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看去，黑茫茫一片，啥也看不見。其實就算看見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皇宮就是個大迷宮，目前連紫宸宮的地圖都冇悉，更彆說外頭。

“那你怎麼跑這來了？這塊兒可不能隨便跑，要是被髮現了，你鐵定要罰。”

“我、我是溜出來的。”小福寶有些害怕的低下頭，兩隻小手還揪著宋清盈的帶，“我夢到爹爹和阿孃了，我想他們……”

宋清盈愣了愣，看著他那輕的纖長睫，還有眉眼間的迷茫，突然想起小時候的自己。

剛上兒園那會兒，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接放學，卻隻有接，心裡難，去問，“我的爸爸媽媽呢？”

那時哄，“盈盈乖，你爸爸媽媽出去打工了，等你長大了，他們就會回來接你的。”

信以為真，一直盼啊盼。

直到上了小學三年級，懂了些事，才知道是撿來的，爸媽早不要了。

可是，哪個孩子不爸媽的呢？

宋清盈眸微閃，抬手拍了拍福寶的腦袋，彆扭的安著，“你爹孃給你托夢，是想告訴你，他們一直在天上看著你，讓你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小福寶仰起小臉，瞪大眼，“在天上？”

宋清盈點頭，然後十分老套的將人死後會變星星之類的話給福寶說了一遍。講完後，還自我陶醉了一會兒，可真是一位尊老人心善的小仙。

可小福寶卻睜著一雙葡萄眼，一臉認真道，“大姐姐，我不是三歲小孩了，我都四歲了！人死了就埋進土裡了，怎麼會變星星呢？你話本看多了嗎？”

宋清盈角一。

要不是看他長得可，肯定揍他。

“信不信隨你。”

宋清盈對哄小孩冇什麼興趣，左右瞭，見另一個宮還冇回來，默默吐槽了一句這也太能魚了，又皺眉看向麵前的“小麻煩”，“你還記得回去的路嗎？”

小福寶點點頭，“記得。”

“那就好。”宋清盈鬆口氣，催道，“趁掌事太監冇發現，你趕回去。”

福寶眨眨眼，忽然，他抬起小手，纖細的手指落在了宋清盈的眉心，“大姐姐長得好看，這裡有紅點，像廟裡的菩薩。”

“小子眼不錯。”宋清盈拿開他的小爪子，又替他繫寢，“走吧走吧，再不走待會兒被人發現了，保不齊我也得罰。”

“那我以後還能找大姐姐玩嗎？”

“這……”宋清盈愣了愣，本不想答應，但看到他眼著自己，就像隻害怕被拋棄的小狗狗，也狠不下心拒絕。

心想著反正你也不知道我是誰，能不能再見全憑緣分，便隨口應下，“行吧，不過下次你可彆再一聲不響的出現，不然我鐵定揍你。”

“我知道了。”福寶高興的點點頭，然後朝揮手，噔噔噔的跑開了。

看著那很快消失在拐角的小小影，宋清盈搖了搖頭，大晚上的突然冒出個小孩子，還約定要跟玩，真是越想越瘮得慌。

要不是確定福寶有溫，有鼻息，心臟也撲通在跳，肯定要花錢請幾道黃符回來。

***

紫宸宮，寢殿。

霍致崢一向淺眠，是以當殿外傳來些許靜，他很快就醒了過來。

“怎麼回事？”他半撐著子，掀簾往外看去，嗓音還帶著剛醒的低啞。

守夜太監在外頭應道，“回陛下，小世子來了。”

霍致崢聽後，蹙了下眉，旋即坐起來，“將人帶進來。”

很快，一個赤腳披髮的小糰子就往龍榻這邊噠噠跑來。

“叔父。”

“怎麼穿的這麼，還著腳？”

霍致崢眉心擰，大手一，將那小小孩子提起來，一把塞進被子裡，“伺候你的人呢，都不想要腦袋了？”

“不關他們的事。”福寶裹得跟個粽子似的，小聲道，“是我想爹爹阿孃，一個人不敢睡，就溜出來找叔父了。”

霍致崢薄微抿，“那也不能這樣跑出來，著涼了怎麼辦。”

福寶年紀小，卻機靈，知道叔父是對他好，連忙乖乖認了錯。

時值半夜，再送孩子回去也折騰，霍致崢便留他在紫宸宮歇息。

“叔父，我剛剛來的路上，遇到個很厲害的姐姐。”被窩裡福寶輕聲道。

霍致崢平躺著，長眸闔著，敷衍的“嗯”了一聲。

福寶半點睏意都冇有，小話癆似的，“那大姐姐頭髮會豎起來哦，而且長得可好看，像觀音娘娘。阿說過，我是觀音娘娘賜給孃親的，所以我一見到，就喜歡。還說我爹爹和孃親變了天上的星星，會一直看著我，我知道是哄我的……”

福寶那邊還在叭叭叭，霍致崢緩緩睜開眼，不知為何，聽這描述，他下意識想起那個人。

他側眸看向旁的小侄子，“你在哪到的？”

福寶道，“就在外邊的走廊裡。”

霍致崢眼波微，默了片刻，輕拍了下小侄子的額頭，“好了，該睡覺了，明日叔父還得上朝。”

福寶知道叔父現在當皇帝了，皇帝就是很厲害又很忙碌的人，再不能像從前那樣有時間陪他玩了，於是很懂事的閉上了。

反正他找到了個大姐姐陪他玩。

翌日一早，福寶還四仰八叉睡得正，霍致崢已然穿戴齊整，走出寢殿。

正值卯時，天屬於將明未明的灰暗狀態，簷角那一彎月亮還溶溶亮著，尚未淡去。

霍致崢本來如尋常一般，直接往演武場去，然而出門前看到廊上值夜的宮人，下意識就想到福寶的話。

福祿總管這邊已安排好轎輦，見皇帝站在原地遲遲未，輕聲提醒著，“陛下？”

霍致崢麵無表看向他，“今日值夜的宮人可有宋清盈？”

福祿心頭一驚，陛下竟然一大清早就問起那前朝公主？！

自從幾日前陛下責怪那宋清盈髮髻不整，他便安排去守偏殿，什麼時候髮髻梳好了再調回正殿，省得在陛下麵前礙眼，惹得陛下不快。

冇想到才隔幾日，陛下又問了起來，難道自己會錯了意，陛下其實是想見的？

“回陛下，今夜當值之人，的確有宋清盈。”福祿忐忑的答道。

“人在哪？”

“應當是在西配殿。”

這邊話音剛落，那道頎長的玄影便如風般晃過。

福祿心頭一跳，忙不迭跟上前去。

天穹是薄薄的霧青，偌大的皇宮彷彿籠罩在這淡淡的天裡，格外的幽靜。長長的迴廊裡，宮人們的影間隔而立，遠遠去，猶如長柱一般。

而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裡，一道小的影靠著柱子，看得出在努力保持清醒，一會兒手去拉眼皮，一會兒拿腦袋去磕柱子，一會兒又搖搖晃晃的差點栽到地上……

霍致崢隔著一段距離站著，輕輕轉了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淡淡的線落在他半邊的臉，另半邊籠罩在影裡顯得愈發深邃立，長睫微垂，讓人看不出他的緒。

“守了一整夜，這會子是最難熬的，尤其是對頭幾回值夜的人來說，是有些不大習慣的……”福祿試圖解釋。

霍致崢默不作聲。

許久，才道，“若小世子接近，不用攔著，暗地裡讓人盯著便是。”

福祿微詫，不知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