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難免也有令王守仁頭疼的地方。
萬事俱備,終究還是銀子的事。
倒不是王守仁鋪張。
而是這新式的戰爭,雖是經歷過許多次的練和演習,可實際上,到底怎麼打,誰都不知道。
制定出來的戰略,一改再改,戰也不斷的修訂。
除此之外……大軍需穿越荒漠,補給是極艱難的。
甚至有人提出,先派軍馬出發,再征調匠人和民夫從玉門關開始,一路修建簡易的鐵路,與大軍齊頭并進。
沒有銀子……萬事空。
王守仁最頭痛的,恰恰是巧婦無米,很快他便發現,戶部那兒……開始拖欠錢糧了。
戶部拖欠,乃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從前他們就有拖欠軍餉的傳統。
這一次的開銷如此之大,在起初乖乖給了一大批的錢糧之后,慢慢的……又開始故技重施了。
王守仁去了戶部幾趟。
那邊開始敷衍、推諉,先是跟你查賬,后來覺得賬目查不下去了,便說錢糧出庫需要時間,下個月吧,下個月一定。
到了下個月初,還是老樣子……
王守仁凝視著戶部尚書靳貴,雙方的眼睛里都噴出火來。
靳貴的子簡重靜默,不輕易藏否人。在人前侃侃正言,無所顧忌。也就是說,他是一個如火的人。
此外,他曾經多次主持科舉考試,提倡典雅,反對浮華文風。所以,他還是一個很實在的人。
實在的人什麼都好,就是小氣。
他不只在戶部任上小氣,且居家還儉約!
聽聞他下了值,沒別的事可干就修書,修什麼呢,據說是一部《師儉堂》的書籍,這書也不是給別人看的,是給自己子孫看的,里頭的容,大抵都是怎麼樣勤儉節約,萬萬不可鋪張浪費。
他對于兵部的花銷,是極不滿的,已是上奏過許多次。
而陛下顯然將他的奏疏,束之高閣。
好嘛……既然如此……只好用上戶部的老傳統了。
從前戶部是怎麼對付那些丘八的,現在照樣用上。
要嘛你自己節食,主要求減開支,要嘛……我耗死你。
此時,王守仁繃著臉道:“靳部堂當真要如此嗎?現在戰事急……”
靳貴嘆息道:“王部堂,老夫豈會不知啊,其實老夫……也是為了此事,許多日子沒有睡過好覺呢,難道這戰事,老夫就不擔心?可是……王部堂啊,朝廷有朝廷的章法,戶部有戶部的規矩,這錢糧要出庫,銀子要落實,怎麼可能是一兩句話的事呢?王部堂,要不,老夫再催一催?”
王守仁:“……”
靳貴又嘆息道:“王部堂你還年輕,將來大有可為,這等事不急,且先從長計議,治大國如烹小鮮嘛……”
王守仁的額頭皺出了幾條波浪紋,最終還是忍住了把這個人按在地上暴打的沖。
他畢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
且年歲大了,脾氣也稍好了一些。
“好,告辭。”王守仁轉便走。
靳貴看著王守仁的背影,面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不見。
哼,要錢……
他氣定神閑,倒是不怕王守仁的,自己所有的行為都合規矩,戶部上下,也都是照章行事,挑剔不出毫的病來。
更何況自己歷來劉公和李公的重,到了前,他照樣可以理直氣壯。
到了傍晚,下值。
靳貴如往常一樣,回到府中,他心心念念的想著自己修書的事,那部書關系重大啊,自己要將自己勤儉節約的心得和經驗,傳之子孫。
可今日……有些奇怪,便問管事道:“正興去哪里啦?”
正興乃是他的兒子,平時都在家里讀書,這個時候,作為孝子,他應該會來迎接自己的父親。
管事的道:“一個時辰之前,被人了去。至今未回。”
“誰了去?”
“西山那兒……似乎聽說……是攝政王,攝政王想和他談一談……談談什麼來著,噢,對……談一談人生。”
靳貴一聽,驟然臉便紅了,打了個:“那王守仁……他……他去告狀啦?攝政王這樣的事也管……有本事……沖我來呀!”
…………
另一頭,靳正興忐忑不安的被到了西山。
他無法理解……
為啥攝政王想見自己?
于是,戰戰兢兢的在廳中等候。
不多時,方繼藩便來了。
看著這個傻乎乎的年輕人。
方繼藩很滿意,噓寒問暖道:“早就聞你的大名,曉得你還會作詩,哎呀……本王平日里也有一些風雅,可你也知道,本王日理萬機,心里有錦繡文章,怕也沒有時間一抒自己的懷。”
說著,上前拍了拍唯唯諾諾的靳正興的肩,方繼藩和悅的繼續道:“你別害怕,本王只是和你聊聊,你也知道,知音難覓,知己難求嘛!來,喝茶,喝茶。”
于是和靳正興隨口說了幾句。
靳正興呷了口茶,看方繼藩還算隨和的樣子,總算鎮定了一些。
方繼藩道:“你行書如何?”
“回殿下的話,學生……學生學過一些。”
“你太謙虛啦,你是靳部堂之后,怎麼只學過一些呢?本王看你一表人才,又是名門之后,一定寫的一手好字,不若這樣吧,我正好有一首詩,你來幫我謄寫,如何?”
靳正興哪里敢不答應,于是有人取來了文房四寶。
靳正興蘸墨提筆。
方繼藩便背著手,踱了幾步,道:“心在山東在吳,飄蓬江海謾嗟吁。”
靳正興眉頭微皺,此詩,很一般哪。
當然……想到這是攝政王所作的,也就可以理解了,他也就這樣的水平吧。
于是,他提筆,唰唰的寫下。
心里又開始嘀咕,這里既非吳,攝政王又和山東沒有瓜葛,這詩怎麼……怪怪的。
方繼藩則一面念詩,一面凝視著他,卻是看得靳正興心里發,也顧不得有什麼念頭了,忙是龍飛舞的寫著!
方繼藩繼續道:“他時若遂凌云志……”
靳正興聽到此,又忍不住在心里譏笑,此詩平平,拾人牙慧,又是凌云志這一套,攝政王的水平……哎,一言難盡哪。
方繼藩最后道:“敢笑黃巢不丈夫。”
靳正興繼續提筆,只是……寫到了丈時……細細咀嚼,覺得有些不對味了。
方繼藩則是催促道:“快寫,快寫。”
于是,靳正興一時急,繼續將后頭的丈夫二字寫下。
一寫完……臉驟然有些變了。
他是若遂凌云志,敢笑黃巢不丈夫?
什麼凌云志?
黃巢……這不是反賊嗎?
笑黃巢不丈夫……臥槽……嫌黃巢還不夠丈夫,豈不是說……還要比黃巢鬧出更大的靜?
這……這……這是反詩啊。
靳正興下意識的,臉便慘然了。
他軀抖,腦子里嗡嗡的響。
于是……他轉便想走。
很明顯呀,此地不宜久留,進賊窩了。
可就在他轉的功夫,卻發現方繼藩的護衛們,已是提刀進來。
王小虎拍了拍手中的大砍刀,冷冷的盯著他,帶著瘆人的笑容:“怎麼,作了反詩就要走?那先問一問我的大刀答應不答應。”
靳正興驟然渾打了個冷,他下意識的轉過去,便見方繼藩笑的看著自己。
條件反的……靳正興就跪下了:“攝政王饒命……這……這不是學生所書……”
方繼藩好整以暇,慢條斯理的道:“這怎麼能說不是你寫的呢?白紙黑字,墨跡還沒干呢,你的筆跡,難道驗不出來?你就算說破了天,這個理也說不通。我大明是講道理的地方,凡事都講證據,我們從不做栽贓陷害的事。”
靳正興頓時哭了,他不是什麼見過大世面的人,此時完全沒了主意,只是磕頭如搗蒜。
方繼藩取了那詩,吹了墨跡,贊嘆道:“這行書倒是不錯,是個人才,不愧是靳部堂之后啊,深得家傳淵源。可惜……偏偏想要造反。”
“我……我……殿下這是污蔑學生……”靳正興不反駁。
方繼藩哈哈大笑道:“你這話就不對啦,我如何污蔑了你,你來說說看,我方繼藩要宰了你,還需污蔑你造反?我方繼藩有一百個法子要了你的狗頭,你這狗一樣的東西,知道為何要你作詩嗎?因為我方繼藩從不濫殺無辜,我行事,從來都講規矩,沒規沒矩的事太臟,我不稀罕干那樣的事。”
靳正興已是如遭雷擊,癱坐在地。
方繼藩隨即咬牙切齒道:“前頭十數萬將士們,枕戈待旦,你爹卻在這京里玩弄他那一套場的把戲,怎麼,他以為如此,皇帝便治不了他?本王的學生王伯安,便奈何不了他?他就可以尾翹到天上,以為這天底下沒有人可以治他?真把我方繼藩當是吃素的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詩留不留,我都能讓你靳家犬不寧,可這錢糧,三日之,若是不撥付出來,到將士們的手里,那麼……你們父子,就到曹地府里去見吧,好啦,王小虎,把刀收起來,讓這狗東西給我滾!”
…………
還有。
李信完全冇有想到自己通宵了兩天覆習功課之後竟然穿越到了一個陌生的唐朝.........天哪,李世民是我親叔叔???好像還很疼自己的樣子........舒服了!唐朝還有比這個更狠的靠山嗎?請務必讓我做一個清閒的太平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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