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暑氣在日照了一天之后,已經似火爐籠住了大地。伴著水汽的微風吹拂下,稍減了熱意。天穹間的夜并不是素日的墨黑,泛著些許詭異的深藍,似是波濤洶涌的深海。在這方天地間,便是閃爍的星辰也幾乎看不見明。
不是觀星的好時候,安慕希的視線自天際收了回來。現下還坐在隋益父母家小區樓下的景觀帶小涼亭里,因為是傍著條人工河營造的建筑,風里帶著水汽撲面而來,格外清涼。捋了把及腰的長發,安慕希扭頭看了眼側的鄭文揚。
他應該是剛剛值班回來,這麼與肩并肩坐在一起的距離便是近的能聞到他上消毒藥水的味道。帶著沛水汽的涼風吹起了他的額發,鄭文揚下意識抬手扶了扶眼鏡。跟著,略略回眸看了安慕希一眼。
正專注看著他,一瞬不瞬,鄭文揚略略有些不好意思,為了掩飾這份尷尬,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啊?”
安慕希其實本來應該陪著蘇澈一起回到樓上去的,畢竟相較而言,應該和蘇澈關系更近而不是鄭文揚,但在剛剛蘇澈離開的一瞬間,居然莫名的想要留下。
慣是大膽而直接,現下聽著鄭文揚這幅混不吝的調調也沒被嚇走,順接道:“是啊是啊,沒見過帥哥,只能看看平均線以下激勵自己了。”
聽出了安慕希的挑釁,鄭文揚一反常態沒有反駁。只略略不滿瞪了一眼,跟著就將視線放回到面前的小區景觀河上。夜幕降臨,這景觀帶附近的燈已經都亮了起來,五六的掩在樹影中,伴著靜靜流淌的景觀河,別有一番迷離的風。
見鄭文揚不反駁,安慕希不由有些好奇,“你怎麼了?啞了,突然就不發聲了,怕我啊?”
“我怕你?我怕你回頭說不過我哭鼻子。”鄭文揚橫了一眼。
此時,安慕希突然興起,相當不見外的勾了鄭文揚的手臂,靠上去道:“我這有些話要告訴你。”
“哦,什麼話?”鄭文揚著,隔著鏡片眼神里有什麼閃爍。
可惜安慕希近視眼,在這夜下看不分明,只湊過去神兮兮道了句,“閑話。”
鄭文揚略略有些頭疼,抬手輕輕按眉心,“你說。”
于是,安慕希就把剛剛收集到的各人家八卦故事給鄭文揚復述了一遍。說完之后,還特別得瑟得問,“怎麼樣,滿意你所聽到的嗎?不彩,熱不熱鬧?”
迎著安慕希熱切的神,鄭文揚突然問道:“你大四快結束了吧?回頭準備去哪實習?”
安慕希被這問題問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只眨著眼睛看著鄭文揚,然后突然沖著他喊了句,“你別。”
夜迷離,周遭景觀帶里影閃爍,著近在咫尺的向日葵般明的孩子,鄭文揚仿似了蠱般,連帶呼吸都凝滯了。看著安慕希不閃不躲,直直迎了上來,不住心跳如雷。
就在兩人之間近到呼吸可聞的距離,安慕希突然抬了手。
只聽得“啪唧”一聲伴著悶響的掌在耳邊響起,鄭文揚怔住了,保持著想要一親芳澤卻出師未捷先死,死不瞑目的氣質滿眼驚悚得著安慕希。
后者抬了自己的手,向他展示掌心的蚊子尸和那大灘的鮮。
“你看到沒有?蚊子啊,剛剛它吸你吸得好歡,幸好有我幫你報仇。”
看著小丫頭興高采烈仿似干了大好事求表揚的神,鄭文揚有些絕的摘下了眼鏡,無奈的輕眼角。
此時,安慕希倒是開始解答之前鄭文揚那個問題了。
這個時候已經快結束大四的見習了,就等著暑假完后進第五年的醫院正式實習期。這個階段是可以不需要跟隨學校安排,自己聯系實習醫院接手的。
“我還沒想好去哪里,我們導員讓我去我之前住院的地方。可是我不太想去,那地方對我有影來著。”
“哦。”鄭文揚戴上了眼鏡,看了半晌,試探道:“那你是不是對N市院也有影?”
“那倒沒有。”安慕希搖了搖頭,跟著反應過來,“你是想要讓我過來陪你嗎?”
鄭文揚嗤之以鼻,“你別自作多了,什麼陪我啊,我是看著蘇澈以后應該也是要回來的。”
“你又知道了,你以為你是蘇姐肚子里的蛔蟲啊。”安慕希不滿。
“蛔蟲也不能知道思想啊,我說你這五年醫學到底是怎麼學的?”鄭文揚先是嫌棄的了一眼,跟著頓了頓才道:“不過你媽媽現在也在帝都了,讓你離開確實不太可能了。”
這一次,安慕希確實沉了許久,才道:“其實也不是不可能。”
鄭文揚略略有些驚喜的抬了頭,看著一字一頓道:“如果這里有人愿意天天請我吃飯,那我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這樣啊,每天麻辣燙是可以的。”鄭文揚一本正經。
“那我不考慮了。”安慕希說著就要站起來,此時,鄭文揚卻拉了一把。跟著快速的一個親吻,蜻蜓點水般在紅上掠過,跟著他將攬到了懷里。
臉紅耳赤,心跳如鼓。
做完這一切后,雖然懷里的人沒有掙扎也沒發出什麼抗拒的聲音,但鄭文揚掩不住得生出些心慌的緒。他之前其實也談過好幾個朋友,但到底沒有一個像安慕希這樣的。讓他莫名就患得患失,輾轉不安。
頓了半天到底是忍不住了,抓著的肩膀把人從懷里扶了出來,正著道:“你到底怎麼想的?”
小姑娘臉上也泛起了醉人的紅暈,垂了眸并不看他,聲如蚊蚋,“什麼怎麼想?”
“yes or no?”鄭文揚很張,張的額際都滲出了細的汗珠。
在他專注的視線中,每一秒似乎都被拉長了無盡的時。他看著小姑娘垂下的如羽般纖長的黑睫,伴著的呼吸微微震,似是撥了他的心弦,在原本尚算平靜的心湖里漸次掀起漣漪驚浪。
就在他以為要等到天荒地老的時候,小姑娘開了口,“流氓,你就不怕我喊非禮嗎?”
鄭文揚雖說做了這事心跳加速滿臉緋紅,但氣勢上倒是不輸。看著頰邊的緋紅,得瑟道:“喊了我也不吃虧啊。”
安慕希聽了這話,有些氣不過。竟然真的抬手過來推搡這打他了,“流氓,臭流氓,不要臉。”
看著邊止不住的笑,索下手也不重,鄭文揚笑瞇瞇得也不防只任了打鬧。這邊新晉小在打罵俏,那邊倒是有方才和安慕希聊的不錯的大媽聽著喧囂不明就里湊上來,結果意外聽著安慕希喊得流氓之類詞語驚覺不妙。因為燈不明看不清兩人是玩鬧,看著安慕希在打人跟著了鞋子朝鄭文揚劈頭蓋臉的去。
小這邊被嚇了一跳,后頭安慕希反應過來忙忙去攔,“大媽大媽,別打別打。”
那大媽還當安慕希是害怕,忙忙安,“丫頭別慌,這臭流氓敢在這里干壞事,大媽教他做人。”
聽著大媽豪氣萬千,安慕希慌了神,死死拖住了的手臂,“這個是我……朋友,我,我們開玩笑呢。”
“玩笑?”大媽不敢置信,“有這麼開玩笑的?”
“真的,是……開玩笑。”
看著安慕希誠懇篤定的神,大媽嘟囔著走了。
留下鄭文揚在亭子里疼得齜牙咧,負氣看了兩眼旁側安慕希一臉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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