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時候，太斜斜地掛在天上沒有什麼溫度，殷清瑤跟殷老五已經把門前的地踩了好幾個坑，終于聽見屋子里一聲小兒啼哭。

“生了！”

父兩人歡喜地對視一眼，隨即又皺起眉頭，還有一個呢！大概等了半刻鐘，聽見里面穩婆的聲音。

“夫人，再用力，第二個馬上就出來了！”

接著又是一聲響亮的啼哭聲，穩婆在小聲地安李娘，臘梅把孩子，用包被裹起來，出來報喜道：“恭喜老爺，是兩個小子！”

殷老五角咧到耳朵，喜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殷清瑤瞅著自家爹那傻樣兒，開口問道：“我娘還好吧？”

“還好還好，等會兒收拾好您再進屋，我去給夫人打一碗紅糖蛋茶。”

火上本來就燒著水，紅糖蛋茶很快就端來了，臘梅又去端了一盆熱水給李娘洗干凈收拾好，這才放父兩個進去。

屋子里濃郁的腥味兒還沒散開，殷清瑤準備把窗戶開一個氣。

“小姐，可不能開窗戶，現在才二月份，小心夫人著了涼氣！”

殷清瑤想起來是有這個說法來著，便趕住了手。

“夫人頭一個月子沒坐好，這次可不能馬虎，月子病還得月子里養。”

李娘一臉疲憊地喝完蛋茶，目停在邊的兩個小包裹上，殷清瑤湊過去看，臟兮兮的兩個小娃娃皺得很，但是一頭烏發濃，正睜著眼睛到看。

“可不得了了，小公子生在龍抬頭這天，剛生下來就能睜眼睛，可見是有福氣的！恭喜夫人！”

穩婆姓鄒，十里八鄉的孩子差不多都是接生的，趕著時辰生在二月二這天，還投胎在殷家五房，可不是頂有福氣嗎！來的路上可是瞧見了，五房的大宅子，蓋得比長平村的劉大地主家還氣派！

別人家的孩子出了月子才睜眼，瞧這兩個小子，一頭黑發，黑眼珠子咕嚕咕嚕，可見是聰明的！

殷清瑤高興，拿了一個三兩的銀錁子塞給鄒穩婆。

“還得多謝您。”

看見大銀錁子，鄒穩婆兩個眼睛都是冒的，接過來下意識的就想咬一口，送到邊又生生忍住了，知道人家家里這會兒沒工夫招待，起告辭。

“那我就先走了！”

杜鵑把送到門口，等走到山下，實在忍不住把銀錁子拿出來咬了一口，看見牙印兒高興地眉開眼笑。到村口欣賞了一下殷家五房新蓋的宅子，腳下輕快，一會兒功夫就走回家了。

李娘累得睡著了，殷清瑤兩個小娃娃，其中一個睜了一下眼睛就又睡過去了。的肚子咕嚕一聲，才想起來今天一天就早上吃了一碗龍須面，早就得前后背了。

臘梅端了一碗豬蹄湯進來。

“老爺，小姐，你們兩個去吃飯吧，餃子早就包好了，我已經讓豆娘下到鍋里了，夫人這邊我來照看。”

殷老五瞅著那兩團小人兒，趴在炕上不停地看，直到殷清瑤拉他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被殷清瑤拉走，開門出去之后又趕把門關上了。

父倆吃完飯，殷清瑤提醒道：“爹，咱們得趕去報喜吧，我爺跟我外公那邊都得去。”

外面天都黑了，倆人是把這事兒忘了個干凈！

“等明天吧，明天我去西局村走一趟。”

晚上臘梅要在屋里照看李娘跟兩個孩子，家里沒地方住，殷老五進屋親了親娘三個，才一臉喜氣地往新宅子去，路過老宅的時候順路去報了喜。

聽說五房生了兩個雙胞胎小子，殷巧手高興得不得了，當晚就琢磨著起名字的事兒，倒是林氏聽見李娘生了雙胞胎小子明顯一愣，沒什麼好臉地哼了一聲。

其他人心思各異，二房跟三房什麼都沒準備，按理說沒分家，什麼都只需要出一份禮就行，但是自家兄弟他們也不好什麼都不出，但是公中肯定不會給他們拿錢，一下子生了倆兒子，他們什麼都得準備雙份，不免有些心疼。

只有馬氏是真心高興，早就準備好了裳，從月子里穿的，一直到一歲的裳都準備了，而且都是一模一樣的雙份，可見真心。

殷老六當晚又扎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紅燈籠，準備第二天送過去。

李梨花聽了消息，在門口哈哈大笑著說道：“這下你可算稱心如意了！大宅子也蓋起來了，兒子也有了，省得總有不三不四的人請了人，上趕著要來給你做妾！”

“啥？”

殷老五還不知道這事兒呢，李梨花一臉警告地看著他說道：“娘跟著你沒吃苦，你要是敢對不起，別怪大家伙兒說話難聽！”

“嫂子，這話怎麼說……”

“前幾天鎮上的崔婆上門，要給你說親，對方是鎮上的寡婦，帶著三個兒子，上趕著要給你做妾，被清瑤拿掃把趕出去了，清瑤沒跟你說這事兒？”

殷老五臉變了變，正道：“嫂子，我可沒那個意思，我這輩子有娘一個就夠了，咱們莊戶人家，不興那一套！”

“那就。”

李梨花朝著老宅門口看了一眼，崔氏往外潑了一盆水就回去了，沒看他們這邊。

“嫂子，家里沒我住的地方了，我去新宅子那邊找個空屋住去，您忙吧！”

“可警醒著點啊！”

“我知道了！”

反應過來李梨花代的是啥意思，殷老五鬧了個大紅臉。

臘梅一會兒一碗湯端進屋子，李娘又是第二胎，很快就下了，睡到半夜的時候，兩個小娃娃一前一后哭鬧起來，殷清瑤從炕上爬起來到隔壁屋里，看見臘梅懷里抱著一個正在哄，李娘懷里抱著一個正在吃。

小家伙兩個小腮一鼓一鼓，看著有意思極了。小娃娃咕咚咕咚幾口就吃飽了，娃娃吃飽就睡，放下這個，把另一個抱在懷里，不一會兒功夫另一個也吃飽了。

看見沒睡跑過來，李娘稍微恢復了一點，聲說道：“我這邊沒啥事兒，你趕回去睡吧，我這兩天可能顧不上你。”

屋子里各種味道混在一起，不是很好聞，因為天冷，睡前，殷清瑤把炕燒得熱了一點，兩個小娃娃子底下墊著厚厚的褥子，溫度正好，吃完睡得香甜。李娘上出了一汗，額頭上都是汗。

“娘，你很熱嗎？我把炕燒得太熱了？”

李娘還沒說話，臘梅解釋道：“剛生完之后都會出汗，好好出一汗，慢慢的就恢復了，小姐不用擔心。”

李娘點點頭，手的腦袋說道：“沒事兒，我好著呢，咱家現在啥都有，我吃得好睡得好，你看我現在比以前好多了……”

殷清瑤盯著的臉，的長相本來就秀麗，前些年在老宅吃了不苦，了不磋磨，剛醒過來的時候看一臉菜和郁氣，自打去年分家以來，氣一天比一天好，哪怕是剛生完孩子，臉也是白里紅。

不過子到底還是虛弱，沒說兩句話就開始犯困。殷清瑤回到自己屋子，沒再打攪。

聽說兒生了雙胞胎小子，李秀才提溜著四支豬蹄兩條魚跟著殷老五一起回來了，親眼瞧見乎乎的兩個外孫，高興極了，下山就去找殷巧手商量名字的事兒了，也不知道商量得怎麼樣，反正中午沒回來吃飯。

殷清瑤留下來的八百多棵葡萄樹給愿意種的鄉親們分了一些，自己就剩下六百多棵，坡上種瓜子的地還沒來得及收拾，就趁著挖葡萄樹的機會，讓大家幫著把地收拾了一下，把剩下的葡萄樹都種上，都是自己打下的江山，現在每天要去瞧上一瞧。

葡萄樹下面還有上的小枝，要是能，等發長發芽了以后再移植出去。

趁著兩個小家伙醒的時候去娘跟前晃了晃，剛生下來的小娃娃除了吃就是睡，逗他他也沒有反應，不好玩兒。趴在小家伙的腦袋上嗅了一口，可能是屋子里太暖和，兩個小家伙又沒洗澡，上都臭了！

李娘瞅著皺起來的眉頭，莞爾笑道：“明天就是洗三禮，洗洗就干凈了！”

“我又不是嫌棄……我去忙啦！”

照例來巡視葡萄樹的時候，發現刮一下，在地上的枝條還是綠油油的，已經在地里十來天了，看來就快發芽了！

等忙完洗三禮，就該去看看大家種的瓜子怎麼樣了。

現在的溫度最冷也在零度以上，白天熱的時候估計有個十來度，瓜子是耐寒喜溫，元月底種上，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出苗了。

年前下了好幾場雪，地里的麥苗喝飽了水，長勢很旺，綠油油一大片一大片地充滿生機。

不管后頭怎麼樣，今年就算不是大收，收也肯定不差。殷清瑤把殷老六送來的紅燈籠掛在大門口，紅彤彤兩個燈籠看起來很喜慶。

微帶暖意的春風吹來，眨眼到了洗三禮這天，李梨花老早就到了，老宅派了王氏跟馬氏過來，崔氏留在家里干活。五房現在的屋子太小，不下這麼多人，王氏就坐在院子里曬太，馬氏進去看了看兩個小娃娃，也扶著肚子出來。

反倒是李梨花留在里面幫著給兩個小娃娃洗干凈，穿上服，再用包被裹起來放在李娘邊。

殷清瑤在外面招待王氏跟馬氏，因為馬氏也懷著孕，殷清瑤就沏了一壺之前剩下的茵陳紅棗茶，給們一人倒了一杯。

“二伯母，六嬸，家里地方實在是太小了，怠慢了。”

馬氏端起來喝了一口，問道：“這是……紅棗茶？”

殷清瑤嗯了一聲說道：“炒制的茵陳和紅棗片，之前在藥店買的，現在正是二月里，回頭讓六叔去山上采一些白蒿，曬干泡水喝對孩子好，尤其是對腹中的胎兒好。”

王氏眼珠子轉了轉說道：“這個倒是沒聽說過，有什麼說法嗎？”

殷清瑤想起來以前下鄉，見村子里的媳婦到了二月就去山上挖白蒿，就多問了一句，人家說喝這個能治黃疸。

“有的小孩子生下來臉黃，嚴重的眼珠子也黃，渾上下都黃，聽說喝這個管用。最好是從娘胎里就開始喝最管用，我也不知道，是聽大夫說的。”

馬氏現在很小心，聽了之后哦了幾聲說道：“行，回頭我跟他說。”

“清瑤啊，你們在村口蓋那座宅子要花不錢吧？”王氏試探地問道，“你們家賣葡萄酒有那麼賺錢？葡萄樹還有沒有了？回頭讓你二伯也種上點！”

殷清瑤賣葡萄酒賺錢大家都知道，本以為那些葡萄樹會被大家哄搶一通，沒想到大家雖然見家賺了錢，卻也沒有多熱，預留出來的將近九百棵葡萄樹，到最后還剩下來六百棵。

正想不明白呢，都說了可以教大家釀酒，也可以買大家的葡萄。

還是馬氏點醒了。

“大家本來都是有想法的，但是聽你說了釀酒還得投之后，大家的想法就淡了，你六叔跟我說，你愿意收購大家種出來的葡萄也是看在同村的份上，挖了那麼多葡萄樹，真等葡萄樹掛果了，誰還稀罕大家種的那點葡萄！”

“大家就是種著玩兒，有地方種的就多種點，沒地方種的就在院子里種兩棵。”

殷清瑤才恍然大悟，看來鄉親們的格局還有待提高呀，不過慢慢來吧。

王氏陪嫁有六十畝地，其實那六十畝地還是娘家人種著，不過每年把種出來的糧食折合銀子給送來，自己并不種地。

老宅這邊給他們二房的十畝地年前就種上麥子了，到現在跟殷老二也沒往地里去看一眼，現在問這個純粹就是好奇加上眼紅，五房怎麼就不聲不響地過來老宅的風頭了？

要不是五房蓋房子，到現在也沒有意識到五房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

殷清瑤謙虛地說道：“就花點料錢和工錢，賣葡萄酒也沒賺多錢，也就勉強能蓋起來一個宅子吧。”

“那你們家買地的錢從哪兒來的？”

王氏一點也不覺得尷尬，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五房肯定還有別的來錢的路數，琢磨了好幾個月了，實在是琢磨不。

殷清瑤不打算告訴，只神一笑，說道：“天機不可泄，二伯母您就不要再問了。”

王氏也不覺得尷尬，又撿了一些其他話題說了一些，殷清瑤發現這個二伯母除了不夠勤快，足夠市儈之外，還算是爽朗大方。

以前瞧不上五房，跟他們說話的時候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態，如今也不覺得尷尬，來家里之后跟主人一樣，一屁坐在凳子上，自來地吃吃喝喝，還使喚豆娘給下餃子吃，因為豆娘去拿東西的時候，打開放雜的那間屋子的門，正好讓看見一隔墊包好的餃子。

殷清瑤倒也不是舍不得這些餃子，是覺得的態度很有問題，到別人家里指手畫腳，現在就讓得逞了，以后搬到新宅子里去的時候，不還得天天上門打秋風？

王氏的眼睛猶自往屋子里盯著看，看見旁邊還有李秀才拿來的豬蹄跟魚，指著魚說道：“好久沒吃紅燒魚了，不過這條魚清蒸也好吃，實在不行燉個湯也夠咱們吃了。那個誰，聽說你是五房買來的丫鬟，會做魚嗎？不會的話我自己手！”

豆娘還在原地呆愣著看殷清瑤，殷清瑤故意沒吭聲，想看看會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