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節后一場雨,天氣降溫。
程秋荻提議,周六大家一起去買服吧。
“我我我,加我一個!”夏郁青第一個發言。
“我也去。”方漓說。
“一起去一起去。”程秋荻問坐在位上背英語單詞的趙鈺潔,“鈺鈺你也可以吧?”
“可以。”
“那周六下午……”
夏郁青舉手,一副有事報告的模樣。
程秋荻揚下,給一個“準奏”的眼神。
“周六下午可能不行,我要去做家教。”夏郁青說。
“你已經找到兼職了?”
“嗯!”
夏郁青買了手機以后,也給當時去車站接的王師傅發過消息,道謝的同時告知電話號碼。
前陣子王師傅給打了個電話,他一位朋友的兒原來的家教辭職了,缺個人頂替,要脾氣好的生,問不興趣。
那位家長第一優先學理科的生,因為兒要補習的科目是數學,但聽說夏郁青高考數學滿分之后,愿意給一個試講的機會。
專業能力方面,文科數學比起理科數學當然缺乏優勢,但是夏郁青的核心競爭力是格。
那家長找了三個人試講,最后征詢兒的意見,小姑娘雙手雙腳支持夏郁青。
小姑娘績不好本來就缺乏信心,只有夏郁青像個耐心的兒園老師,無論犯多低級的錯誤,都不會嘆氣,不會藏不住地流出“你怎麼這麼笨”的眼神。
夏郁青順利上崗,每周六和周日分別補習三小時,時薪70元,次結。假如學生期末考試數學績有明顯提升,還會有額外獎金。
“周日下午呢?”
“周日可能也不行。”
“我周日也不行,跟高中同學約好了。”方漓說。
夏郁青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掃大家的興,就說:“那你們周六去吧,我下次有空再跟你們一起。”
程秋荻卻說:“那周五吧?周五下午我們不是只有兩節課嗎?下課了就去。”
“周五都是要出校的人,人很多。”趙鈺潔不是特別樂意。
“那鈺鈺你更傾向周六?”
趙鈺潔沉默了一下,“那就周五吧。”
新聞專業大一的課程很,容也不算深,大部分都是緒論課程,《新聞學概論》、《傳播學概論》、《廣播電視概論》等等。
前幾周大家還規矩聽講,后來發現大學課堂和高中課堂本不一樣,一些人陸陸續續地放松下來,有人逃課,有人坐后排睡覺,有人玩手機。
夏郁青始終如一。
不但認真聽,還會跟老師互。
幾節課下來,院里的幾個老師都認識了,每次他們拋出一個互話題,而應者寥寥,需要有人來破解這尷尬氣氛時,他們都會習慣笑瞇瞇地看向夏郁青。
專業課如此,英語課也是如此。
但英語是夏郁青最不擅長的課程,高考分數118,聽力和作文尤其慘不忍睹。其他幾門課拼了命地拽住這條后,才把拽進名校的大門。
自然,夏郁青的口語也不怎麼樣,已然不是單純的glish,而是摻雜了十分魔幻的口音。
英語老師讓人朗讀一段容,沒人主,往講臺下環視一圈,唯一出炯炯求知目的人,只有夏郁青。
夏郁青朗讀時,有個別單詞的發音實在過分離譜,教室里有人發出笑聲。
程秋荻也笑,拿起筆,在本子上記下了這幾個單詞。
而另一旁的趙鈺潔,則仿佛尷尬癥發作,皺眉皺鼻地別過臉,想從夏郁青旁的位置逃離。
夏郁青讀完,被逗笑的英語老師替糾正了幾個語法錯誤,而后繼續講課。
夏郁青立起書本,問邊的兩個人:“我有沒有一點點進步?我覺得這次老師糾正的點好像比上次?”
趙鈺潔沒有理。
程秋荻悄聲笑說:“有進步有進步。這幾個單詞,來你跟我讀一下,associate……”
下課,四人離開學校,搭乘地鐵前往市中心。
路上們商量吃什麼。
方漓說想吃牛排,趙鈺潔說是想吃日料。
“嗯……”程秋荻沉,“要不吃串串?”
方漓一秒意會程秋荻的意思,“串串也不錯,我投串串一票。”
趙鈺潔當然也明白了,串串人均比較便宜,沒什麼表地說:“那聽你們的,我都行。”
四人在地下食廣場吃過串串,上樓去裝區買服。
夏郁青上回跟陸笙把附近商場都逛過了,知道這一家的定價,所以只逛不試。
在一家店里,程秋荻看上一件V領燈籠袖上和高腰半的搭配。
試了試,因為比較大,穿起來效果一般,沒有想要的那種清冷高級。
瞄到了坐在沙發上放空的夏郁青,就說:“青青,你要不要試試我上這套?我好像還沒看過你穿子。”
“啊……”
“你試試嘛,就看看效果。”
店員適時推銷,“店鋪今天做活,兩件八折,三件七折。”
宿舍里程秋荻審最好,夏郁青無由地被說得幾分心,就笑說,“那我試一下。”
店員拿了另一件L號的給,把包遞給方漓請幫忙拿著,自己進了試間。
夏郁青是第一次穿子。
套上以后總覺得失去安全,涼颼颼風。
打開試間門,很不確信地問:“……好看嗎?”
“好看!”程秋荻走過去,一把扯下的發圈,齊背的長發散落,一下便沒有那扎著工整馬尾辮的學生氣。
夏郁青往鏡子里看了一眼,“噗嗤”笑了,“我好黑呀。”
“你已經比剛開學的時候白好多了。”
抱著包的方漓也走過來,推了推眼鏡,認真端詳,“好看。”
“真的嗎?”
程秋荻說:“騙你做什麼。”
夏郁青在鏡子前轉了一圈,左右審視鏡中的自己。
程秋荻看出來是喜歡的,就問導購,“這套是算兩件還是一件?”
“算兩件。”
“那我再挑一件,湊個七折。”
夏郁青問導購:“七折之后是多錢?”
“稍等我給算算。”導購拿過計算,按了幾下,“七折之后這一套是785.4元。”
“有點貴。”夏郁青笑說,“我換回自己的服吧。”
說“有點貴”的時候,趙鈺潔抬頭看了一眼,出三分不可思議的表。
*
時間沒什麼波瀾地到了秋末。
這期間,夏郁青上課、做家教、參加社團活、參與團建……新鮮事紛至沓來,一開始目不暇接,漸漸地,大學里的常規活,大部分也已驗過了。
宿舍四人,起初總是形影不離的,也慢慢各自有了各自的節奏,只會上課的時候一起行。
程秋荻找了男朋友,化學系的一個帥哥;方漓參加的戲劇社年末要匯報演出,除了上課都在排練。
四人中,夏郁青跟程秋荻關系最好,方漓次之。
至于趙鈺潔,夏郁青約覺得,好像有點不喜歡自己,有時候需要兩人單獨行,趙鈺潔都會找理由回避,一定要拉上第三人。
不確信自己的直覺是否準確,更不好沒頭沒尾貿然去問。
晚上九點鐘,宿舍里只有夏郁青和趙鈺潔兩人。
夏郁青在編輯公眾號推文,趙鈺潔面對筆記本,不知道在做什麼。
有人敲了敲半開的宿舍門。
夏郁青轉頭看去,一個生站在門口,著手機朝里張,“哈嘍,我聽鄒悅說,你們宿舍有高168以上的生是嗎?”
鄒悅是他們年級的級長,負責一些上傳下達的瑣碎工作。
“有,請問你是……”接話的是高恰好168厘米的趙鈺潔。
“我是藝設計學院服設系大二的,下下周校服飾節,我還缺模特,請問你們愿意幫忙嗎?”生雙手合掌。
夏郁青出聲:“我們兩個都168以上,學姐你是都要,還是……”
“可以拜托你們站起來我看一下嗎?”
夏郁青稍顯猶豫地站了起來。
生認真打量兩人,但明顯停留在夏郁青上的時間更長,最后,說,“兩個都要吧。”
趙鈺潔留意到了這個細節,也聽出“吧”這個語氣詞的猶豫,不冷不熱地說:“我可能沒時間,你讓去就行了。”
說完便坐下,直接拿起頭戴式耳機戴上了。
夏郁青幾分尷尬,走往門口,跟生說自己從來沒有做過模特,可能會做不好。
“沒關系沒關系,只要你能出一共大概兩到三個小時的時間特訓。專業模特按時間收費,超貴;我們藝學院高合適的也都已經被搶完啦,救救學姐吧,四個學分呢!”
夏郁青就不忍心拒絕了。
夏郁青的時間規劃得很嚴格,一直保持著早七點起床,晚十一點睡覺的優秀作息,做事也從不拖延,這使得雖然事很多,時間卻總是夠用,出幾小時去集訓也綽綽有余。
校級的服飾節,對模特要求沒那麼高,知道臺步規則,能完整走完流程就行。
服飾節是在周六晚上,夏郁青協商后將當日的家教兼職改到了上午,下午三點,去后臺準備化妝。
程秋荻帶了男朋友去后臺玩,時不時拿手機給夏郁青錄制上妝過程的小視頻。
夏郁青第一次化妝,化妝師給畫眼線時,一邊眼皮抖一邊流淚。
程秋荻笑說:“你表好搞笑——可以呼吸的,不用憋氣。”
化妝師并沒有將夏郁青的皮刷白,只用合適號的底均勻,骨相凸起刷上古銅高,深藍至黑漸變的眼影,淺灰瞳,深咖口紅,鼻梁和面中特意點上雀斑,一頭長發用夾板拉直。
鏡中的一張臉,是利刃的冷淡與野。
程秋荻連連拍照,“好貴,是我高攀不起的青青的了。DIOR下季度就請你走秀。”
“有嗎?”夏郁青承認城里人的審好“返璞歸真”,確實弄不懂。
彩排時夏郁青自信滿滿,然而此刻候場時瞄了一眼臺下,眼前一黑——怎麼會這麼多人。
偏偏這時候程秋荻已經離開后臺,去和方漓會和。
程秋荻和男友找到方漓,找位置坐下。
“鈺鈺呢?”
“沒來。”方漓說。
“有事?”
“沒有,說不想來。”
程秋荻從男友手里拿過微單相機,揭開了鏡頭蓋,先行測,調節參數。
提包振。
程秋荻打開一看,是夏郁青拜托幫忙保管的手機來了個電話,備注是“陸叔叔”。
不好擅自代接,考慮是不是把手機送到后臺去,但那電話響了大概七八秒就掛了。
夏郁青對整個走秀過程毫無實,稀里糊涂開始,稀里糊涂結束。
下臺后學姐跟他們挨個握手道謝,換回了自己的服,離開后臺時是的,胃也莫名絞痛。
在門口和室友匯合。
程秋荻打發走了男友,跟夏郁青和方漓一道回宿舍。
趙鈺潔在宿舍看電影,開門的時候按了暫停,回頭時目略過了夏郁青,對程秋荻和方漓打招呼,“你們回來了。”
“吃夜宵嗎鈺鈺?”程秋荻笑問。
“你們想吃什麼?”
“就門口烤串?”
“那我不去了。”趙鈺潔笑容很淡,“老吃垃圾食品不健康。”
“你們去嗎?”
方漓猶豫,“要不改天吧?今天冷的,也不早了。”
夏郁青有些胃痛,也不大想去。
程秋荻說,“那就下次吧。”
趙鈺潔洗完澡,去洗房洗服。
方漓也在。
兩人相鄰站著,各自洗,趙鈺潔忽問,“漓漓,你們今天晚上去看夏郁青走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