之間有通商,而且如今這通商都是經了朝廷批準的,哪裡能沒點道呢。
當下彼此說著通往阿拉商路,以及以後如何合作的問題。
正說著的時候,外面過來一個背了弓箭的錦男子,看樣子應該是個侍衛,上前道:
「大越王有請大昭的蕭將軍以及夫人。」
阿煙聽了,看向蕭正峰,蕭正峰起,點頭應了。他又特意回首問知軍大人:
「既然大越王在此,且已經派人來請,我們不去拜見一下,倒是有些說不過去,知軍大人以為如何?」
這位知軍大人哪裡能以為如何呢,便點頭道:「蕭將軍說的是,理該去拜見!」
於是蕭正峰牽了阿煙的手,跟著納達爾等出去,來到了大越王臨時所居住的帳篷。
這個帳篷顯然是比部落中其他帳篷要寬敞和華麗許多。
遠遠地剛走到呢,那邊大越王親自出來迎接。
蕭正峰看過去時,卻見這位大越王眉濃鼻闊,高大魁健,頭戴幅巾,擐甲戎裝,腰間是貂鼠的捍腰,此時闊步走來,實在是宇軒昂,盡現塞北王者風範。
阿煙看到,卻是不免驚訝。
竟覺得這個大越王和蕭正峰有點像。
其實蕭正峰和蕭家人非常相似,一看就是一家人。
可是他同時也和這個大越王有點相似的味道。
這就比如,一個小孩子,別人看到的父親會說這個孩子像極了父親,可是如果看到的是母親,又會覺得果然是母,確實很相似。
儘管也許的父親和母親長得完全不同,可是這個孩子卻可能糅合了父母的一些特徵,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心裡明白,此時見了,是越發肯定蕭正峰和大越王之間存在脈關聯了,他們至應該是表兄弟的。
此時蕭正峰和大越王已經見禮了,因為蕭正峰在大昭乃是一品輔國將軍,又是封的平西侯,地位尊崇,而大越王不過是邊塞的王罷了,此時為了表示對蕭正峰的敬重,也是為了謝剛才蕭正峰徒手找回大長老的裹布,在蕭正峰向他請了拱手禮后,他也回了禮。
賓主分別坐下后,先是彼此寒暄了一番,大越王又謝過了蕭正峰奪回裹布之恩,最後卻是提道:
「我久聞大昭都城燕京城乃是繁華之地,一直未曾見識,又久聞大昭皇帝治國有方,蕭大將軍雄韜偉略有千軍莫敵只能,正想尋機一見,不曾想今日湊巧,竟能夠得見。」
蕭正峰並不知道這位大越王是否曾聽了長老提起自己的事,當下不聲,抱拳笑道:
「我大昭皇帝也曾提起過,說大越王勵圖治,子民安樂,恰這些年大昭邊境多有經商之人取道大越國土,便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和殿下一敘。」
雙方敘說一番后,賓主言及邊境通商一事,都頗有些慨和想法,彼此一說,竟是有惺惺相惜之。
於是大越王留下客人,命人擺了酒席,招待蕭家夫婦並知軍大人等,並提及要修書一封,派使者前往燕京城拜見大昭皇帝,以促兩國之間更好的合作。
蕭正峰聽到這個,自然是深表贊同。
酒席行至一半,阿煙忽到有點頭暈。
蕭正峰低首間看,卻見兩頰酡紅,眸中有迷離之,不免聲道:「你往日飲酒,但凡這酒不曾飲過,便容易醉酒。今日應也是如此。」
阿煙疑不解:「我只是喝了一盞茶,並沒有飲酒。」
大越王在主座上過來,卻見蕭正峰旁子溫婉,當下朗聲笑道:
「嫂夫人有所不知,這茶中本有我大越特產的酒,怕是嫂夫人不勝酒力,是以如此。」
蕭正峰當下起向大越王請罪:
「殿下恕罪,拙荊不勝酒力,怕是有些醉了,如今不敢擾了殿下雅興,請允許在下帶著拙荊先行告辭了。」
大越王此時正和蕭正峰喝得盡興,不免擺手道:
「醉了又何妨,我後面帳篷中亦有眷,不如將嫂夫人送去那裡,你放心就是,自會有人照應的。」
出門在外,蕭正峰自然不願意讓阿煙離開自己的視線,總是不放心的,當下正要推辭,誰知道大越王卻道:
「母后此次隨我而來,正在後面帳篷,你將嫂夫人給,必幫你照料周全,放心就是。」
這話一出,蕭正峰心中不免微,一抬首間,卻恰見大越王眸中真誠,眼底深,竟有藍乍現。
阿煙此時也看到了,心中不免震撼。
其實聽說過是一回事,親眼看到是一回事。
如今親眼見到了和蕭正峰眼底一般無二的藍,不免有些激,當下忙握著蕭正峰手,聲道:「既是太后在此,我們何必一起拜見了?」
蕭正峰凝視著大越王的眼睛,緩緩點頭道:「也好,總該拜見下太后。」
大越王卻對於蕭正峰和阿煙的異狀仿若未聞,豪邁一笑,當下起,親自引領了蕭正峰前往後面的帳篷,卻見這個帳篷和大越王的帳篷並列而立,裝飾一般無二,只不過帳篷外守候著兩個英姿發的侍。
當下大越王求見了太后,說明了來意,一時只聽得裡面一個婦人的聲音道:
「既是貴客來了,還不請進。」
阿煙因醉酒,整個人是被蕭正峰半抱在懷裡的。
當聽到這位太后的聲音的時候,只覺得那聲音溫和慈,可是這個時候,卻猛然發現不對。
仰臉看過去時,卻見蕭正峰整個人僵在那裡,一不地盯著前方。
此時著的膛,彷彿石頭一般僵,僵得彷彿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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