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意離開包間時, 在通往三樓的樓.梯見了楚淑寶兩姐妹,們人手端著一碗小湯圓,坐在木梯上吃得正香。
瞧見姜言意, 楚淑寶趕招呼:“阿意, 這湯圓好吃,你也去舀一碗嘗嘗。”
這都過了中午了, 因為樓里還有不客人在用飯,樓里的伙計們還不得閑,楚淑寶姐妹為了不給后廚增加負擔,了就先吃些糕點甜湯墊墊肚子。
姜言意讓后廚燒了兩大桶全天供應的甜湯, 一桶是銀耳枸杞湯,一桶是糯可口的小湯圓,雖是大鍋熬制的, 味道卻比一些人家家里的廚子自己煮的還好吃些。
姜言意才跟封朔吃完一頓火鍋, 還不, 便道:“你們吃, 我去樓下看看。”
順便給們做點好吃的。
楚嘉寶突然問:“二姐姐, 你怎麼在竹字號包間待了這麼久?”
們這個位置正好能看到竹字號包間,姐妹二人在這里已經吃完大半碗湯圓, 通往竹字號包間又必須得經過這里, 們沒瞧見姜言意路過, 那只能是在們來這里吃湯圓前,姜言意就進包間了。
姜言意不好意思說是封朔過來了, 搪塞道:“一位老婆婆不會涮, 我幫忙涮了一陣。”
看著下了樓,楚淑寶一手端碗,一手手肘抵著膝蓋, 手掌拖著臉,偏頭看著楚嘉寶道:“嘉寶啊,一會兒我吃鍋子你幫我涮唄。”
楚嘉寶吃著甜滋滋糯糯的小湯圓,頭也不抬地道:“自己涮!”
楚淑寶偏著頭,正好瞧見竹字號包間的門開了,從里面出來的男子一墨細錦緙長袍,肩頭搭著厚重的狐裘大氅,雖只看清半張側臉,卻也擔得起“面若冠玉”四字。
楚淑寶傻了,這就是姜言意口中的“老婆婆”?
在封朔走過來前,趕拉著楚嘉寶上了三樓:“快走快走。”
“這是作甚?”楚嘉寶一頭霧水被堂姐提溜到了三樓。
楚淑寶帶著堂妹躲在三樓的樓.梯口,看著那男子從二樓走過,他后一名護衛低了嗓音在同他匯報什麼:“王爺,興安侯那邊……”
護衛話剛說了個開頭,披大氅的男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抬手阻止了護衛繼續說下去,他抬頭朝三樓看了一眼,目幽深狹長,明明只是一個眼神,被他目盯上的那一瞬間,后頸卻好似抵了無數柄利刃。
封朔很快收回目,帶著邢堯離去。
楚淑寶跟楚嘉寶嚇得癱坐在三樓木梯的欄桿,森寒的冷意爬滿背脊。
楚嘉寶心有余悸道:“這……這人是誰?”
楚淑寶臉發白:“西州城還能有幾個王爺?”
楚嘉寶打了個哆嗦。
楚淑寶想到姜言意方才是跟封朔在一起,就止不住地心疼姜言意,難怪姜言意不肯同們說實話,是怕們擔心。這位遼南王是一個眼神就這麼嚇人,跟他呆在同一間房,換做,能直接暈死過去。
為了姜言意的名節著想,并未將此事告訴楚嘉寶。
楚嘉寶哆嗦完卻道:“二姐姐的如意樓開業,遼南王都前來捧場,咱們三姐妹都在這里,怎不見二哥哥過來?”
楚淑寶細細一想,似乎是這麼個道理,心中對楚承茂的不滿勝過了對封朔的恐懼,道:“你今年別給他繡荷包了!”
*
此時被楚淑寶姐妹二人惦記的楚承茂,還在酒肆跟人拼酒。他自小由楚昌平帶著,在軍營里長大,軍子們什麼德行,他比誰都清楚。
他知道楚家在西州勢單力薄,需要盡快扎穩腳跟,回西州的路上,就盡量和底層的將士們打一片,到現在已經陸陸續續結識了不小頭目。
一壇燒刀子空了,楚承茂踢開腳下的空酒壇,撐著桌子搖搖晃晃站起來,指著醉得四仰八叉的一群軍漢道:“你們幾個孫輸了,今晚得去如意樓用飯!”
醉得七葷八素的軍漢們話都沒聽清,只含糊著回應:“去,去。”
楚承茂也知道自己醉了,他晃了晃腦袋,提起桌上的茶壺,把一壺冷水對著自己臉澆下才清醒了幾分。
他用腳踢了踢一個喝倒在地的小頭目,罵了句:“醉這樣,還怎麼去如意樓,玩小爺呢!”
酒肆的店小二看他還算清醒,趕滿臉堆笑過來找他結賬:“爺,酒錢一共是五兩七錢,您看?”
楚承茂從腰封里掏了掏,出一把碎銀,數出六兩遞給店小二。
店小二看他穿著面,又醉醺醺的,沒打算再找錢,樂呵道:“謝謝爺!”
他揣著銀子轉就想跑,卻被人提溜住了后領。
楚承茂習武,形雖跟魁梧不沾邊,可高九尺有余,胳膊上全是腱子,拎著店小二就跟拎了只小仔似的。
店小二都快嚇哭了:“爺,您這是作甚?”
楚承茂出手:“找錢。”
店小二哭喪著臉找了三錢銀子遞給楚承茂,楚承茂這才松開了他后領。
門口一名楚家的小廝跌跌撞撞跑進來:“承茂爺,小人可找著您了!”
楚家幾個姑娘都在外邊做生意,楚老太太也不放心,早派了小廝在店門口盯著,萬一有個什麼事,也能及時通知家里。
幾個大漢前去鬧事時,楚家的小廝見勢不妙,就立馬跑回楚家報信了。
楚家如今是薛氏管家,楚昌平在軍中,便派了楚家的護院趕往如意樓,又讓小廝去找楚承茂。
只不過楚家的護院剛出門,就聽說已經如意樓那邊已經解決了糾紛,這才作罷。
派去找楚承茂的小廝卻沒撤回來,小廝也是跑了不地方,才打聽到了楚承茂的行蹤。
楚承茂一雙眼被酒氣熏得有些紅,他看著哭喪著臉的小廝,問:“找我作甚?”
小廝道:“有人在二小姐的如意樓鬧事……”
楚承茂一擼袖子抬腳就要往外走。
小廝嚇得趕抱住了楚承茂小:“承茂爺,您先聽小的把話說完,鬧事的人被興安侯縣主出手教訓了,夫人不放心,想讓您去如意樓看看幾位小姐。”
楚承茂醉了七分,現在腦子里有些糟糟的,他著眉心道:“我現在過去。”
小廝看他走路都不穩,哪里敢讓他徒步走過去,把自己當做一人形拐杖,扶著楚承茂離開酒肆去攔牛車。
酒肆里一名醉得七葷八素的小頭目似乎聽見小廝的話,嘿嘿笑了兩聲,酒后說胡話一般,道:“楚……楚老弟,那日你救的那個矮個娘娘腔就是……就是興安侯縣……縣主……”
***
白天的壽宴算是有驚無險,除了安夫人在店門外摔斷了牙有點不吉利,如意樓不管是菜式還是服務,都讓今日前來的賓客們贊不絕口。
姜言意跟安夫人結算了辦席的銀子,安夫人為表謝,多給了十兩銀子,姜言意便讓廚房打包了一盒適合老人家吃的花糕遞給安夫人拿回去。
不富貴人家覺得這場壽宴辦得不錯,前來問價的就有六七家,有老顧客想借著地方辦席的,利落得多,直接給了定金,如意樓三天的酒席生意算是排滿了。
安夫人在安府家仆的簇擁下要離開時,姜言意猶豫再三,還是住了,“方才我查賬目,發現有筆銀子沒算清,勞煩安夫人隨我到樓上重算一遍。”
安夫人聽出姜言意這是想找單獨談談的意思,便代下人:“你們先把給祖母賀壽的壽禮放到馬車上去。”
一些賓客得了消息,就沒再去安府,直接來了如意樓,生辰賀禮自然也一并拿到了如意樓來。
一個頗有資歷的婆子怪氣道:“夫人,夫人摔傷了,將軍又不在府上,都知道您孝順,這申時都快過了,您還是該盡快回府看看夫人才是。”
安夫人面上有些難堪,這婆子是安夫人邊的人,話里話外都在說還不回去服侍安夫人,是對安夫人不孝。
道:“劉媽媽,我已派人去西州大營通知將軍了,母親邊離不得您,您帶著給祖母的壽禮先回府,我隨后就回來。”
哪有下人先走,把主子留下的道理。
但婆子是安夫人邊的人,安夫人對安夫人什麼態度,婆子再清楚不過,當即皮笑不笑道:“老奴憂心夫人,夫人都這般說了,那老奴就先回去了。”
婆子帶著安家下人趾高氣揚離去,只剩安夫人的丫鬟還等著。
姜言意看安夫人已經紅了眼眶,輕嘆一聲,沒說什麼,帶著安夫人到了二樓一間雅間。
“楚姑娘想同我說什麼?”安夫人坐下后,也沒跟姜言意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問了出來。
姜言意一聽對自己的稱呼,就知道這位安夫人必然也清楚自己現在的份。
給安夫人倒了一杯茶,“夫人不必張,這是年前的君山銀針,夫人嘗嘗。”
安夫人著手絹道:“多謝楚姑娘盛,只不過我鄙得很,也嘗不出這些好茶的滋味,就不浪費楚姑娘的茶水了。”
句句都是貶低自己,但真正的目的卻是不這里的茶水,這份警惕姜言意還是欣賞的。
姜言意沒再勸,自己喝了一口,道:“雖是冒昧了些,但還是想問夫人一句,您認得陸臨遠陸大人嗎?”
安夫人幾乎是瞬間就變了臉,站起道:“我得回去了。”
姜言意的嗓音依舊不急不緩,很是平靜:“我知道您和安將軍之間因為陸大人有了齟齬,夫人只需回答我這個問題,我有法子讓您和安將軍冰釋前嫌。”
安夫人指甲已然抓破掌心,苦笑著看向姜言意:“是他讓我嫁給安永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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