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揚愣住了,呆呆地坐在長椅上。
他想過很多顧清寒冒充自己朋友的理由,但都沒有往這方面去想——為了吃到想吃的食。
真是荒謬卻合理。
星途正好的明星會為了喜歡的菜肴而為冒牌友?
這樣的節如果出現在網絡小說里,那個撲街寫手想必會被讀者罵個狗淋頭吧?
但事偏偏就這樣發生了,就連他老媽打電話過來的第一句就是:
“你撿了多年的狗屎,能找到這樣的朋友?”
“媽,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路媽說話的時候永遠風風火火,“我們想著出錢給你買房,人家直接拒絕,你個狗崽子倒好,躺床就睡,讓人小姑娘大晚上的給你洗子。”
路揚頭疼,他還想解釋,但路媽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你們談了多久,對方是哪里的人啊,父母怎麼樣,格怎麼樣,有沒有照片啊......”七八糟的問題把路揚的耳朵轟炸戰場。
路揚不說話,他很想告訴自己的老媽,都是假的,顧清寒只是冒牌友,還是沒經過自己同意的那種。
按理說漂亮得如天仙一般的明星為自己的冒牌友,這樣的事發生在任何男人上都會覺得高興,可路揚只覺得手忙腳。
他是個有計劃的人,一出生就制定了什麼年紀該做什麼樣的事兒,比如十個月大的時候要開口說話,一歲的時候知道爬和走,十來歲的時候需要適當頂,因為那是叛逆期。
規矩,是所有親戚對路揚的印象。
“說話!”老媽在那頭切菜,菜刀砍在砧板上發出咚咚的巨響。
“最近才開始談的,魔都人,父母還不清楚......”路揚頓了一下,“格還行。”
最后那句話他回答得夠嗆,總之半真半假的謊言才能騙得到人。
“那還可以。”路媽也頓一下,“干什麼的?”
不喜歡路揚的工作,卻也沒說過反對,燕子都還有南飛的一天呢,兒子在外面吃到苦頭了總會回家。
但不想路揚也找個類似工作的人,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說著說著,一直聽不到那頭的回應,路媽聲調高了起來,“什麼工作,說話!”
“明星。”路揚直接把話說開。
他當然知道老媽的那點小心思,況且顧清寒的微信昵稱就是自己名字,想藏也藏不住,還不如讓他們勸分。
“明星。”路媽愣了一下,接著想起了微信群里的那個昵稱,試探地問:“給你發工資那個?”
“嗯。”
沒有回音,電話里靜悄悄的,就連砍砧板的聲音都消失不見,只有細微的吸氣聲。
“你爸這老家伙又為了省錢買不新鮮的排骨,我這就去教訓他,不聊了。”過了很久,老媽終于說話了。
電話掛斷得突如其來,路揚著黑掉的屏幕發呆,在他心中老媽一直都是俠般的人,俠的行事不必多問,因為問了也問不出。
.
湖州。
銀行大院里的某個單位房。
路媽打開水龍頭沖洗手指,跟著流水鉆進下水道。
“老路頭,拿張創口。”路媽對著外面喊,只是聲音沒有了之前的力量。
“多大個人了,切菜都能切到手。”路爸把創口拿了過來,“誒喲,這傷口有點大。”
“你兒子談了。”路媽沒接話頭。
“誰不知道這事?”路爸一臉不屑。
“那娃顧清寒。”路媽一字一句地說,可聲音很輕,“他老板。”
這個名字讓兩人有些沉默。
他們只有路揚那麼一個孩子,盡管平時看起來對他的工作并不關心,可私底下卻是把顧清寒的信息翻了個底朝天。
那是了解路揚生活狀況的途徑之一。
娛樂圈很大,混出頭的明星卻不多,顧清寒算是其中的一個,營銷號自然會照顧這種當紅小生。
其實路爸路媽也明白,網上的信息最多信個三分,亦或者只能信上一層,但鋪天蓋地的通告下,他們對顧清寒也有了個較為模糊的印象。
漂亮,努力,最為人知的還是那無人知曉的背景,有人說是富商之,家族企業富可敵國,也有人說是正苗紅,在哪哪哪能看到父輩的名字。
說什麼的都有,一直沒個定數,但能夠確定的是,至顧清寒出道以來,還沒人敢去招惹。
其實這樣的兒媳婦,絕對是夫家眼中的福氣。
可路爸路媽終究是實在人,他們知道自己小家小戶,也害怕自己為了路揚的累贅。
“娃好的。”過了很久,路爸慨一句。
他點上了煙,出乎意料地,反對煙的路媽并沒有阻止,而是詢問:“怎麼辦?”
這真是一個要命的問題,一直以來他們都盼著路揚能夠家,時至今日他真的找了個朋友,卻被嚇得不輕。
勸分?
他們不是棒打鴛鴦的主。
祝福?
雙方的家庭背景實在是天壤之別,他們不忠于門當戶對,如今卻繞不開這個問題。
“怪不得說不要我們幫助,買房子也要往魔都上靠。”路爸苦笑著說,“人家的千金,給那狗崽子洗子,還說個啥子?生七八個大胖小子?”
他深吸了一口煙,眼睛藏在煙霧里看不清楚。
路媽也嘆了一口氣,想起昨晚的聊天記錄,“是啊,好像兩個孩子的還好的。”
“好就行,好就行。”路爸點點頭,看著砧板上的排骨,也跟著嘆氣,像是做出了什麼艱難的抉擇,“這排骨分兩餐吃吧,我出趟門,把路揚的老婆本給他打過去。”
路媽點頭答應,“好。”
他們算不上省吃儉用,但這些年還是將錢存了下來,本想著給路揚買套房子,但現在看,那麼多年的心本不了別人的眼。
但這又能怎麼辦?
終究是孩子們的選擇。
“對了。”路爸走到門口,邊穿皮鞋邊問,“還記不記得你四十歲生日的那天晚上。”
路媽想了一會,遲疑道:“生日快樂......歌?”
記憶似乎回到十幾年前,那時候的路揚還未年,被幾個親戚騙著灌了一杯酒后,興沖沖地跑到所有人面前說著要表演節目。
所有人都認為那只是孩子過家家式的表演,可后來唱出的歌曲倒是朗朗上口,無數長輩都向路爸路媽投去羨慕的眼,以至于后來路家不管是誰的生日晚會,都有這首歌的出現。
“那娃不是搞這一塊的嘛,電腦里還有視頻,等下給發過去。”路爸說,“我們兩個老家伙幫不了什麼,但至要給路揚來些幫助。”
“不說了,我去打錢了,這狗崽子,也不知道心疼他爹媽。”
路爸罵罵咧咧地出門,但形眼可見地變得佝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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