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汐的心都沒來得及快跳,齒就皆淪陷。

　思緒也被湮沒，閃跳的念頭小水花一般噗地浮現一瞬：

　這個男人，好像醉了。

　又像是了。

　第一次在醫院接吻時就發現了,陳焱對上的那顆小珠有些執著。

　——應該很喜歡，是他每次親吻的起點和圓心,淺吻周而復始,舌流連忘返。

　又似乎一點不喜歡，不然他為什麼又是撕扯又是啃噬的,帶著掠奪甚至摧毀的意味,恨不得那一點咬破出，吞吃腹……

　樓下小院里,小乖突然汪汪了好幾聲。

　吠止息,房似乎比剛才更加安靜了。

　——親吻的嘖嘖細聲就很明顯,又在不斷升溫的空氣里被放大。

　氧氣告罄之際,終于被放開了。

　祁汐微-：“陳焱——”

　的尾調急轉一聲輕細的囈。

　因為耳朵上突如其來，漉漉的刺痛。

　陳焱叼著耳后的一塊,片失重一般，一點一點落。

　祁汐睫尖止不住抖著,宛如一只擱淺的魚一般,瓣一張又一合。

　不自覺昂起脖子，纖長的頸上拉出脆弱的骨，全部,都淪為男人吮咬啃噬的獵……

　也失重了。

　兩條胳膊無力掛在男人的脖子上,腳底徹底一————

　陳焱一條胳膊箍上,往上一帶,讓人完全依附在自己前。

　咚,噠。

　拖鞋在木地板上踩出幾聲輕響,依偎又推諉的兩人腳步都有點搖晃紊。

　祁汐被握住腰，重重地到臥室旁邊的墻壁上。

　陳焱的手掌為做了墊，背上沒有傳來意料之中的痛。

　可肩頭的那細帶被這麼一震，搖搖墜地，落肩頭。

　脖側熱的氣息明顯一滯。

　祁汐的呼吸也窒住。

　眨了眨水盈盈的眼眶，側眸看，下齒無意識咬捻邊。

　——勾人不自知的-態。

　男人也在沉沉睨，一雙黑眸幽深不見底。

　因為酒，亦或者因為一些難言更難耐的原因，他眉骨都泛開紅，額角上鼓起細小的青筋。

　整個人看起來得不得了……

　對視片刻，陳焱眸了下，抬起手，勾上那落的脆弱肩帶。

　沒有往上提，反而又往下一拽——

　與細帶一起低落的，還有松針一般的短寸頭。

　……

　祁汐大腦空白好幾秒，炸開白晃晃的煙火。

　思路宕機，也失去了行的能力，被擁抱著，被裹挾，被推，最后陷落到了一片更為和，也更為溫的地方。

　白的床單在后被出褶皺，仿佛融化的油……

　“啪”地一聲輕響，頭頂的燈突然滅了。

　整棟房子瞬間陷黑暗。

　祁汐怔愣了下，剛被化的一下子僵住。

　前忘的男人安一般上圓潤的肩，作未停。

　哐咚一聲，樓下廚房的方向響起更大的靜。

　陳焱眼皮一跳，停了下來。

　結實的膛起伏不止，他無奈又克制地閉了下眼，嗓音全啞：“我去看下。”

　上的重量倏地減輕，床墊回彈。

　祁汐沒有，石化一般躺在黑暗里。

　過了片刻，木然地拉回肩上的細帶，撐著床慢慢坐起來。

　四周一片漆黑，窗外，梧桐樹的枝婭在紗簾上拓出鬼魅的黑影。

　停電了。

　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二次到停電。

　上一次，是在筒子樓。

　也是后來回想才后知后覺，那一次，應該是祁鈞故意掐斷了電，想要趁黑做壞。

　還以為是祁昊。

　一直以為是祁昊……

　慶幸的是躲過了那一次，不幸的是沒有躲過后來。

　搬離筒子樓的那半年高三，甚至離開潯安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偶爾都還會做噩夢。

　夢境里的再也無法逃：祁鈞發現了躲在洗手間的，破門而；

　又或者，還沒來得及上到閣樓，就被他抓了下來，再連拖帶拽地帶到了客廳——與最黑暗的那一天重疊在了一起。

　而那一天，要是鄒新萍和祁昊沒有及時回來的話……

　祁汐抬手蓋住臉，深深呼吸一口氣。

　放下胳膊，看向黑黢黢的臥室門口。

　抿抿，很小聲呼喚的安全：“陳焱……”

　沒有人應聲，外面一點靜都沒有。

　祁汐皺皺眉，曲挪向床邊。足尖在木地板上索兩下，沒找到拖鞋，赤腳走向門口。

　外面比屋里還要黑。

　木梯旋轉而下，另一端像是深到看不見的深淵里。

　祁汐正探頭往樓下看，腰突然就從后面被抱住了。

　“啊——”

　渾一個激靈，驚出聲，幾乎下意識就口：“你別我！”

　喊完，才意識到后的懷抱和氣息有多悉。

　陳焱邊的笑僵住，偏頭吻額角的作也停下來。

　他慢慢松開圈抱的胳膊，往后退了半步。

　祁汐緩緩眨了下眼，有些生地轉過。

　“不是，我……”

　的話都哽住，一時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自己的應激。

　這里是他家，家里就他們兩人。

　在抗拒誰呢……

　黑黢黢的暗里，男人的神不明，祁汐卻明確地知到了他的緒：

　意外的，不解的，失落的，收斂的。

　就，有些像以前上學時，他以為不愿意跟“壞學生”的他往來的時候……

　過了很久，又或者只是很像很久的片刻，陳焱眼睫了下，很輕聲：“嚇著你了？”

　祁汐想搖頭，但不知道為什麼，腦袋只抖般晃了一下。

　男人看了兩秒，繼續道：“這片都停電了，剛電話問業，說馬上就來。”

　祁汐了下，終于找回聲音：“……哦。”

　清淺的話音落下，空氣都開始默然，微妙而尷尬。

　剛才一點即燃的氣氛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陳焱看著，側的手抬起來，沒有再往人上放，只輕輕捋了下臉側凌的發。

　“早點兒睡。”

　祁汐垂下眼睫，發的嗓子里出一聲“嗯”。

　男人轉，撿起樓梯口的一個包裝袋。

　他沒進房間，把東西掛到臥室的門把上，隨后擰開自己的房間門，進屋了。

　門很輕地關上，祁汐的心卻伴隨這一聲“咔”，莫名揪了一下。

　低頭原地怔了幾秒，扭頭看陳焱的房門，囁嚅兩下。

　沒有發出聲音。

　臥室卻在此刻忽然恢復明。

　來電了。

　祁汐瞇眼適應了下線，吁出口氣，邁步走回臥室。

　取下門把上的東西，看到包裝袋上的logo，已經大致猜到里面是什麼了。

　打開后果不其然，一整套的洗浴用品，都是平時習慣用的款。

　祁汐對著這一盒東西出神半晌，拿過床邊的手機劃開。

　看著屏幕上的六個未接電話，忽然想起在醫院那天，陳焱對自己說過的話。

　他說，他不會說話。

　但有些話他不說，好像就沒有安全。

　祁汐放下手機，腦中又浮現今天男人上樓時看見的那個眼神。

　看來，有些話要是不說……

　他好像，也會沒有安全的。

　翌日清晨，祁汐醒來時，天似乎還沒有完全亮。

　床頭的鐘表時針指向八點。

　不解蹙眉，下床拉開了窗簾。

　原來是一個難得的天。

　盯著灰蒙蒙的天看了幾秒，祁汐轉走進衛生間。

　站在鏡前定睛，取牙刷的手一下子頓住。

　原來昨晚，不僅沾染上了他的洗浴氣息，也被男人拓上了屬于他的痕跡。

　左側的鎖骨，以及位置的上緣最為明顯。

　仿佛兩朵綻開的紅梅，刺得臉紅心也跳。

　祁汐赧然抿起，指尖在心口的那塊吻痕上了下。

　男人越來越熱的溫，還有強勢的力量依舊記憶猶新……

　以為，是沒有準備好的。

　但昨天，發現自己其實一點都不抗拒……

　洗漱好之后，祁汐拉開臥室門。

　小乖還像昨天一樣等在門口，搖頭擺尾地跟道早安。

　了狗狗的腦袋，走到陳焱的房門前。

　明知道八不會有回應，還是抬手叩了兩下門。

　推開門后，房果然空無一人。

　軍綠的床單不見褶痕，被子也被疊標準的豆腐塊。

　意料之中，祁汐的心還是沉了一下。

　下樓進到廚房，灶上的鍋還有溫度。

　掀開鍋蓋，白粥綿，能明顯聞到刀魚的味道。

　一旁的盤子里，倒扣著兩個乎乎的黃包，以及一杯鮮榨的橙。

　祁汐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

　黃包越嚼越甜，卻越來越沒有胃口。

　拿起手機，點開微信列表里的置頂頭像。

　正猶豫著不知道發什麼，屏幕上就彈出來一個氣泡。

　盛夏炎火：【剛接到的消息，省里我去南都流學習，明早走】

　祁汐眨了眨眼，回復：

　【去多久啊？】

　盛夏炎火：【十天】

　祁汐愣住。

　……這麼久？

　標在對話框里一閃一閃，盯著“十天”兩個字，失落，又不知所措……

　屏幕忽而震，跳出來電顯示。

　是昨天修水管的師傅。

　祁汐接起來。

　師傅的潯安口音有點重，語氣似有不滿：

　“昨兒晚上我都快要收工了，猛然來了個男的，像個瘋子一樣嘛，非要我把房門開開，說那是他的房子。”

　祁汐一驚，連忙問：“什麼樣的男的啊？”

　師傅輕嘶了一下：“就個男的嘛，看著跟我一邊大，比個瘋婆子還瘋。我說姑娘，你這房子……沒啥問題噻？你們要有個噻事，別扯到我哎，我賣力氣討口飯也不容易嘛……”

　祁汐垂眸默了下：“這房子就我一個人的，您放心干活。那人是個神經病，不用理他。下次他要來，我會直接報警理……”

　祁鈞突然回來，有些意外，卻也不覺得很吃驚。

　掛掉電話后，祁汐偏頭，看向廚房的窗外。

　天空比剛才更灰暗了，淅淅瀝瀝的雨聲蔓開來，越來越響。

　這場早有預兆的雨天，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