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城不大,蕭寡婦又是開門做生意的,許樂原以為打聽的底細易如反掌。然而問來問去,打聽出來的都是那幾句話,蕭寡婦娘家姓賈,夫家姓蕭。祖籍順城羊角村,十五歲嫁給同村蕭大,過門三年蕭大得癆病死了。
倆人沒孩子,蕭大也沒親友族人,無依無靠的蕭寡婦只好回娘家和神老爹賈半仙相依為命。瞧瞧就這麼倒霉,然而還有更倒霉的。
去年秋天們老家潯發大水,父倆來永城投奔三叔公家的二大伯。二大伯沒找到,父倆就用畢生積蓄買了這間半塌不塌的的鋪面。蕭寡婦開茶館,賈半仙給人算卦,好歹混口飯吃。
半年前,賈半仙得病死了,剩下蕭寡婦獨自支撐門面,窮的一天三頓飯改兩頓了,有一頓還是稀的。
乍一聽,蕭寡婦這世簡單清白的跟張白紙似的,可仔細一想,全是死無對證的話。
蕭烈眸深凝,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面上輕輕叩。
這是他心存疑時慣有的小作,許樂想了想道:“王爺,這人會不會是六皇子派來的刺客,要對您不利?”
穆青口道:“肯定是,王爺這一路上屢遭殺手伏擊……”
“不是!”蕭烈否定的很干脆。
蕭琰自從去年秋天從馬上摔下來之后,像變了個人似的,聰明的近乎妖孽。凡事都像在他預料之中,可蕭琰再聰明也不可能提前一年多就預料他會來永城剿匪,更不可能專門安個不會武功的人來對付他。
而且還是個肆意張揚渾長刺的人!
顧綰的一言一行反復在腦海中閃現,蕭烈凝眉問道:“那人是去年秋天到永城的?”
“是,到現在正好一年零三個半月!”許樂突然瞪大眼睛。
不是吧,京城到永城正好是半個月的路程,蕭寡婦到永城的時間咋跟顧王妃失蹤的時間這麼巧合呢?
念頭一起,許樂立刻搖頭,不可能,那潑婦絕不可能是顧王妃!
從長相到材、從聲音到作,那潑婦跟顧王妃沒有一丁點兒相像的地方,就算易容也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蕭烈也覺得不可能,可那種‘錯過這人就會失去什麼的’奇怪覺卻揮之不去。
顧綰折騰到后半夜也沒把那錠銀子從柱子里摳出來,但也不是一點兒果沒有。起碼柱子搖了房梁晃了,原本就的房頂隨時準備塌給看。
顧綰還敢折騰嗎?
只能氣憤難平的大罵一聲,“死冰山臉這下你如愿了!”然后回手用匕首在柱子上刻了個小王八。
“死混蛋!見過缺德的,沒見過你這麼缺德的!別讓我再看見你,不然我就在你那張冰山臉上刻王八!刻倆!一邊一個,左右對稱,看你還怎麼擺那張死冰山臉!”拿手指著小王八腦袋罵的不亦樂乎。
伏在房頂的蕭烈了自已的臉,低聲問許樂,“我是冰山臉嗎?”
許樂差點翻白眼,是不是的,您自已心里沒個數嗎?
可這話許樂敢說嗎,他只能昧著良心道:“王爺別聽這潑婦胡說八道,您英武不凡怎麼可能是冰山臉?”
蕭烈點了點頭,說的有道理,這人不僅滿是刺眼神還不好。
穆青趴在旁邊不解的問許樂,“啥冰山臉?”
許樂面無表的盯著他。
“我問你話呢,你擺副死人臉干什麼?”
“這就是冰山臉。”
穆青恍然大悟,“王爺,您平時還真是這模樣!”
蕭烈,“……”
許樂,“……”
“王爺您快聽,那潑婦還在罵您呢!”穆青自知口誤,強行彌補。
蕭烈,“……”
許樂,“……”
穆青,好吧,我不說話!
顧綰著小王八腦袋繼續碎碎念,“冰山臉的死王八蛋、你這麼缺德肯定一輩子霉運,走路踩狗屎,出門落鳥糞,吃飯噎著喝水嗆著,打個噴嚏都能閃到腰。哼,總之,倒霉!”
穆青覺著自已將功補過的機會來了,起一片房瓦就要往顧綰上招呼。
蕭烈抬手攔住他,然后示意許樂將他隨帶的信鴿遞過來。許樂莫名其妙,王爺這會兒要信鴿做什麼?片刻之后,蕭烈用實際行給了他一個銘心刻骨牢記一輩子的答案。
蕭烈將兩片屋瓦錯開一條兩指寬的隙,握著信鴿屁調整好角度,用力一。
‘噗’信鴿不辱使命。
“什麼東西?”顧綰覺的有什麼東西掉自已頭上,手一,怎麼還熱乎乎的。黑乎乎的油燈底下也看不清是什麼,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啊!該死的鳥……”
慘烈的聲過屋頂直沖云霄,蕭烈憋著才沒笑出聲。結果一回頭就看見許樂和穆青倆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活見鬼都沒這麼震驚。
蕭烈臉一肅,義正辭嚴的道:“小懲大誡,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有什麼可奇怪的?”
穆青滿眼震驚瞬間化為欽佩,“我就說王爺這麼做肯定有深意,絕不是捉弄人這麼簡單。”
許樂,“……”
我不認識這傻子!
顧綰氣的一宿也沒睡好,天剛蒙蒙亮就架梯子爬上房頂。
為響當當的窮鬼,但凡能用錢解決的事兒,在這兒都是事!
所以,請泥水匠正兒八經的修房子神馬的都是浮云,自已手才是王道。
年久失修的房頂又陡又,一只腳剛踏上去,房瓦就碎了好幾片嘩嘩的往下滾。顧綰嚇的趕趴房頂上,四腳著地大壁虎似的往上爬。越爬了幾步回頭瞄了一眼后,哎呦我去,這麼高嗎?
顧綰都了,后悔的要命。一個大活人跟只鳥較什麼勁,腦袋上落鳥屎也比摔死強吧!
然而,上都上來了,總不能半途而廢,好歹把房頂補一補再說。
顧綰把心一橫,閉著眼繼續往上爬。
好不容易找到鳥屎的地方,顧綰把帶上來的那塊油布抻開蓋到瓦子上,再用碎瓦把油布嚴實。這下好了,只要不刮大風就能支撐一陣子。
顧綰拍拍手上的灰對自已明能干表示很滿意,正著呢,幾條街之外的縣衙門口突然鼓樂齊鳴,驚天地的鞭炮聲中一隊人馬隊列整齊的往城外走。雪亮的盔甲和兵在下閃閃發,相輝映刺的人眼睛生疼。
隊伍的最前面還高高挑著一面將旗,漆黑的底正中繡著一個斗大的蕭字。那字鮮紅如,氣勢磅礴,招展間帶著不可抵擋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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