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樣嚴肅冷淡的眼神盯著,學生時期長年累積的、對校長的天然畏懼頓時支配了檀悠悠,讓不控制地行了個不能更乖巧溫順的福禮。
對方不過淡淡一頷首便轉過了頭,不再多看這邊一眼。
柳枝小聲評價:「好兇啊,這人不好惹,梁二小姐嫁給他日子不好過的吧?」
「你想多了。」檀悠悠很確定,搭救梁二小姐的兩個男子中並沒有這個人:「走了。」
柳枝又悄悄看了男一眼,這才扶著檀悠悠準備離去。
忽見檀如意帶著幾個丫鬟僕婦風風火火趕過來,沉著俏臉低聲喝道:「臭丫頭!不聲不響躲在這裡歇涼看熱鬧!我剛才到找你你,為什麼不應?害我以為是你出了事,嚇掉半條命!」
「我沒聽見……」檀悠悠靈巧如猴,利索地躲開了檀如意的追魂奪命爪,賭咒發誓:「我真沒聽見!我被嚇壞了!」
柳枝點頭如搗蒜:「真的,真的!五小姐膽子小,被嚇得差點哭了,緩過神來就忙著要去找三小姐呢。」
「真的?」檀如意看向檀悠悠,將信將疑,剛才遠遠看著,這臭丫頭瞧著悠然自得、愜意得很。
檀悠悠努力睜大眼睛,眼地著檀如意,也不說話,黑亮的眼睛里汪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小鹿一般純凈溫良,讓人無端心。
檀如意最不得這種眼神,不耐煩地拎著的后領子,皺著眉頭道:「回家再說!」
檀悠悠見檀如意好了,就厚著臉皮湊上去小聲說道:「多謝姐姐心疼我。不過話說回來,你明知我在這裡,為什麼不來這裡找我,反倒去了其他地方?我聽你的話,一直乖乖坐在這裡呢。」
檀如意不好意思說自己沒經過事,聽到有人落水就了分寸,以至於沒頭蒼蠅似地到撞竄,還嚇哭了。
為了維護嫡姐的威嚴,虎著臉把檀悠悠推開,兇地道:「拉拉扯扯做什麼?站直站好!小心我告訴母親罰你頂碗走路!」
檀家主母周氏出名門族,最講究的就是禮儀規矩,為了讓家中的孩子有個好儀態,沒讓們頂著碗走路。
檀悠悠深其害,想到那滋味兒立時打個哆嗦,皺著臉站好,一本正經地走路。
檀如意看乖巧糯的樣子,心裡先過意不去,板著臉抓住的胳膊拉到邊帶著,裡卻要嫌棄:「就知道吃和睡,這胳膊上全是!」
檀悠悠毫無愧疚之心:「我又不胖!姨娘說了,人生在世吃穿二字,爹那麼辛苦,就是為了讓我們吃好穿好睡好過得好……」
姨娘就是姨娘,小門小戶,沒得見識!好好的孩子養這樣!檀如意嗤之以鼻,面上卻不敢做出來,悶悶地道:「梅姨娘倒是想得開。」
檀悠悠認真加上一句:「我也想得開,我姨娘說得好的。」
檀悠悠的親娘梅姨娘在檀家是個很特別的存在,耕讀人家出,良妾,從不參與任何紛爭,任何事都做得恰到好,檀同知和周氏都很敬重,嚴令孩子們不許不敬。
檀如意剛才那個說法,倒像是指責梅姨娘似的,覺著檀悠悠應該是聽出來了,於是訕訕的:「五妹妹別往心裡去,我沒有說梅姨娘不好的意思。」
檀悠悠一笑:「我知道。」
此外,再無一句多話。
檀如意曉得不會說生事,心裡始終不得勁兒,訕訕地找了其他話題:「你可知道今天的詩會是怎麼回事?」
檀悠悠搖頭:「不知道。你們不是經常開詩會嗎?」
可憐啊,古人除了開詩會賞花啥的,都沒啥娛樂活,就不一樣了,還可以吃吃喝喝睡睡睡!
檀如意再次恨鐵不鋼:「你是不是覺得很無聊?」
「是很無聊啊。」檀悠悠直言不諱,反正家裡人都知道不會作詩,只會背詩。
「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何明知你不興趣,父母親卻總讓我帶著你?」檀如意教訓:「因為這是子才名賢名名遠揚的好機會!你也快到年紀了,不帶你出來走,將來可怎麼辦?」
「哦。我會好好背詩的。」檀悠悠賭咒發誓,「一定會的。」
「……」檀如意拿沒辦法,只能嘆氣。
姐妹二人走了沒多遠,迎面來了班家大小姐班碧珠。
班碧珠長得窈窕靜,極溫,一手拉著檀悠悠,一手拉著檀如意,十分抱歉:「今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好不容易做回東,倒你們趁興而來,敗興而歸。」
檀悠悠笑瞇瞇地道:「班姐姐,沒事的,我玩得很開心,你家的五香瓜子炒得特別好!」
班碧珠訝然失笑,憐地輕檀悠悠的額發:「難得你喜歡,我人給你送些去。」
檀如意深覺丟臉:「別理,就和著似的。」
檀悠悠認真地道:「真的很好吃啊。」
嗯,整個班伯府也就五香瓜子好吃了,其他都一般得很。
班碧珠笑道:「快別欺負,我們悠悠最是純善老實,我們家裡最喜歡了。」
檀如意鬱悶,怎麼就變欺負檀悠悠了呢?算了算了,反正也習慣了。
有一同參加詩會的齊三小姐過來八卦:「碧珠,今日這事也真是奇了怪,好好兒的,梁硯秋怎麼就落了水?倒你難做人,有說法了麼?」
班碧珠不想多說:「不知道,驚魂未定,也不好多問。」
齊三小姐卻冷笑起來:「行了,碧珠,事到如今你還瞞著,就不怕寒了我等姐妹的心!」
「我……」班碧珠想要辯解,齊三小姐卻已拂袖而去,臨行前還斜睨著檀家姐妹道:「你們還傻站著做什麼?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真是的!」
班碧珠紅了眼圈:「你什麼意思?我做什麼啦?」
齊三小姐不理,揚長而去。
「別往心裡去,齊三就是這脾氣。」檀如意不想卷進是非之中,迅速帶著檀悠悠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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