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名為冬青的這個人的前半生,似乎只能用乏善可陳來形容。他的故事就像任何線敘事的流水賬一般,讀書、上學、考證、找工作,還有接下來可能會存在的結婚生子。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從開頭就能見結局。
無趣才是人生的主旋律,而驚嚇和變故是其中的曲,他常常對此到厭煩。但不想活和想死之間仍然有著漫長的距離,許多人的力磨損在這段路途之間,只剩下生命的慣拖著殘軀前進。
即將二十歲的他仍然沒有從中二病中畢業,無傷大雅的幻想為了困難時刻的支撐。不過幻想本就像泡沫一樣脆弱,就像他的三分鐘熱度,就像看不下去的課本、減不下去的重,就像那把放下之后就沒有再拿起的吉他,就像那本背了許多遍還停留在“abandon”的單詞書,就像他那篇永遠沒有結尾的三流冒險小說。
那應該是他寫過的最久的東西了,即便是父親的怒火也沒能讓他停下筆,可仍然在某一個煩悶的夏夜停了下來:他把那些稿紙一團,丟進了垃圾桶。于是那個故事就永遠也不會完結,勇者永遠徘徊在去往城堡的路上,而公主永遠在窗臺上眺……當然了,除他以外再沒有讀者關心故事的結局。
自那以后,他就再沒寫過小說。
“你說,現在算是走馬燈嗎?”
當然了,這里沒有人能回答他。
“真見鬼。”
粘稠、燥熱還有理所當然的黑暗,是這里唯一的。
「我是誰?」冬青,十九歲,事學生。
「我在哪?」在家里……至原來在家里。
「我在干什麼?」不知道,可能在發呆。
“滴……滴……滴”
過去多久了?從一開始,某種煩人的電子提示音就響個不停。現在似乎沒有了時間的覺,真人頭疼。
什麼也看不見。
什麼也不到。
他覺不到自己的軀,仿佛整個人都融化了一團墨水,與這無邊的黑暗不可分。奇妙,真是奇妙。
“檢測到時空震點,方舟協議啟,開始掃描。”
終于不再是惱人的滴滴聲了,仍然是詭異的合音,雖然是標準的普通話……但這些莫名其妙的名詞他一個也聽不懂。
「方舟協議」?那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像是某種時新的騙氪卡游戲,反正他沒玩過。
“掃描完畢,當前世界偏差值25%,可以執行。”
“開始投放!坐標震點后三十二年。”
一陣強大的沖擊波撲面而來,就像重錘猛擊在他的上,幾乎要將他擊飛出去。雖然已經無法應到的概念,但他還是覺得自己的臉已經徹底變形了。
然后……就沒了,一切如常,似乎沒有任何的變化。自己怎麼還在這?你投放了個啥呢?冬青到有些無語。在那之后電子音就陷沉寂,連滴滴聲也沒有了,讓他一下子覺有些寂寞。
“警告!警告!神投送失敗!神投送失敗!”
電子提示音再度響起,不斷地重復著,帶著某種令人恐懼的氣勢。「失敗了」這個意思他能明白,聽起來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再次定位!定位失敗!”
“再次定位!定位失敗!”
“再次定位!定位失敗!”
…………………………………
他懷疑這個系統已經瘋了,電子音不斷重復著「再次定位!定位失敗!」,速度越來越快,音調越來越高,簡直就像自的倒計時。
周圍的黑暗變得愈發粘稠,溫度似乎也在急劇升高,這些跡象都預示著結局的近。不會是什麼好結局,這一回,怕是要涼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另一個聲音。
聲音很微弱,在電子音的瘋狂轟炸下幾乎微不可聞,但他還是聽見了。因為那個可憐的聲音在求救,說:“救救我。”
必須得做一些什麼。雖然對求救聲的來源一無所知,對自己目前的境也一無所有知,但他還是想要做點什麼。想要靠近,想要靠近那個求救的聲音。
在黑暗的角落里,他應到了某個被束縛住的模糊的人形,蜷在旁,散發出微弱的綠,輕輕地抖著說:“救救我。”
在那個瞬間,他約覺到了自己的手。這種覺很模糊,出的手被灰白的霧氣籠罩著,很不穩定,仿佛稍一用力會立刻揮散。
可他還是對出了手,毫不猶豫。
對方應到了他的善意,兩人相握,而后相擁。
在這個瞬間,四周忽然響起“叮”的一聲,這一聲清亮悠長,如萬鐘齊鳴、紅日初升,就好像一只無形之手撥了命運的琴弦。
“定位功!開始再次校準投放時間。”
“校準完畢,投送誤差小于泰拉制七十二小時。”
“神投送,開始。”
他到了一未知的力量,這力量由而外地充斥了他的全,就像天使的羽翼溫地將他懷抱。無形的狂風在后卷起,將這團黑暗徹底地攪。
他就像一塊水中枯木,從黑暗與混沌之中上浮。
這東西真的可以吃嗎?阿麗娜跪坐在那個“小白臉”旁,看著懷中那罐泛著綠氣泡的“有助于恢復神的草藥”,頗有些疑慮。
突然放下了罐子,出警覺的神。帳外呼嘯的風雪聲中似乎混雜了一些其他的聲音,像是大雪塌了樹枝。隨后,尖銳的慘聲鳴于其間。
有什麼東西來了。
古怪而又可怖的吼聲回于原野之上,積雪紛紛從帳篷的邊沿震落,宣示著它的到來。
阿麗娜從來沒聽過那樣的吼聲,即便是可怕的雪熊也不會發出這樣古怪的聲音,就像一臺銹蝕殆盡的發機被強行驅起來,崩壞在即的零件們一起進行了這場最終的合唱。
冷汗從的鬢角滴落。承認了自己的恐懼,把匕首握在手里,遙遙地指向門簾的方向。這把匕首是塔拉的禮,是從一個**掉的軍上找到的。這份鋒利的禮總能給予阿麗娜勇氣,仿佛它能夠將塔拉的力量與分似的。
阿麗娜把那個昏迷中的男子拖到后,用毯蓋住。盡管也很清楚,如果外面的同伴無法阻止那個東西,自己就更無可能。
聽到了某種沉悶的響聲,是那個東西在行進。它每進一步,大地都隨之。
聲音越來越近了,地面的震也越來越強烈,像是大錘一下又一下地叩擊著阿麗娜的心臟。震戛然而止,阿麗娜覺自己的心跳也停在了那個瞬間。
“唰!”
漆黑的巨爪從帳篷的頂上穿,輕而易舉地拉開了一道大大的口子,經過炮制的皮和木沒有起到毫的阻礙作用,那個東西興地撕扯著這個帳篷,就像撕開包裹著食的包裝袋。
現在,帳篷的正面毫無保留地敞開了。那個東西接近四米高,龐大的軀投下鐵塔般的影子。它口中叼著一團紅的東西,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鹿角,而阿麗娜也終于得以見到它的真容。
這是一只特別巨大的雪熊,只不過它并沒有其他雪熊那樣純白的,它的斑駁,黑白相間,就好像炎國的一種名“食鐵”的神。
黑的部分其實并非,而是它著的、皺的皮。它只有一只眼睛,原本應該是右眼的位置被一叢尖銳的黑晶取代。除了眼睛之外,它的背部也遍布這些詭異的晶石,如同變異的骨刺般沿著它的脊椎生長。這是源石病患者上常見的況,不過它的況要更夸張一些。
這頭雪熊也是染者,不過發現這一點對現在的阿麗娜并無裨益。一般來說,染源石病會讓染者變得虛弱,但也存在著例外況,一部分染者會變得更加狂暴的危險。
并非獨自一人,剛才靜已經足夠大了,還能的人都拿著長矛圍了過來。局勢并未因此好轉,塔拉帶走了營地里的銳,盡管這里足有十多人,除去人和傷員卻沒有幾個能打的。在這些人中,握著雙管獵槍的瓦西里可能是唯一對雪熊有威脅的戰力。
瓦西里站得遠遠的,端著獵槍的手微微抖著。他只在獵人間的吹噓中聽說過長這麼大的雪熊,而這款獵槍也屬于很老的款式了,威力有限,即便命中也未必真能擊穿雪熊以堅實著稱的皮。
幸好雪熊也不清楚那把獵槍的真實威力,祖輩所傳下來的對源石槍械的恐懼仍流淌于它的之中,讓它暫時不敢輕舉妄。至于其他人,他們也很清楚人數的優勢毫無意義,在這片土地上不乏一只雪熊屠殺整個村莊的恐怖故事。因此,人熊雙方產生了暫時的僵持。
僵持或者說平衡是相當脆弱的,雪熊是一種非常狡詐的掠食者,只要人類方出一丁點的破綻,平衡就會瞬間被打破。
可惜的是,那個一直在昏迷中的男子不巧地在這個時候醒來,而這為了打破平衡的關鍵。
那個男人掀開了蓋在上的毯,他打著哈欠,了個懶腰。一切看起來是多麼地正常,如果之前他沒有突然出現在雪橇上然后又一連昏迷三日的話,如果他的面前沒有一只巨大的猙獰的雪熊的話。
不知是他的突然蘇醒讓眾人出現了破綻還是他在雪熊的眼里看起來非常味,總之,雪熊行了。它吐出一直叼著的東西,如炮彈出膛般撲向一臉迷茫的男子。
拿著長矛的人們手忙腳,一時不知所措;瓦西里匆忙地用源石技藝激發了底火,對著雪熊的后背開槍;阿麗娜沒有退讓,向前刺出匕首,卻不小心跌倒在地。但雪熊的眼里似乎只有那個男人,它既不關心后的子彈,也不在乎失去防備的阿麗娜。
冬青,是這個男人的名字。蘇醒后的這帶有強烈的窒息殘留,他像溺水后得救的人一樣貪婪地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迎面而來的巨爪讓他忽略了很多其他的東西,比如自己現在還一不掛。
他從正向自己撲過來的巨熊和周圍的環境中分析出了極為重要的兩點:
1.結合之前像做夢一般的經歷來看,自己應該是穿越了。
2.這趟穿越之旅可能馬上就要結束了。
雪熊那比他兩個頭還大的爪子正離他越來越近,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他的腦袋馬上就會像西瓜一樣毫無懸念地被拍碎。
爪子落下,卻停在了距他的腦袋不到一米的地方,熊的作停滯了。不,不僅僅是熊,所有的一切都停滯了,手的長矛沒有落地,子彈懸停于空中,人們的臉上凝固著驚恐和慌張的神。
冬青突然覺一陣頭痛,然后再次進了之前的那個黑暗的混沌世界之中。在震驚之余,他發現與現實世界的聯系并沒有因此中斷,仍然可以知到自己的。在那個混沌世界中沒有形,似乎只有自己的意識可以進其中,因而冬青決定將那個混沌的世界稱為意識世界。
這個意識世界比起自己蘇醒之前的狀況發生了一些變化。現在,七顆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明球正靜靜地懸浮于其中,并圍繞他的核心意識緩緩地旋轉著,就像運行中的太系一樣。
這其中的六顆球是灰的、看起來活力不足,只有一顆與眾不同,散發著水藍的熒。這顆特別的藍球很難不讓他在意,他剛試著在那個藍球上集中神,一段信息就隨之出現在他的腦子里:
「急避險 lv.1」:被技能,在到致命攻擊時獲得0.5秒的主觀時間停止。恢復期二十四小時,可儲存一次。
之前的時間暫停似乎是名為“急避險”的技能的效果,按照這段信息的描述,自己只剩下不到0.5秒的時間。由不得多想,冬青連忙退出意識世界,猛地側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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