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鋪設開、新貨幣發行, 工廠、學校等建筑,除了田唐一開始直接建的部分之外,后面一直都由百姓在修建。
基礎建設發展,初期都是力活, 等有學識的人逐漸變多之后, 才能有進一步的質變。
目前除了神靈市市中心范圍,以及最早歸神靈市的幾個府城之外, 其余府城百姓的文化水平還是最低層次, 需要足夠的時間來讓他們學習和沉淀。
一定要算的話, 最早一批開始學習的學生,跟現在剛剛歸神靈市的幾個府城百姓, 在學習上差距達到三年之久,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 說短不短, 卻足夠讓最不聰明的一批人也都陸陸續續完基礎的學習任務,從初級班畢業。
田唐在京城留了半個多月,大致理了一下京城的事,主要是解決宮太監, 和那些大戶人家后院的事, 愿意重新學習,重新開始人生的, 會人安排好他們的去,實在不愿意重新回到底層的, 也不會多說什麼, 只是讓他們帶走了屬于他們的一小部分財產, 由他們自己選擇未來人生的方向。
這半個月在京城, 也見到了許多不一樣的人, 曾經在高位站過的人,心里也往往會有許多想法,甚至有人在暫住的地方外跪了幾天,希以后能跟著。
一開始還覺得問題不大,偶爾會出去走走看看,但聽多了高低起伏的“為奴為婢”的聲音,之后要出去的時候會稍微變一變妝容,免得再被人認出來圍堵。
要離開的當天,田唐依然像之前一樣,悄悄離府。
回頭看的時候,門外還圍著不人,有人跪著有人站著,有人哭嚎著,有人在賣弄才藝,為了博得田唐的側目,這些人也是費勁了心思。
可哪怕田唐自詡開明,也沒辦法認同這些人的想法,想要建設的是社會主義國家,而不是再建一個封建帝國,生活在現代的并不能完全接這時候的一些事。
如果需要人打掃衛生,會選擇請保姆,而不是選擇在家里留一批賣一輩子的婢。
之所以到現在還一直沒有廢除這些,是為了給神靈市的人一個緩沖期,同時也需要找一個合適的契機,而不是自己心就認同這些。
過了不久之后,有人跟上的步伐。
汽車停在府里,由田花去開出來,田唐帶著人又走了一會兒,很快就看到了不遠的一輛馬車。
駕馬車的人是衛良才。
田唐坐著馬車,一直到城外,又在城外等了等,才等到田花開著車出現。
“太嚇人了,還好小妹你當時不在車上,京城里那些人在這件事上可真是孜孜不倦。”哪怕是田花,都忍不住就這件事吐槽了一番。
衛良才點了點頭:“或許是了神使大人不會對他們手,這些天他們在門外守了許多天,或許對他們而言,自己獨立生存遠沒有伺候別人來的舒服,過去許多年,他們也一直都是這麼過的。”
“那他們也不能堵著大門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跟他們有多大仇呢?”田花嘆了一聲。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著。
裴風平聽了許久,突然開口道:“哪怕是最兇猛的,被圈養久了,也會失去,他們不能算是猛禽,但也一直被圈養者,這時候讓他們徹底改變過去的生存方式,確實不容易。”
田唐抬眸:“其實我也在想要如何理他們的事,如果我不手,以如今神靈市并不去特意限制的發展趨勢,他們是不是會回到最初的模樣?”
也就是說丫鬟依然是丫鬟,奴才依然是奴才,后院的小妾依然會找到相似的一條路,因為在過去許多年,他們就是這麼做的,由他們自己選擇的話,他們很難選擇第二條路。
裴風平認真看著田唐,眼中多了幾分笑:“神使大人又有新想法了?”
“我想做一些大刀闊斧的事,”田唐看著裴風平,“神靈市的發展可以慢慢來,甚至基礎建設也可以緩慢推進,但有些事,也是時候該提上議程了。”
裴風平目和藹,眼中笑意更深:“神使大人想做就去做吧,神靈市既然要與眾不同,就該從里開始與眾不同,只有鏟除腐爛的系,神靈市這棵大樹才能長的更加茂盛。”
田花好奇地看著兩人:“你們在說什麼?”
“花姐很快就知道了,”田唐笑著說道,又想起件事,“對了,這次回去之后,順便把趙王勢力攻城的士兵其實沒有死亡的事先傳過去吧,不管他們信不信,對那些有家人在神靈市的家庭而言,可以支撐他們繼續等待。”
裴風平了胡子,輕笑道:“神使大人這一招‘不戰而屈人之兵’嗎?”
田唐失笑:“不是,應該‘挾天子以令諸侯’。”
田唐話音落下,幾人都笑了出來。
單從詞義來講,田唐用這樣的形容確實不太合適,但仔細一想,似乎又沒什麼不對,天子是主,所以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那些士兵對普通百姓人家而言,是“重”,重要的重,趙王勢力的百姓知道重要的家庭員在神靈市,做事自然會有顧忌。
到時候一旦神靈市跟趙王勢力起沖突,這些百姓反而會為桎梏趙王勢力的重要存在。
這自然就了“挾天子以令諸侯”。
幾天之后,田唐重新回到神靈市,開始編輯新的法律條文。
神靈市的法律條文并不完善,鮑子時整理出來的法律條文,也并不是一次全部頒發出去,而是按照會議確認的順序,每確認一條就往外頒發一條。
這樣的效率很慢,不是一般的慢。
以鮑子時的能力,他想要在短時間寫出一篇大概率適合神靈市的法律文書并不難,但這麼做,在這些法律條文實施過程中,必定會出現一些需要解決的問題。
一條一條頒發,不能保證這些條例百分百適合神靈市的現在和未來,但卻可以保證這些法律條文的出錯率能降到最低,也可以減后續再修改法律條文的次數。
法律條文是按照順序頒發的,每一條法律條文在確認之前,都要經過部開會討論,外部隨機征求意見,確認法律條文對應神靈市的適配度,再確認頒發。
而這次,田唐只是在部召開了會議,且會議的目的不是征求部意見,而是讓大家補充是否還有需要注意的事項。
這時候,從田唐提出新的條文容后,已經過去了整整一盞茶時間。
一盞茶時間里,有人在低頭記錄,有人在低聲議論,有人在皺眉沉思,也有人幾次想開口,卻只是張了張,最后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田唐看向主要負責編纂律法的鮑子時:“鮑大人覺得呢?”
鮑子時下意識看了眼裴風平,見他依然一臉淡定,就知道他大概在會議開始前就知道這件事。
在這一盞茶時間里,鮑子時想了許多,想這個條例實施的可行,想他該從哪里著手編纂這個條例,想這個條例頒發后,在如今神靈市范圍可能鬧出的軒然大波。
田唐問起之后,鮑子時怔愣了一下,許久之后才開口,低聲道:“神使大人,這個條例并非不可,只是或許會引起神靈市范圍的轟,甚至大規模的反對。”
田唐沒有說話,依然靜靜看著他。
這麼長時間,足夠鮑子時想通后續會出現的全部麻煩,他只說了這一句,顯然并沒有說全。
果然,鮑子時深吸一口氣后道:“神使大人,此時事關重大,眾所周知,不管是朝廷,還是各地府城、縣城,絕大多數……勾欄院背后都有人支撐,哪怕這些人不是真正的主子,他們也會暗暗保護勾欄院,這次神靈市大規模拓展,只是抓了一些高管而已,底下還藏著許多人,此時一刀切除勾欄院的存在,這些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說到這里,鮑子時看了眼田唐,又看了看會議室其余人,見依然沒有人要開口,著頭皮繼續往下說:“且如今神靈市的百姓都知曉安全區的存在,勾欄院背后的人甚至不需要親自出現,他們只需要煽一些書生,就能讓此事變得焦頭爛額,自古以來,書生一直都是讓人頭疼的存在。”
這時候,會議室總算有人接話了:“神使大人,那些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打不得罵不得,他們若是胡攪蠻纏,確實很麻煩。”
“神使大人要勾欄院,可以慢慢來,反正如今神靈市正在發展中,或許可以順著發展一點點將勾欄院拔除。”
應蓮從一直低著頭的狀態中抬起頭:“勾欄院害人不淺,越早理,到傷害的人就會越。”
“這事明明可以以溫和的方式理,為何要這般激進?”又有人說道,目看向應蓮,是在反對應蓮的說辭。
今天的會議要討論的是律法的事,會議室坐著的絕大多數都是跟著鮑子時一起編纂律法的人,或許是已經練了之前一條條編纂律法,緩慢推進的工作方式,在這件事上,他們也依然選擇緩慢推進。
有了第一個人反對,后面反對的人接二連三出現,都覺得緩慢推進的方式更合適。
應蓮咬瓣。
田唐手里的筆落在桌子上,響起輕輕的敲擊聲,吸引了會議室所有人的目。
“我一開始就說了,這次在會議室提出這個條例不是征求你們的意見,”田唐看向眾人,“這段時間讓你們緩慢推進法律條例的推出,是希每一條條例能更好地服務于百姓,法律可以凌駕于人之上,但它不可以凌駕于人之上,你們一直在編纂法律,應該比我更明白這一點才對。”
會議室再次變得一片寂靜。
田唐看向鮑子時:“鮑大人還有別的補充意見嗎?如果沒有的話,要麻煩鮑大人將相關的法律條例編纂出來,畢竟就算是我,也要按照法律規定來做事,沒有法律支持,我不好下令去理這件事。”
神靈市的規矩一貫如此,即便是這個神使都不例外。
可法律也是由人制定的。
在徹底改變神靈市之前,絕不會放棄手中的權力。
只要神靈市的政治形態一日沒有徹底發生改變,就還擁有一言堂的權力。
鮑子時看著田唐的眼眸,心里一。
直到這時,他才察覺到田唐并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好說話,他之前能在神靈市充分發揮,順利做他想要做的事,不過是沒有踩到田唐的底線。
神使想要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
想到這里,他立即起,心底對田唐多了幾分敬畏,躬行禮:“是,神使大人。”
會議室的眾人,包括裴風平在,也都站起了。
“是,神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