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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無日月，寒暑不知年。

天空中細細碎碎，飄下來一朵朵晶瑩剔的雪花兒，一夜之間，后山，屋檐，草地，都覆蓋了一層雪白的毯子。

素日里樸素單調到不行的桃源觀，也在木門窗格之上起了一張張紅通通的剪紙。

屋檐下，掛著一盞盞紅紙包裹的滾圓燈籠。

廚房的煙囪里，冒出裊裊的白煙。

過年了。

靈初經過李嫂子無私的教導，短短數月，廚藝已經很拿得出手了。

而且在馥春樓時見過吃過不致的吃食，稍微研究了一下，做出的食，按李嫂子的話來說，就是。

“乖乖，你這可是那秀才們說的，青啊藍啊什麼出來的那個。”

今日是靈初在桃源觀過得第一個年。

所以大方的在山下的集市上買了一只，一條魚，一條五花，做了一道三杯，魚分兩做，一道剁椒魚頭，一份切段做清蒸魚，五花做了紅燒。

炒了一道時蔬，煮了一份菌菇鮮湯。

湊了六道菜，寓意六六大順。

老道喜歡吃辣，何叔喜歡清淡，靈初喜歡甜口。

所以桌上的菜，風格各異。

今日道觀三人都穿了嶄新的道袍，是靈初買了布，委托李嫂子幫忙做的。

原先靈初想要給李嫂子錢，李嫂子不肯要，靈初索就買了一對銀鈴鐺，送給李嫂子兩個孩子做年禮。

說是老道給的，還在道觀里開過的，保佑孩子平平安安。

銀鈴鐺沒有金鈴鐺貴，李嫂子心里還能接，而且聽說是老道開過的，保孩子平安，這才沒有推辭。

靈初也沒有說謊，這對鈴鐺確實讓老道開過，雖然老道只是象征的供在了啥神像也沒有的供桌上，還是讓靈初念的幾遍經文。

老道有些不適應的扯了扯上合且的嶄新道袍，真別扭，還是他原本那件破破爛爛的道袍穿的舒服，不過

老道直了背，揮了揮袖子，覺自己這樣似乎更有氣勢，再看到桌上滿滿當當，香味俱全的菜肴，心里更加滿意。

還是娃娃好啊，不說有新服穿，是每天的伙食質量直線上升這一點，老道就很滿意。

只是

老道夾了一筷子剁椒魚頭，辣的眼淚汪汪，忽然看著靈初嘆了一口氣，語氣幽怨而哀傷，“可惜可惜，此此景，如果再來一杯小酒，那就真的是人生快事，貧道一把年紀了，也不了幾年了”

桃源觀不敷出，原本，錢在何叔手上，后來，到了靈初手上。

之前何叔外出尋浣娘的時候，留給老道一些錢，都被老道用來買酒了。

后來因為靈初會釀酒，雖然靈初不像何叔那樣每個月給老道零花錢，但每個月都會給老道一瓶自己釀的酒，倒也讓老道頗為安靜。

就是每次喝完酒，都會想方設法的酒喝。

再常常跟靈初賣慘討酒。

功率不高。

不過，今天是過年。

靈初從桌子底下掏出兩壺酒，一壺大的，遞給老道，一壺小的，放在自己面前。

“你還小，不能喝酒。”何叔沒有多看一眼拿到酒樂得不行的老道。

轉頭對靈初說道。

“這是梅子酒，酒勁很小，甜甜的，沒關系。”靈初并不在意，喝的雖說也沾了個酒字，不過更像飲品。

何叔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富貴公子哥，自然知道閨閣子常喝的梅子酒，確實沒什麼酒勁。

知曉靈初素來聰慧穩重，何叔自然放了心，又轉頭看向老道，臉一黑。

“師父一把年紀了就喝點”

那邊，老道正一手拎著酒壺直接對灌，一手拿筷子夾剁椒魚頭。

吃的那一個熱火朝天，臉上紅滿面，好不樂乎。

門外牛棚，牛角上被綁了兩條紅艷艷布帶的大黃牛無打采的趴在地上，牛蹄子不耐煩的往牛臉子上蹭了蹭。

這是靈初一下午的果之一。

靈初覺得，全家都有新服，大黃牛也不能落下，穿不了新，那就帶點紅沾沾喜氣。

為了給大黃牛戴上去，靈初足足斗了大半個時辰。

酒足飯飽之后，便是過年的重頭戲。

放煙花竹。

山下小鎮，能買到的煙花竹品種不多。

除了最常見的串連鞭炮，就是小型的放在地上，噴起煙火的小煙花筒了。

下雪的天氣，至不用擔心著火。

拉著何叔，扯著老道，靈初興致的擺放好小煙花筒。

從懷里掏出火折子，點燃引線。

引線一著，靈初立刻躲開三丈遠。

有點興，又有點害怕。

咻

小煙花筒綻放出的煙花瞬間照亮了小半個院子，璀璨的花火猶如玉樹瓊枝，勝卻萬紅千翠。

“好漂亮”

靈初喜歡看煙火，每年的年節，看煙花的絢麗，是靈初最期待的事之一。

即使有人跟說過，煙花易逝，不過瞬息之。

但在靈初看來，瞬息之，就不是了嗎至在煙花存在的所有時間里，都是的，而且得耀眼。

“新年快樂”

山腳下，一朵朵煙花綻放在無垠的夜空中。

小院中，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震耳聾。

新年的氣氛格外濃厚。

“靈初，新年快樂。”何叔手在腰間拂過，一套疊的整整齊齊的服首飾捧在手里。

“你是個小姑娘，日里只穿個道袍，像什麼樣，我照著給你準備的服挑的，新年禮。”

靈初笑得見牙不見眼，樂滋滋的接過大紅，上面繡著遒勁的梅花枝椏和朵朵盛放的梅花。

搭著的首飾，是一對梅花樣式的小發簪。

不及馥春樓的服首飾致，但是第一次，收到一件紅的服。

不論是進馥春樓前還是后，的人生，一直過得很小心翼翼。

這樣張揚的，倒是從來不曾穿過。

所以，是真的，真的，真的很開心。

“小丫頭，經文念得如何了”

老道滿足的喝完一大壺酒，滿面紅的問靈初。

“倒背如流”

“定呢”

“剛開始一不小心就睡著了，后來慢慢找到覺，現在，很奇怪，一閉眼，經文就自己在我腦子里響起，然后覺自己像是在空中飄呀飄的覺，好像醒著，又好像睡著。

醒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眼前的世界，好像以前裹著一層紗，現在揭開了一樣，好像沒什麼變化，但是又好像有變化。”

靈初說的很玄乎，因為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老道定定的看了一眼靈初，隨后一指點在靈初額頭，一即收。

“新年禮”

靈初不自覺的閉眼，腦海里覺突然多了一堆的東西。

修行法門，青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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