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自浮現年翹笑的輕佻神,還有下午跟調笑的那句：

　“要哄我睡覺？”

　祁汐耳尖微熱，又不自覺輕笑了聲。

　陳焰火還真是……

　說話算話。

　對著聊天框想了半天，抿抿，復制了一條鏈接發了過去。

　poris：【向你分歌曲《星晴》】

　對面半天沒有反應。

　祁汐上耳機,走到窗邊推開玻璃,側坐到了狹窄的窗臺上。

　拿起手機,點開歌曲鏈接。

　《星晴》的前奏響起,青，朦朧,又浪漫。

　好像真有星星隨著旋律一閃一閃地落下來。

　祁汐抬頭看向星空。

　滿天星就像歌里唱的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線。

　“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線

　背對背默默許下心愿

　看遠方的星如果聽得見

　它一定實現

　……”

　想到什麼,祁汐打開網頁搜索“北極星”。

　照著圖片在天上找了半天,依舊一無所獲。

　不過倒看見了另外一個說法，原來北極星就是古代的紫微星,也：許愿星。

　傳說只要在晴朗的夜空下，面朝大熊星座，找到北極星，以靈魂起誓，恪守善良，誠心許愿,就會得到傳說中掌管命運的紫靈的祝福與守護,得到真。2

　真……

　祁汐心下一,又無聲哂了下。

　總覺得這樣的愿,是一種有點貪婪的奢。

　如果要許愿的話……

　祁汐看向北方的星空。

　——那就希聽到這首歌的人，今夜可以晚安。

　耳機中的音樂放到盡頭，手機輕震了下。

　盛夏炎火：【晚安】

　第二天早晨,祁汐八點多就醒了。

　去衛生間梳洗完后又躺回薄被里,翻開平板開始背單詞。

　就這麼迷迷糊糊背到十點多,給陳焱發了條q-q消息：

　【你中午想吃什麼？】

　盛夏炎火：【直接過來】

　祁汐又床上墨跡了會兒，起來收拾東西。剛把水杯和教輔裝好，突然聽見樓下有靜。

　沉重的腳步聲從客廳慢慢踱到廚房。

　祁昊居然中午之前就起床了。

　祁汐心里一，沒再磨蹭，抓上手機和平板趕快下閣樓。

　走到門廳，不巧正好和從廚房出來的祁昊撞了照面。

　看見，他遲鈍地反應了兩秒，朝示意手里的饅頭：“你要吃麼？”

　祁汐搖搖頭，只想快點出門。

　剛要邁步，就看見祁昊的眼睛突然直了。

　“你這是——”他看向側的手，“這是ipad嗎？！”

　祁汐微怔，胳膊下意識往后別了下。

　“是同學的。我要去還給人家。”

　說完便迅速繞過他，拉開大門下樓。

　把平板裝進包里，祁汐又想起自己之前消失的那些“零錢”，心里有些不踏實。

　不行的話，就真的還給陳焱好了。大不了早點過去背單詞……

　走到陳焱家門口，祁汐打開院門進去。

　剛下到小院，小狗就從一旁嗖地竄出來，沖搖頭擺尾的。

　祁汐順著看過去，無聲笑了。

　有的人，表面不喜歡狗。

　結果現在把窩都搭好了。

　涼靠墻，多了個大紙箱子。紙箱上被挖出個“門”的形狀，“門”口還放著兩個飯盒，一個裝著清水，一個裝了。

　祁汐走近，發現是白水煮的牛碎塊。

　再往窩里看，鋪的居然是男生之前穿過的一件黑衛——看起來就很貴的牌。

　……真是個敗家爺。

　祁汐弓拍了拍小狗腦袋，轉上臺階。

　想了下，沒摁門鈴，從包里出昨天拿到的鑰匙打開大門。

　客廳里空無一人。茶幾上放著一盒炒面和一大杯茶，旁邊還有一個空飯盒和用過的木筷子。

　他應該已經吃過了。

　祁汐坐下來打開炒面，又朝樓梯的方向看了眼。

　疊層空間很大，一樓是客廳餐廳廚房衛生間，還有一間空臥室。

　樓上的話，沒上去過，應該就是他的房間了吧……

　一盒炒面吃完時，樓梯上突然傳來腳步聲。

　祁汐扭頭，看見陳焱從上面下來了。

　年一黑t黑，和一頭銀發形鮮明對比，看起來又酷又冷淡。

　他把手里的書包扔到沙發上。

　“吃完了就走。”

　祁汐不解：“要出去嗎？”

　陳焱朝院里偏了下頭：“給狗做檢查。”

　是該去做個檢查的。祁汐“哦”了聲，收好桌上的飯盒扔進垃圾桶。

　兩人出門下到小院，小狗又興地跑過來迎接他們。

　它也不怕陳焱了，拖著大肚子就要往他上撲，尾都快搖斷了。

　陳焱拉開手里的包——祁汐這才發現這不是書包，應該是專門帶寵出門的包，包面是明的，還有通氣孔。

　不過，他家里怎麼會有這個？

　難道以前養過寵？

　陳焱裝好狗，把銀灰的托推到院外，又從小院的倉庫里拿出一個頭盔，遞給祁汐。

　男式頭盔扣在腦袋上偏大，祁汐一松手，帽檐就掉下來擋住眼睛。

　側響起一聲氣音輕笑。一只手過來抓上頭盔沿，輕輕用力一提，又將頭盔帶箍下。

　手放下來時，男生的指節似是不經意過鼻尖。

　若有似無的與麻。

　又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刮鼻頭的親昵……

　祁汐睫尖了，沒有抬眼，轉背上裝小狗的包。

　陳焱上車后，祁汐分開-，有些拘謹地坐上托后座。

　托震出轟鳴，兩手抓上后座兩側的欄桿，盡量往后坐。

　兩年輕的一前一后，始終保持一拳距離，直到路口的紅燈倏忽亮起——

　陳焱猛地剎車，祁汐猝不及防，被慣整個扔到年上。

　前后背。

　強勁。

　祁汐心下大。顧不得撞疼的下，趕重新抓上后座拉開距離。

　前的人好像是笑了一下。

　他側頭，黑眸幽幽斜睨。

　“老子的腰燙你手？”

　祁汐：“……”

　紅燈轉綠。

　陳焱扣下油門。不知道是不是上了馬路，他的速度比剛才快了不。

　祁汐垂睫看著男生被風吹鼓的擺，很慢地眨了下眼睫。

　沁汗的手心不自覺松開后座，一點一點攥上黑的角。

　車頭忽而下傾，托俯沖過一個大斜坡。

　祁汐上被帶前傾，兩條胳膊不覺環住陳焱的腰。

　鼻尖充斥的味道，以及異年輕而熱烈的荷爾蒙。

　掌心之下，是年噴薄的理和灼人的溫。

　街景在兩側飛速后退，引擎的聲音震耳聾。

　可祁汐卻突然覺得好安靜。

　就好像世界只剩下和陳焱兩個人。

　而托疾馳的這條道路，也變得沒有了盡頭……

　盯著陳焱頭盔下瀉出的銀發，額頭慢慢抵住他肩背，閉上了眼睛。

　地方不算遠，但很不好找。

　陳焱騎著托七彎八繞，最后停在一個老居民區外，在路口看到寵醫院的牌子。

　醫院里的醫生和設備看起來都專業。檢查后確認小狗基本健康，只是有些營養不良。

　它懷孕大概40天，月末或者下月初就會生小狗了。拍x后醫生還發現，它居然只揣了一只狗崽子。

　醫生說這是很見的。而且看這肚子，這只獨生崽估計個頭不會小。

　檢查完后，陳焱又拎著狗去隔壁的寵店洗了個澡，還買了狗糧和七七八八不東西。

　洗完澡的狗狗恢復本，居然是只蠻清秀的小狗，黃白相間的發松，兩只小折耳走開路來一彈一彈的。

　陳焱把新買的東西全部裝進狗包里，又扔到車上推著慢慢走。

　祁汐給狗狗套上牽引繩。小狗被拴住，似乎也明白過來自己再也不是沒人要的小可憐了，它雄赳赳地走在他們前面，時不時還回頭看看，吐舌頭哈氣的模樣像是在沖他們笑。

　午后的耀眼奪目，路邊的樹上蟬鳴不絕，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

　兩人推著托牽著狗，不知不覺走進一個公園里。長椅和長凳都老舊，草坪也稀稀疏疏的，但里面卻很熱鬧，有扎堆打牌的老頭老太太，還有拎著收音機聽曲遛鳥的大爺。不遠的籃球框下，一群男生揮汗如雨。

　“焱哥！”場邊有人高喊了聲。

　場上的人也停下來跟陳焱招呼，著要他一起打。

　陳焱沒過去，只挑挑下示意他們繼續。

　繼續往前走了兩步，祁汐問男生：“你認識他們啊？”

　“八中的。”陳焱簡略道。

　祁汐拽了下狗繩，阻止企圖吃草的小狗。

　“八中……為什麼不補課啊？”

　陳焱跟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嗤了聲，又從兜里出一顆檸檬糖，撕開填進里。

　“補了也沒人去。”

　祁汐：“……”

　“那……”祁汐輕聲問他，“高考怎麼辦？”

　“咔啦”一聲，男生里的檸檬糖被咬碎，他刮了下腮側，滿不在乎的：“就那麼辦。”

　“……”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空氣在沉默中醞釀。

　“陳焱。”

　祁汐沒看他，垂眸盯著地上的磚格，聲音也很輕：“你不想……上大學嗎？”

　側的年半晌沒出聲。

　他著兜，臉上沒有任何表，斂低的黑眸里也辨不清緒。

　看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祁汐咽了下發干的嗓子，繼續道：“還有十個月的時間呢。你英語那麼好，其它科目要是好好答的話，我覺得——”

　頓住，稍稍抬高聲音：“你完全可以考上大學。”

　陳焱眼睫了下。

　“然后呢？”

　祁汐愣了下。

　然后？

　上了大學，然后呢？

　不知道為什麼，祁汐從這句反問中，聽出了一種近乎排斥的漠然：

　不像，上大學并不是一件可以令他期待的事。

　——或者說，對以后的生活，他就沒有任何期待。

　祁汐的心口了下，泛出苦。

　眨了眨眼，有點詞不達意：“反正——不管怎麼樣，都要試一試的吧……”

　陳焱冷哼，掀起眼皮斜睨：“你擱這兒教育老子呢？”

　氣氛隨著男生的語氣一起冷下來。

　祁汐睫尖翕，不做聲了。

　不是的。

　在開口之前，便預料到這或許不是一場愉悅的談話。

　可是……

　祁汐扭頭看向后的籃球場。

　又想起那天陳焱在球場上暴扣絕殺的場景。

　他高高躍起，滯停空中，將籃球和夕一起控于掌中。

　年勢不可擋，芒萬丈。

　那一刻，覺得，那才是陳焱。

　那樣奪目的他，一定要在更大更廣闊的地方，攬輝，瞰星河。

　被更多的和歡呼簇圍……

　旁的手機發出提示音。陳焱掏出來瞟了一眼，眉心微不可察地輕蹙。

　“后面幾天我不在。”他淡淡跟祁汐說，“你帶鑰匙自己開門。”

　“……”

　祁汐咽了下艱的嗓子，把“去哪兒”和“什麼時候回來”這些疑問都吞了下去。

　盯著前使勁嗅臺階的小狗看了片刻，緩慢垂下眼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