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津城作為錦城的南大門,開車不過一個小時。
上了高速,譚璇心不在焉,連副駕駛上的那個人都忘了,滿腦子只有宋世航的那個消息。
如果還有挽回的機會,明天就是最后結局,一旦陸翊和譚菲領了證,不會再和陸翊有任何聯系。
譚家的家教很嚴,譚璇小時候再瘋,可做人的原則始終擺得很正,從不以自己的家世張揚跋扈,唯一的失態都是為了陸翊。
還要去苦苦哀求陸翊不要分手?還是去哀求六姐譚菲放過的?
明明在和陸翊最甜的那幾年,六姐譚菲曾是最耐心的聽眾,聽將所有和陸翊之間的事喋喋不休地分。懷總是詩,詩畫意里一邊是陸翊,一邊是譚菲。一邊是,一邊是勝過親的知心相。
因此,在譚璇的潛意識里,六姐譚菲應當是過程的見證人,也應當是者,而不是與的人湊一對,將曾經的六年變可笑的笑話。
往事歷歷在目,已被親和同時丟棄,走不出這個無解的囚籠。
高速出口一個轉彎,譚璇沒看清,副駕駛的男人忙上手幫急打方向盤,車了又恢復了平靜,穩穩地向前駛去。
譚璇嚇出一冷汗,忙將坐直,看了眼副駕駛的男人,他目直視正前方,臉很平靜。
“謝謝你啊,我有點走神了。”譚璇解釋,為了讓自己不再分神,沒話找話地和他聊天:“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個男人看著,沒有開口,忽然示意將手機給他。
譚璇用指紋解了鎖,將手機遞給他,這手機風里雨里都經過了,居然還能好好的,也是奇跡。
手機殼是一只可的小黃鴨形狀,看這造型,曾經應該是手機殼。
那個男人手指靈活地翻,搗鼓了半天手機,忽然手機里一串機械的男聲念道:“我江彥丞,剛回國不到兩個月,一個月前從機場回來遭遇綁架,多謝你經過硯山救了我。”
那機械的男聲一字一頓地說話,聽起來一本正經,譚璇想不到他能想出這種辦法,把文字轉換聲音,也算是代替了他來發聲。雖然語調有點好笑。
“哦,你的嗓子不舒服?是一直這樣呢,還是被綁架的這一個月造的?”譚璇問道。
江彥丞聽完這句話,認真看了譚璇一眼,發覺是無心提問的,沒有歧視的意思,這才低頭打字,讓件讀出來:“不是天生的,但算是有點病,小時候說不好話。”
件讀完這句,江彥丞又去觀察了一番譚璇的臉,沒有任何異常反應,只有一點同:“好吧,你回了錦城可能需要再去看看醫生。言歸正傳,你家在哪?我應該把你送到哪里去?”
江彥丞的角忽然抿了起來,作為陌生人,對他沒有半點留,等不及要和他撇清關系。那些寒暄的問詢,不過是為了一點尷尬。
他又低頭打字,好半天才停手:“我在錦城暫時還沒有地方去,出國讀書很多年,現在在準備創業。創業不太順利,合作伙伴半路給我使絆子,出了點狀況,后來又不知道怎麼就惹上了綁匪,我現在很混。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把我送去錦城某個派出所也是可以的。”
聽到“派出所”三個字,譚璇聽出男人的語氣不太高興,他在揶揄把他丟在南津城派出所。
自嘲一笑:“沒想到你和我一樣,我回了錦城也不知道去哪,有家回不了。”
媽媽住在錦城城西譚家老宅,一大家子都在那,譚家家族雖然龐大,不可能讓流落在外,可失敗的譚小七怎麼有臉回去?
“而且,我還不能和你一樣去住派出所。”譚璇開玩笑道,又問,“沒有朋友同學什麼的嗎?你一個海歸,不至于混得這麼慘吧?”
車駛出了高速出口,一張巨型廣告牌豎在那,fei高定的時尚廣告已經無不在了,廣告上的模特穿大紅高定魚尾禮服,艷端莊,人心魄。
無論是廣播、電視還是廣告牌,無論如何也擺不了譚菲和陸翊的影。譚菲的fei品牌,似乎也在為首席設計師的婚禮慶祝,這一季打出了“花樣年華”的主題。
“能在花樣年華遇見你,是歲月對我最好的恩賜。”廣告詞毫不避諱,將譚菲給陸翊的書公之于眾。
譚璇的眼睛從廣告牌的刺目紅上收回,忽然一個急轉彎加快了車速,可惜除了讓車上的自己更顛簸,什麼都做不到。
江彥丞也看到了那個廣告牌,正在猶豫說些什麼時,譚璇忽然開口問他:“你結婚了嗎?”
江彥丞一愣,想起昨天在酒店餐廳,拽著他的胳膊連連說要和他結婚。
仿佛夢境重現,他的心掉一拍,搖了搖頭。
譚璇又問:“那你有朋友嗎?”
江彥丞再次搖了搖頭,已經僵,預到會說出些什麼別的重要的話來。
果然……
“那我們做一筆易吧?”譚璇目直視前方,沒有停頓地提了易容:“一年時間,和我假結婚。你不是要創業嗎?我不知道你要創多大的業,但我注資五百萬,算是這一年契約婚姻對你的補償。無論一年后你創業失敗或是功,功到什麼地步,我都不會要求劃分你的財產。如果你覺得可行,我會擬一份契約書。”
聽譚璇說起易容,江彥丞的眼睛盯著前方的路,耳邊轟隆作響,目變得異常危險可怕。
過了好半天,等不到江彥丞的回答,譚璇轉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表凝重,似乎在思考,這才笑道:“沒關系,你可以考慮清楚,答應或者不答應都可以,不用因為我救了你而不好意思拒絕我。”
駛市區,車流多了起來,又是早晨上班時間,越來越堵,車子半天都挪不了幾米遠。好在他們都不著急,時間是足夠的。
譚璇的手機終于發聲,是江彥丞打出的字,機械聲在問:“為什麼是我?”
譚璇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是契約婚姻,為什麼結婚對象是他,明明可以有更多選擇吧?
“大概是仗著我救過你,對你有一點點恩惠,因此你比陌生人略微值得信任一點。還有,你說話不太方便,也就不會太多話,畢竟是契約婚姻,我還是希能保留彼此的空間,不會過多干涉各自的自由。總的來說,你符合我的伴要求,就這麼簡單。”譚璇笑著解釋。
一個如此年輕的孩,睡夢中哭著喊另一個男人的名字的孩,對待婚姻的態度如此涼薄,只用冰冷的契約合同來打發自己的婚姻。
選擇對象的方式真特別,有理有據,他的口齒不清和狼狽無措了他被選中的理由,他真要謝的抬舉。
江彥丞再次沉默。
譚璇也不在意,一點都不勉強他:“如果你覺得為難,那就算了,我可以找別人。五百萬也許買不來,但可以買來一年的婚姻,我相信這不太難。你覺得呢?”
江彥丞的手在側握拳,終于一點一點松開,臉上的緒也緩緩地紓解,他打出一行字,讓機聲讀出來:“好,我答應。你說得對,五百萬很難得,正是我目前所需要的,我們各取所需吧。”
聽到機聲念出答應的句子,譚璇的視線放低,看了一眼江彥丞的手上的手機。
以為結婚的時候可以肆意對陸翊撒,以為陸翊會給一個完的求婚和婚禮,現在找到一個結婚對象,甚至連正常說話也不能,讓一個手機件、讓聲卡代替他答應結婚。
是在求,是在買賣,自作自。
譚璇的眼眶有點熱,扭開頭看了看擁的車流和人行橫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勉強將那些緒都沖散。
呼出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道:“那好,可能我的要求有點過分,但時間比較,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見,你的材料能不能準備好?如果來不及準備,或者你臨時變卦不肯來都沒有關系,我會再找別人。合同簽訂之前,我們都是自由的。合同簽訂之后,你需要履行一些條款,我會寫在合同上,到時候你看看……”
說得很詳細,很有道理,江彥丞沉默著聽。
車開到路口,江彥丞忽然解開安全帶,示意譚璇將車停下,他在手機上打下一行字,沒有再讓機發聲,而是直接給譚璇看:“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見,我先走了。你開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