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寧只在辦事待了一小會就出門了, 帶著一大堆樣品和畫冊。前一天，在牧簡服飾接過莫惠清的指導，斗志正旺, 開車去往一家聯系過的外貿公司。

　那家外貿公司錢塘博愿進出口有限公司, 對接的業務員秦斌，男, 三十七八歲。博愿既做食品進出口業務, 也做服裝和箱包, 秦斌的客戶大多是歐洲服裝公司, 對方設計好服，讓中國工廠加工制作, 就是典型的外銷。

　彭玉和秦斌合作十年, 關系非常好，唐亦寧和秦斌也聯系了兩年，之前在鎧勛面料，博愿絕對算是一家大客戶。

　秦斌接待了唐亦寧，兩人聊過幾句后, 秦斌說：“小唐，你來得正好, 我手上有個德國客人，兩個月前找我們打樣, 面料就是從彭玉那兒拿的，拉鏈是用的外克。頭樣、尺碼樣都打過了, 報價后客人覺得價格上不太能接, 我就建議他們改用國產品牌, 他們同意試試。這樣, 我明細給你, 你能不能幫我打個樣？”

　唐亦寧簡直無法相信，天上還會掉這樣的餡餅？

　這事兒不用學，在鎧勛時就懂得很。通常來說，外貿單走的流程如下：，國外客人先找外貿公司詢價，發來服裝明細，外貿公司把服拆開，找各個面輔料廠家詢價，然后合總價，給客人報價。

　價格談在差不多的范圍后，客人認可，由外貿公司找服裝廠家打樣。

　樣打完后，如果客戶滿意，那就再打尺碼樣，也就是每個尺碼做幾件，到了這個階段，說明訂單已經比較靠譜了。

　尺碼樣打完后，外貿公司計算本，會給客人確的報價，客人也會討價還價，談妥以后外貿公司就接下訂單，開始找服裝廠下大貨。

　這整個流程走下來需要兩、三個月。客人也不會只找一家外貿公司打樣，一般大型外貿公司，打出去的樣能有六下單率就算高的了。而秦斌手上的德國客人，已經打完了尺碼樣，等于說談了80%，只要報價再下來一點，客人就會下單。

　秦斌建議更換拉鏈供應商，就是為了降低報價，客人既然同意，可不就是一塊餡餅砸到唐亦寧頭上嗎？

　自然是承諾會盡快打樣，讓秦斌把拉鏈明細發給。唐亦寧仔細地看過明細，沒看出什麼異常來，說會安排下去。

　秦斌也不瞞，說：“我一共找了三家拉鏈廠家，到時候會比較一下樣品的品質和報價，你盡量給我優惠點，量還不小，如果能夠合作，以后客人只要能接國產拉鏈，我就會首先考慮金。”

　離開博愿公司后，唐亦寧坐在車里理工作，把拉鏈打樣明細發給郭曉潔，郭曉潔看過后給打來電話，問：“小唐，拉頭上面是鐳還是普通刻字啊？”

　那個拉頭只有圖片，標明了材質、和規格，能看出刻有花紋，唐亦寧答不出來，說立刻去問，問過秦斌后再回答郭曉潔：“是鐳。”

　郭曉潔經驗富，提醒：“鐳的費用要比普通刻字貴兩、三，而且損耗很大，因為鐳的不穩定，你報價的時候最好問一下莫經理。”

　“好的，我明白。”唐亦寧說，“我現在也不能單獨報價呀，真要報的時候肯定會去問過莫姐。”

　郭曉潔說：“那就好，我這邊會立刻安排打樣，你等我消息。”

　唐亦寧：“謝謝郭姐！”

　已是中午，唐亦寧想起現在所在的位置離吳丹娜的箱包廠不遠，箱包廠呀！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箱包廠也是拉鏈廠的大客戶呢！

　唐亦寧趕給吳丹娜打電話，問在廠里有沒有悉又好說話的采購，吳丹娜說有，讓唐亦寧過去吃午飯，兩人剛好能聊聊天。

　唐亦寧很開心，啟車子就上了路。

　嘿嘿，有車真好，想去哪就去哪，一點也不耽誤時間。

　——

　此時的江刻正打算去食堂吃午飯。

　那家食堂在二樓，對外營業，其實就是個比較大的中式快餐店，大樓里進駐的公司大多由HR統一辦了飯卡，會有優惠。

　只要是食堂，菜品再怎麼換也大同小異，杋勝科技的員工很多都不去食堂吃，會外賣或是三五群地出去下館子。只有江刻，三年如一日地在食堂打卡，除非有領導請客才會出去蹭飯。

　江刻拿著飯卡去坐電梯，電梯門打開后，里頭居然站著好多人，打頭的是他家老大竇鈞，穿著一本正經的西裝，連領帶都掛上了。

　竇鈞看到江刻，問：“進來嗎？”

　江刻說：“不進，你們下去吧，我等下一趟。”

　他看到了竇鈞邊的人，男男一大堆，個個穿正裝，黑的像是在演電影，哪會進去湊熱鬧？

　吃完午飯，江刻回到工位，同事們有些還沒回來，有些在午休，小南戴著耳機在聽歌，一轉頭，看到江刻把三個面包擺在桌上，拿著手機開始找角度拍照。

　小南：“？”

　啊，這的酸臭味！

　江刻把面包照片發給唐亦寧。

　【江刻】：這幾種你喜歡吃嗎？

　唐亦寧沒回，江刻覺得應該沒看手機，也不在意，戴上眼鏡繼續工作。

　他工作時思想很集中，是多年來養的好習慣，上學時就這樣，江刻明白什麼時候就該干什麼事，不允許自己魚。

　正在思考怎麼樣才能更合理地進行后臺服務讀寫優化時，有人給他打電話。

　江刻看都沒看就接起來：“你好，江刻。”

　“是我。”聽筒里傳來竇鈞的聲音，“通知你一下，晚上有飯局，你一起參加，服要是不像樣，下午出去買一套。”

　江刻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服，深藍衛和牛仔，還有一件黑休閑外套搭在椅背上。

　他問：“能報銷嗎？”

　竇鈞：“能能能。”

　江刻：“報多？”

　竇鈞：“五千，去買西裝吧。”

　江刻：“啊？”

　竇鈞：“不和你說了，臭小子，昨天要是沒洗頭下午順便去理個發，做個造型，能報銷！！”

　竇鈞咆哮完，把電話掛了。

　江刻看著手機，很是莫名其妙，又抓抓頭發，看看手掌，不油啊，他天天洗澡洗頭的。

　他起穿上外套，小南見他要出門，問：“刻哥，你要出去啊？”

　江刻：“嗯。”

　“去干嗎？”

　江刻：“買西裝。”

　小南以為自己聽錯了：“啥？”

　江刻已經走了出去，心超愉悅。

　他也無法相信，天上還會掉這樣的餡餅？

　——

　唐亦寧見到了吳丹娜，潘蕾的婚禮剛過一個月，們還沒見過面，唐亦寧驚訝地發現，吳丹娜變樣了。

　穿得很時尚，服款式完地展現出傲人的材，即使看不出logo，唐亦寧看面料就知道是好東西，還有的鞋子和包，一看就不便宜。

　吳丹娜還燙了長卷發，染過，臉上化著淡妝，一副墜河中的幸福小人模樣，笑起來時眼里閃著，比以前漂亮了好多。

　挽著唐亦寧的胳膊，答答地告訴，服、鞋子和包包都是鐘賢送的。上班忙，只有周末能約會，鐘賢每次都安排得很浪漫，請吃燭晚餐，還送給一條鉑金項鏈。

　“這個包要八千多，他送給我的時候我都不敢收。”吳丹娜語氣忐忑，“蕾蕾讓我放心收下，說阿賢就是這麼大方。”

　“哇……”唐亦寧像是在聽一部霸總有聲小說，倒也沒有羨慕，更多的反應是稀奇，“這麼說起來，他對你很好哎。娜娜，你倆談了也有三個月了吧？你們有木有……嗯嗯嗯？”

　已婚婦唐亦寧對著吳丹娜眉弄眼，吳丹娜低著頭說：“就差最后一步了，別的都試過，我就是……還沒做好準備。”

　唐亦寧瞪大眼睛：“你好厲害啊！柳下惠本惠了！”

　唐亦寧自我檢討，想當初，和江刻眉來眼去地拍了幾個月照，做夢都想去親他，想他服，想他腹，啥都不懂的況下甚至想要撲倒他……真是十分之變態。

　吳丹娜看著唐亦寧：“我總覺得我在做夢，我家很普通啊，阿賢條件這麼好，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唐亦寧說：“可能，，就是沒道理可講的……吧？”

　吳丹娜說：“下月初是我生日，阿賢讓我請兩天假，說要帶我去上海玩迪士尼，唉，這趟要是去了，我和他……肯定會發生些什麼。”

　唐亦寧能夠理解吳丹娜的糾結，第一次談，收了男生這麼多禮，一直不答應難免會讓人誤解，還沒辦法禮尚往來。如果是唐亦寧，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會收昂貴的禮，要和對方平平等等地談，這樣一來，很多事才能更理智地做決定。

　可鐘賢太有錢了，就像霍云舟一樣，隨便一送就是四位數禮，可能在他們眼里這些東西本不算什麼，但對家境普通的孩來說，其實是一份困擾。

　唐亦寧和吳丹娜一起去吃午飯，飯后，吳丹娜把唐亦寧帶去公司，介紹給一位姓邵的采購。唐亦寧與邵小姐聊了半個多小時，留下樣品和資料后，與吳丹娜告別，去往另一家服裝廠。

　這一整天，跑了四家公司，臨近下班時居然接到霍云舟的電話，說第二天是周六，問唐亦寧是否休息。

　第二天是大小禮拜里的工作日，唐亦寧開著車，說自己要上班，霍云舟可能有Plan A和Plan B，順勢回答：“那正好，明天我也在廠里，你過來一趟，金的樣品用在了樣上，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訂單的事。”

　唐亦寧驚呆：“訂單？”

　霍云舟說：“對啊，樣打出來了，價格你也報過了，都沒問題，那不就該商量簽單了嗎？”

　唐亦寧結：“多、多、多數量啊？”

　霍云舟很壞，還學說話：“全、全、全部加起來，大、大、大概有八萬件服吧。”

　就像做面料的習慣以米或碼算量，做拉鏈的以條算量，做服的就習慣以件算量。霍云舟就算報不出到底有多條拉鏈，唐亦寧還是被震住了。

　“八萬件服？！”差點樂瘋，好容易才穩住方向盤，沒把車子開上天。

　霍云舟在電話里笑出聲來：“上午十點，或下午三點，你自己選一個時間。”

　唐亦寧：“上午十點。”

　想，就算要吃飯，午飯總比晚飯安全。

　霍云舟說：“行，我在辦公室等你，你直接來我這兒就行，不用去老盧那兒。”

　電話掛斷，唐亦寧再也忍不住，在車廂里大起來：“啊啊啊啊啊！”

　給莫惠清打電話，激得聲音都在發抖：“莫姐莫姐我和你說……”

　莫惠清也很驚喜，好好地表揚了幾句，唐亦寧又想打給江刻，想起他可能在工作，還是作罷。

　“今晚買兩只大閘蟹吧。”滋滋地自言自語，“雖然還沒簽單，基本不會出問題，就當慶祝一下，哈哈！”

　——

　下午五點半，江刻準時出現在竇鈞辦公室，竇鈞看著他一白襯衫灰西裝，正正兒的寬肩窄腰大長，拍拍他胳膊：“你做什麼碼農呢？應該去做模特兒，能掙大錢！”

　江刻認真回答：“做模特還不如做碼農掙錢。”

　竇鈞：“瞎講！”

　江刻翻了個白眼，心想別人可能是瞎講，他可真不是。

　他跟著竇鈞往外走，問：“老大，晚上什麼飯局啊？”

　竇鈞邊走邊回答：“請人吃飯，高胤創投的合伙人之一，件與科技創新團隊負責人，伍德良，大金主呦。”

　什麼五德良六德良？和他有什麼關系？江刻疑：“為什麼要我去？”

　竇鈞沖他一笑，神神的樣子，還用食指點點他：“裝腔作勢，你呀！搞不好哪天就爬我頭上去了，我看到你還要你一聲江總呢！”

　江刻：“？”

　他憂心地想，竇老大是融資融得走火魔了嗎？

　作者有話說：

　小江：QAQ，老大是要賣我求榮嗎？

　小唐：我很好奇誒，你能值多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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