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我就轉到了A902病房。
費了番周折。
媽媽和醫生提完要求后,他說那是神科病房,發燒病癥,跟神疾患不挨著,再者,A902是特需套間病房,費用很高全自費不說,還有患者住著呢,您家孩子總不能去人那病房打地鋪呀。
媽媽見我著急,忙說我可能是高燒帶的發癔癥了,幻覺很嚴重,去神科檢查一下也安心,費用這塊不是問題,奔的就是套間,環境好,清凈,有利于我病的恢復!
醫生一聽幻覺嚴重,家里又不差錢,也不多說啥了,至于A902病房,他還得去問問。
如果對方一時半會出不了院,他就先安排我去神科的其它病房。
我張的呀,去哪科不重要,關鍵在于病房!
老婆婆的話,對我這快被嚇破膽的小孩來講,就是救命的圣旨啊。
巧了,醫生出去了一會兒就來通信兒,對方正在辦理出院,我可以住進去了!
事至此,媽媽都不用我說,自己都覺我病的玄乎了。
末尾還念叨,黃道士是真準,早知道當年我說啥都跟他要個地址電話,現在要是能找到他,分分鐘就能讓你這劫難過去了,省的遭罪了。
我沒回話,黃道士對我來講是虛構中的人,心里的確謝他,他最初對媽媽的三言兩語,對我起到的那是包金包玉的效果,飯店生意好,明是父母用心經營的果,愣是我的功勞了!
沒黃道士,我真不到如此多的寵。
像今天,媽媽對劉姨的話將信將疑,對我的話也犯嘀咕。
但想起黃道士就不一樣了。
行力瞬間飆升!
黃道士自己可能都沒料到。
曾經無意中的幾句話,對一個家庭而言,起到的卻是定海神針的功效。
一進到A902病房,我莫名就聞到了一清朗的味道。
朝氣蓬,周暖。
整個人似乎都被沐浴到,萎靡的慢慢的被注了活力。
我甚
至不用媽媽攙扶,自己走到了床邊。
抬起胳膊了,右手微微握拳,“媽,我有勁兒了,有勁兒了!”
驚喜的看向媽媽,連日來的混沌終于擺了一些,“我要喝粥,瘦粥!”
“知道啦,媽這就打電話給你爸,讓他給你帶回來!”
媽媽欣喜不已,習慣的先我的額頭,旋即便笑著點頭,“隔壁床那老婆婆真是幫咱家的,一住進來,都不燒了,你先躺一會兒,我給你爸去電話。”
我嗯了聲,了鞋靠在床頭休息。
“喂,大友呀,我帶栩栩換到A902了,對,住院部9樓,把頭第二間,你和三姐別走錯了。”
媽媽打著電話往病房外走,“套間,就住咱栩栩一個人,環境好,嗯,花點錢不是事兒,就是咱進來的太急,我覺消毒水味兒有點大,啊,沒啥事,一會兒就能散了,栩栩沒嫌味大,神可好,要吃瘦粥,對了,你還記得那黃道士不,他就說……”
消毒水味兒?
我看著媽媽的背,努力的嗅了嗅……
聞到的依然是青草香。
極其舒服。
沒在管媽媽說什麼,我靠著床頭,墻面都是暖洋洋的,特別安心。
瞇了一覺醒來,爸爸媽媽三姑已經坐在了床邊。
“三姑好。”
我坐起來,三姑攙了我一把,“栩栩,剛才睡覺做噩夢沒?你媽都跟我說了,有個黑臉的臟東西嚇你是吧。”
“三姐,先讓孩子吃點飯,吃完再說。”
爸爸把餐桌板支起,粥小菜依次碼好,“閨,快嘗嘗,這是京云樓的粥,他們家是用砂鍋熬制,食材我都看了……”
“在哪都忘不了你是個廚子!”
三姑撇了爸爸一眼,“這節骨眼就別賣弄了!”
“我賣弄啥了!”
爸爸面紅耳赤,“你說你都學佛了,咋脾氣還這麼沖,難怪你嫁不出去,要不是栩栩有事兒,我可不愿去求你,大的譜兒。”
“梁大友你啥意思!”
三姑一句話不讓,“我告訴你,我也是沖栩栩的面子才來的,不然才不搭理你呢,土暴發戶!”
爸爸瞪起眼,“哎,你之前說我是暴發戶我認了,馬上我就不是了啊!”
三姑眼一斜,“怎麼滴,飯店要倒閉了啊。”
“梁紅玉!!”
爸爸恨不得要手,“你這張破我真夠夠的,我臨海市兩家大酒樓外加兩個門市一年凈賺三四百萬怎麼能倒閉,實話告訴你,我投資了一個項目,從此進軍房地產,再也不是暴發戶了!!”
“你個廚子還進軍房地產,你長那腦袋了嗎。”
三姑起眉,“梁大友,房地產的水可深了,不是你炒個菜咸了淡了立馬能品出味兒的,回頭讓人騙了你都沒地兒哭!”
“你哭我都不帶哭的。”
“梁大友你別不知好賴!”
“三姐三姐,別跟大友一般見識……”
媽媽忙打圓場,“這事兒不能被騙,大友可是帶老孟去談的,對方要在臨海郊區建造海邊度假村,上億的項目呢,都開工啦,咱這六百萬就是個,小錢兒,人家都沒瞧上。”
“六百萬?!”
三姑瞪大眼,“還小錢?你們才當了幾年有錢人就飄啦!隔行如隔山,做生意最怕你們這樣沒啥文化還沒背景的老板,一但對方有個差頭,喝風的就得是你們。”
“所以你瞻前顧后,一輩子就只能做員工!”
“大友!”
媽媽呵斥住爸爸,“三姐還不是關心咱們,回頭等栩栩出院回家了,你把合同拿來給三姐看看,反正項目才開始,三姐要是覺得不咱就撤資,別忘了,困難的時候可是三姐一直在拉扯咱們家!”
“他能記住這個?”
三姑哼了聲,火氣消了不,“他梁大友的腦瓜里都是大米粥。”
我悄咪咪吃著飯,對這形見怪不怪,也不上。
但凡多說一句,指不定就能引起別的戰爭,話題都能拽出老遠。
掰扯不明白。
等他倆過完癮就好了
。
論起來,三姑其實算我爸的大姐。
年輕時醫療條件不好,頭兩個孩子都夭折了。
到三姑才站住,取名梁紅玉,比我爸大三歲。
排名老三老四,其實就姐弟倆。
說在年輕時誰家都生好多孩子。
那年月的風氣有點誰家孩子多,誰就氣。
孩子在外面被打了,回家上哥哥姐姐,烏泱泱能來一幫人。
對比之下,三姑和爸爸在村里就有些勢單力薄。
容易別家小孩欺負。
開始還擔心,倆孩子走哪都帶著,背一個,領一個。
到我三姑六歲,就完全舍手了,下地干活也敢跟爺爺直接去了。
為啥?
三姑橫愣!
惹到了,能拎著鐮刀攆對方家里去。
打不過就對命!
從六歲起就以各(sai)出名,八歲就了村里孩子頭。
狗見了都夾尾跑!
這樣的孩子,爺爺能怕被欺負?
都是在家教育,格收斂點,生怕閉眼那天我三姑得擱班房蹲著。
三姑也沒讓爺爺犯愁,到了上學的年紀就績拔尖。
生不逢時吧,年月,差錯的沒念上大學,先去了臨海,蹉跎了幾年又來到京中。
用的話講,混就去心臟混!
自考了會計證,在京中一家大企業的財務部一直工作到退休。
沒咋功名就,亦算靠自己從農村走到都城的強人。
買了房,站穩了腳跟。
憾的是,終沒遇到良人。
年輕時長得漂亮,眼也高,談過倆對象都黃了。
其實談第二個對象時是走到了結婚那步的,彩禮都過完了,男人卻在婚禮前跑了。
還報公銨去找,找到了男的也不回來,放話說遇到了真,一對比才知道我三姑多糟。
他說我三姑是母夜叉轉世,彩禮寧可不要,也堅決不和我三姑結婚!
這種事在那年月堪比奇恥大辱
。
爸爸拎著刀就要去砍了那男人,我三姑攔了,說為了那種人不值當。
等到那男人迎娶‘真’當天,三姑打扮一新去了婚禮現場,眾目睽睽之下,還了男人的彩禮錢,還給了對方祝福,以為這舉是刺激過度,神失常了。
三姑卻說,夢到了佛祖,放下了。
打那以后,就戒葷茹素,不婚不配。
一直到現在。
但是并沒有皈依,完全自學。
脾氣也沒改。
在家跟爸爸該吵還是吵,倆人就是從小磕到大的。
論起來,爸爸也不是啥省油的,不過是梁紅玉的名聲太大,給他遮掩了。
可有一點好,到了外面,姐弟倆的搶口定然是一致對外的。
緣在這。
爸爸骨子里還是向著老姐的,就是擱一起誰也不待見對方。
正因如此,爸爸才沒請三姑這大會計來酒店幫忙。
容易干仗。
而三姑學佛后,的確有了些神通。
回農村走親戚時誰家孩子半夜總哭都能給看好。
長此以往,大家都說我三姑有佛力。
媽媽才會爸爸去把三姑找來幫我。
“我吃好了。”
“好吃吧!”
爸爸顛顛的看著我,“還想吃啥,爸晚上給你買。”
“再說吧。”
我笑了笑,看向三姑,“三姑,我病了好幾天,爸爸是擔心我,才要多說幾句的,我媽說,你來了,我就有救了,黑臉鬼就嚇不到我了。”
“看到沒,還得是我小侄說話中聽。”
三姑坐過來就抱住我肩膀,“我栩栩是梁家的命子,若是哪個不長眼的臟東西敢招惹,我立馬滅了他!”說話間,仔細的看著我臉,“栩栩,你跟姑說說,發燒的那天,從早上出門到你中午放學回家,路上遇到了什麼人,什麼事?”
“姐,你可得護住栩栩。”
爸爸瞬間忘了幾分鐘前的對掐,可憐的看著三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不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