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珩那灌滿了冷刺的心很輕的了一下,他裹滿憤懣的眼睛瞬間帶了亮,看向來人,不自覺的連呼吸都屏住。
“那人徐行,現在在春溪鎮的回春藥堂做坐堂大夫,咱們的人已經在春溪鎮盯著他了,侯爺的意思是,讓世子爺親自去請一趟。”
陳珩心臟就像是讓人攥了一把,然后掏空。
他眼中的亮急速的黯淡下去,手指攥拳,攥的的,半晌,呼出一口氣,扯得五臟六腑發疼,“是......找到那個配藥的大夫了?”
從年前太醫院就在配一味丸藥,但是方子調整來調整去怎麼都不對,后來是太醫院的院使提了一句,說民間有個會配這方子的大夫。
鎮寧侯府作為老牌世家,掌控著許多地方的藥堂,一旦這藥丸配出來,利潤極大。
陳珩最近一直在忙著找這大夫,現在有了消息,他卻生不出一丁點歡喜之意。
“收拾吧,明兒下了朝去一趟春溪鎮,順便把碼頭那邊的的人解決了。”隨意擺了擺手,陳珩一句話不想多說。
春溪鎮。
蘇落的生意一開張便紅火起來。
下水便宜,十文錢買一桶,一桶能做二十碗的量,每碗蘇落賣八文錢。
這個價格可買不到別的葷腥,卻能買到滿滿一碗帶著香味的鹵下水,下水腌臜,但架不住蘇落做的味。
隔壁米醋張家的大叔每天去碼頭做苦力,知道碼頭那邊的工友都是窮苦人,吃的不好,他既是吃到了味又便宜的鹵下水,自然是要介紹給工友飽飽口福。
蘇落和老張叔說定,今兒暮時分送一桶下水到碼頭那邊。
春杏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子,一面往桶里盛做好的鹵下水一面道:“一上午咱們就賣了一桶的量,這就是一百六十文錢,刨除本,差不多凈賺一百四十五文,若是這一桶再都賣了,咱們一天就能賺二百九十文。”
這個錢,春杏可是從來沒敢想的。
“咱們以后都不用那些玉佩金簪,是咱們賺的錢,就夠咱們用了,攢攢錢明年咱們就能買一小院子。”
春杏干勁十足,笑的眼睛都快沒了。
蘇落也高興,瞧著左右無人,著聲音笑道:“等子慕六歲就能送他去學堂,除掉他的日常開銷,還能給你攢嫁妝。”
春杏頓時紅了臉,瞪了蘇落一眼,“奴婢才不嫁人,奴婢就跟著小姐,跟著小姐吃香的喝辣的。”
倆人正說話,外面響起簫譽的聲音。
“裝好了嗎?裝好就出發了。”
送一桶鹵下水去碼頭,蘇落一方面自己提不,另一方面,有點害怕。
碼頭都是做苦工的男人們,沒和那麼多男人接過,膽怯。
找了簫譽幫忙,正好這個時間點是簫譽下學的時間,他一口就答應了。
一桶鹵下水,簫譽毫不費力的提了,蘇落拿了勺子和幾個比較糙的大碗,跟在簫譽一側,兩人出門。
“我蒸了包子,等賣完下水回來,蕭大哥上你弟弟一起過來吃飯。”
現在和簫譽說話,蘇落已經完全沒有了拘。
一口蕭大哥的簫譽心里樂呵呵,“好,正好吃完飯我教子慕識字,他是真聰明,這字幾乎一教就會,是個好苗子。”
說起子慕,倆人不缺談資,碼頭雖然遠了些,可說說笑笑覺一眨眼就到了。
他們到的時候,正巧趕上碼頭這邊的人下工,米醋老張叔一眼看到蘇落,揮著手老遠就招呼,“這邊,蘇大,這邊。”
蘇落笑呵呵應了一聲。
老張叔提前和工友們說好了今兒送鹵下水來,想買的工友都帶了碗圍了上來,窮苦的漢子們一聞到那一桶香味,眼睛都直了。
蘇落打眼一掃,眼前差不多有二十幾個人,這一桶可只夠賣二十碗的,只能歉意的笑道:“我這下水,本是八文錢這樣大的碗滿滿一碗。
但是這一桶只夠賣二十碗的,咱們這麼多人,肯定是不夠數。
打個商量,各位大哥,我每人給你們盛半碗,收錢也只收一半,四文錢,行不?
你們買回去嘗個味,要是覺得好吃,明兒我還來。”
蘇落說話的時候笑意盈盈,語氣也是和和氣氣,哪有不同意的。
再說了,四文錢連一個包子都買不到呢,這能吃半碗葷腥,帶回去全家人都能嘗個味,誰還計較啥。
老張叔幫著招呼工友排隊,簫譽幫著蘇落收錢,攤子這就支了起來。
“你干什麼!”
“誒誒誒干什麼干什麼,你們要干什麼,啊~”
蘇落正將半勺鹵下水盛到對面工友遞上來的碗里,忽然不遠傳來嘈雜的喚和幾聲慘,引得所有人看過去。
天已晚,看的不真切,卻也能瞧見,那邊打起來了。
“這是什麼況,怎麼打起來了。”米醋老張叔一聲疑,人已經朝那邊急急趕過去。
只是不等他走到那邊呢,就有人朝著他們這邊走來。
那走來的人穿著棉袍,明顯不是碼頭上賣苦力的工友,他迎著老張叔的面,走近了二話不說,手里提著的手臂的棒子朝著老張叔的一棒子就了過去。
老張叔猝不及防挨了這麼一下,啊的一聲慘,人就跌倒在地。
“你們什麼人,做什麼打人!”
眼見老張叔被打倒,這邊圍著買鹵煮的人也不買了,都朝那邊趕過去。
“這碼頭不許人來,你們,以后誰都不許來碼頭,再讓我瞧見有誰來碼頭,就是今兒這下場!”
提著棒子的人見人就,工友們雖然反抗,可混戰中到底落了下風,不消片刻,這現場下了工沒來得及離開的工友便被全部打倒。
蘇落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
耳邊怒罵聲,呵斥聲,慘聲混雜著濃烈的腥味,作一團。
白著臉全發抖。
這裝著鹵下水的桶也讓人一棒子倒,下水灑了一地,索是那棒子沒有落到的上。
等那些提著棒子的人都走了,蘇落哆哆嗦嗦閉了閉眼咽著口水緩過了一口氣,然后......
驚覺正被簫譽抱在懷里。
是那棒子朝著這邊過來的時候,簫譽一把抱了,同時摁著兩人倒在地上,倒下去的時候,躲過了過來的棒子。
”伴隨著這聲清冷的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聲音,蘇年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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