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安政七年(1860年),1月14日,清晨——
江戶,八丁堀,青登的家——
“九兵衛,我出門了。”
“主,路上小心。給,您的便當。”
披好防寒用的酒紅羽織與一條黑的圍巾,在左腰間佩掛好2柄佩刀的青登,接過九兵衛遞來的用厚布包好的便當。
這個時代的日本,自然是不會有職工飯堂這種東西,因此絕大部分的差都是自帶中午吃的便當。
出了家門,深吸了口清晨所獨有的冰涼空氣后,青登簡單地拉了下手腳的,然后以標準至極的慢跑姿勢,沖出家門前的小道。
昨日,在試衛館里深刻意識到自己目前的能亟需加強后,青登用昨晚一夜的時間,給自己制定了一系列的健計劃。
不論去哪個地方,都盡量跑步前進——這便是青登昨夜給自己定下的健計劃之一。
——腰間佩著刀,跑起步來果然很礙事呢……
青登以無奈的目看著掛在他腰間的打刀和脅差。
這2柄刀,是青登的曾祖父花了100兩的重金,打造出來的好刀,算是青登他們橘家的家傳寶刀。
在青登的父親死后,這2柄刀便自然而然地傳到了青登的手上。
而這2柄刀倒也配得上這個價錢,不論是堅韌度還是鋒利度,都堪稱一流。
腰間佩著刀,跑步的時候,長度較長的打刀總會打到自己的左小,所以青登干脆將打刀給解下,扛在自己的肩上。
循著記憶來到坐落于江戶的著名橋梁:吳服橋橋旁的北番所后,青登便直奔他的直屬上級:有馬的辦公間,準備向有馬報到。
每日早上,進到番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跟上級報到——這是奉行所的規矩之一。
剛行到半路,青登突然聽到后傳來2道悉的聲音:
“橘君!早上好啊!”
“橘,早上好。”
青登:“牛山先生,豬谷先生,你們也早上好。”
這2個走在橘的后方,正跟橘打招呼的青年,稍稍加快了點腳步,和橘并肩同行。
豬谷半次郎,牛山政次——這2人的名字。
他們倆是青登真正意義上的同事——他們和青登一樣,都是有馬直接指揮的同心。
專門負責維護治安的定町回,共下轄2個與力、6個同心。每個與力分別負責管3個同心。
有馬所負責管轄的3名同心便是青登、牛山、豬谷這3人。
這倆人也有參與前日晚上,對“仁義眾”的搜捕行——當時在奉行所靜候行開始時,分別坐在青登左右兩邊的那2人,便是牛山和豬谷。
豬谷雖有著這麼個帶著幾分詼諧氣息的姓氏,但他卻長著張和“豬”完全搭不上邊的俊臉。
而牛山的長相倒和他的這姓氏很吻合了——長著張像牛一樣憨厚、老實的臉。
“橘君,昨日難得多了一天假,你有去哪兒玩嗎?”豬谷將他那張俊的臉近青登。
“我昨日去拜師學劍了。”因剛起床沒多久,而還有著幾分倦意的青登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拜師學劍?”豬谷的雙眼瞪圓,“橘君,你不是一向對劍不興趣的嗎?怎麼突然轉了?你拜師哪座劍館了。”
“天然理心流的試衛館。”
“……不論是流派名還是劍館的名字,都沒有聽過。”
“豬谷先生你沒聽過是正常的,畢竟是偏冷門的流派,關于我為何突然想學劍,等之后有空再慢慢跟你們講。說說你們的事吧,您和牛山先生昨日有去哪消磨假期嗎?”
“哼哼!”豬谷出驕傲的神,出右手大拇指朝自己比了比,以自豪的口吻高聲道,“我們倆昨日在花柳街泡了一天!”
“啊,我就知道……”青登啞然失笑。
“沒辦法啊。”剛才一直沒有說話的牛山這時話進來,“畢竟我和豬谷也就這點好了。”
“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有馬大人前陣子才剛說教過你們倆,讓你們倆節制一點……”青登出無奈的神,“之后又被有馬大人給訓的話,我可不會再幫你們說好話求哦。”
豬谷與牛山……自己的這倆同事,從某個角度上來說……算是一對名人——江戶某圈子里的名人。
這哥倆一旦有空,就花街走起!
二人的年紀要比今年才18歲的青登要大得多,直接比青登要大上一輩。
今年剛好都是32歲的二人,僅以如此輕的年紀,便功完了“江戶每條花街都有過他們倆活躍的影”的壯舉!
倘若只是常去那種地方,還不至于讓他們倆稱為那圈子的名人,畢竟江戶有上百萬人口,有這麼大的人口基數作支撐,江戶自然是不缺那種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住在花街的人。
真正讓這哥倆名的,是他們倆都懷絕技。
而這哥倆所擁有的絕技……那可真是小母牛下崽——牛大了!
豬谷不僅臉長得好,手指也長得好。
明明是十如此漂亮、修長的手指,卻擁有著與這樣的外觀極不匹配的強悍發力與敏捷度。
豬谷僅憑他的一雙手,便讓無數人對他不舍。
倘若說——豬谷所擁有的是“理系技能”,那牛山所擁有的,便是“法系技能”。
牛山雖長著張像牛一樣憨厚、老實的臉,平日里也總是沉默寡言,但實質上,他卻是一個相當能說會道的人。
各種人聽的好話,他張口就來。寥寥片語就能將剛相識的人給哄得心花怒放,哄得無數人直接豪言:今晚就不用錢了!客您隨便來吧!
分別坐擁這2大技能的二人,在那圈子里分別人送外號——金口與銀手指。
因為二人有著相同的好,所以哥倆常常一起結伴逛花街,每逢節假日,總能在花街看到這哥倆的影。
江戶那圈子里的人,將總是如影隨形的這二人并稱為“金銀兄弟”。
此前,這倆人還邀請過“原橘青登”,讓“鏘鏘二人行”直接變“花街三劍客”。
但因為“原橘青登”是個格很老實、忠厚的人,對花街這種地方,他一向是敬謝不敏,所以豬谷、牛山他們每一次的邀請,都被“原橘青登”給婉拒。
3人就這麼一邊閑聊著,一邊趕赴有馬的辦公間。
僅片刻過后,他們便都站在了他們的直屬上司——定町回與力·有馬秀之的辦公間房門前。
“有馬大人!”豬谷對著房門朗聲道,“豬谷半次郎,牛山政次,橘青登,前來報到!”
“進來吧。”門后響起有馬的聲音。
“失禮了!”豬谷拉開房門,率先。
3人魚貫而后,在有馬的前一字排開。
青登:“有馬大人,早上好。”
3人紛紛向有馬行禮問好。
有馬的辦公間……干凈整潔得讓人難以想像是有人類在這房間里面辦公的。
地板、墻壁、天花板全都得干干凈凈。
書籍、卷宗全部分門別類,擺得整整齊齊。
有馬目前正跪坐在桌案的后方,批改著卷宗,他的腰桿得恰好能與屁下的榻榻米形完的90度直角。
在知道豬谷和牛山常用什麼方式來度過假日后,你可能會覺得這倆人真是充滿個。
但其實論個的話……這倆人和有馬相比,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有馬是個……說好聽點是有個,說難聽點就是腦子有病的人。
興許是家教的問題吧,有馬的三觀是這樣的:既然是武士,就要給平民做好表率,絕不能做有違武士形象的事,要行得正!坐得端!走得穩!著和居住的地方要永遠整齊、整潔!
所以有馬的腰桿,不論是坐著還是站著,永遠都與地面形90度的直角。
辦公間也好,上的也罷,永遠干干凈凈、整整齊齊。
青登沒去過有馬的家,否則還真想看看有馬的家是什麼樣的。
腰桿永遠筆直、服和自己辦公的地點永遠干干凈凈——這些倒還在理解范圍之。
而有馬的另外一些行為,就著實讓人有些費解了。
比如:有馬在拐彎時,是絕不會拐出除了90度之外的角度的。
在轉街角時,有馬會先直走到路口正中央,然后再來個90度的轉,轉到自己要前往的路口,接著再筆直地向前走。
再比如:有馬不論何時,眼睛都不會斜視。
不論是坐著、站著還是走著,有馬的雙眼會永遠平視前方,絕不會讓視線發生傾斜。
倘若不慎讓視線傾斜了,他會像不慎破戒的僧人一樣,出連冷汗都冒出來的極惶恐的表。
若要看旁邊的東西,他會轉脖頸,而不會轉眼珠與視線。
你知道貓頭鷹嗎?
貓頭鷹的眼珠是無法轉的。
有馬的眼睛恰好就很大,而他又剛好是那種眨眼頻率很低的人。
所以——你被有馬盯著時,有馬將會帶給你一種“你正被貓頭鷹給盯著”的奇妙覺!
再再比如:有馬在吃飯時,也會用90度的角度來將食送進口。
作如下:用筷子把食夾起,舉到臉的正前方前后,再直直地送進口中。
食被舉到有馬面前,再被送進有馬口中的這條軌跡,恰好形一個90度的直角。
有馬喝水時,也是這麼喝,劃一個90度的角將水杯遞到邊。
所以有馬在和一群人吃飯時,他永遠是最靚的那一個仔!
你若和有馬一起去吃飯,你會看到——有個家伙吃東西也好,喝湯也罷,永遠在用一種詭異的角度來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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