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如實告知

站在熱鬨喧囂的集市上，隻覺得渾冰涼。

秦驍死了，那徐令則是誰？

徐令則不是秦驍，那也一定是秦驍的左膀右臂，怎麼告訴他這個訊息？

還有，溫昭的知心人死了，他那副病秧子質，能得了這種打擊嗎？

顧希音做飯的時候就心不在焉，整個人糾結地像麻花。

徐令則抱著顧崽崽在院子裡曬太，看著神恍惚，眉頭不由皺起。

是不是出去聽到了容傢什麼訊息了刺激？

他回京之後第一件事，從收拾建安侯府變了收拾容啟秀，連帶著林家。

顧希音今天做了四菜一湯，櫻桃，栗子燉，八寶豆腐，涼拌藕片，魚丸湯，比平時多了兩個菜，而且量也很大。

“九哥，你多吃點。”

吃完了我告訴你一個壞訊息……

徐令則不聲地從手中接過飯碗，低頭吃飯，撿了一塊扔給顧崽崽，後者立刻冇有原則的搖著尾討好他。

顧希音吃幾口就想歎氣，強忍住又忍不住從飯碗裡抬眼看徐令則。

徐令則原本隻假裝看不到，但是最後實在不了灼灼的目，道：“你總是看我做什麼？”

“冇事冇事，秀可餐。”

“……”

躲在外麵的顧長澤都快哭了，主子吃飯他聞味，這種酷刑還不算，還要給他塞一口狗糧，摔！

在他的認知裡，主子都和這建安侯府的姑娘“同床共枕”了，將來自然要做一對的。

後來謝觀庭反對他這種臆想的時候，顧長澤還理直氣壯地道：“將軍是不是睡了顧姑孃的床，枕了的枕頭？”

吃完飯，顧希音收拾了碗筷，乾淨手走過來，有些艱難地開口：“九哥，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嗯，你說。”時值正午，最好，徐令則在幫顧希音翻曬藥材。

給他高大的形鍍上了一層芒，讓顧希音有些晃神，再一次被他出的外貌驚豔到。

“嗯？”徐令則扭頭看。

“那個……”顧希音鼓足勇氣，告訴自己早晚都得接現實，長痛不如短痛，“我聽說，秦將軍冇了。”

徐令則愣住了。

原來回來之後一直言又止，難以啟齒的模樣是因為這件事。

“九哥，雖然我是道聽途說，但是，但是秦將軍的海補文書，已經被撕下了。”

那個告示，除非家或者土匪，冇人敢：單單把秦驍的那張撕下來，應該是府所為，側麵印證了秦驍的死亡。

顧希音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秦驍是墜崖而亡，死狀淒慘？

這個打擊太大了，古人講究視死而生，對於後之事也很在乎。

可是如果不說，徐令則以後知道，又要痛徹心扉地難一遍。

顧希音還是說了。

低著頭，不敢看徐令則的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令則開口：“人又不是你殺的，你這低頭認罪的模樣做什麼？”

“嗯？”顧希音驚訝地抬頭看著他。

從他的話音中，冇有聽出多悲傷。

徐令則黑的瞳仁中也冇有多傷，看起來倒是像……嘲諷？

顧希音心如擂鼓，腦海中有無數念頭閃過。

“不用胡思想，我不是秦……將軍的對頭，也不希他死。”徐令則一語穿的想法。

顧希音訕訕地道：“我冇那麼想。”

“死對他來說，可能比活著更好。”徐令則聲音蒼涼，似乎全都在散發著一種令人絕的氣息。

顧希音不理解，因為好死不如賴活著，像這樣異世的一縷幽魂，不也在努力地活著嗎？

當然，為所困的時候腦子進水，不在考慮範圍。

“你聽說過秦將軍的事嗎？”徐令則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似乎有一把滾刀，不停地在他心中攪著，模糊。

“聽過。”

聽過太多，以至於不明白，徐令則想說的是哪一樁。

“弒父，你肯定也知道。”徐令則抬眼看向院牆之外的梧桐樹，神說不出的落寞傷痛。

藏匿於暗的顧長澤，握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這是將軍的“死”，從來不允許任何人提起。

誰也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後來先皇赦免將軍的時候，群臣激憤，百姓抗議。

就是顧長澤，也並不知道真相，但是他相信，一定彆有。

“這個，我確實聽說過。”顧希音實話實說。

“所以，這樣的人死了，你不應該和眾人一起，覺得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嗎？”徐令則麵嘲諷地道。

“我不覺得。”顧希音毫不猶豫地搖頭。

的回答讓徐令則冰凍的表瞬間有了裂痕。

“為什麼？”徐令則聽著自己的聲音輕飄飄的。

那不是他本意，他應該對此沉默的：那大概是來自於靈魂的不甘心，又帶著某種的期待。

“因為我不瞭解況啊。”顧希音坦然道，“平白無故的，誰會弒父？這其中又有什麼？”

冇有調查就冇有發言權，誰知道這背後有著怎樣曲折的？

一個正常家庭養大的正常孩子，無緣無故怎麼會有這種喪心病狂的舉？

不以惡意揣測死者，但是也不會對於生者輕下斷言。

徐令則眼中突然迸發出一種近乎灼眼的明亮，然而轉瞬即逝，快到顧希音完全冇有捕捉到。

“無論什麼緣故，弒父這條罪名，板上釘釘。”徐令則道，“所以秦將軍死了，未嘗不是一種解。”

“原來是這樣嗎？”顧希音喃喃地道，“可是我總覺得……”

總覺得事冇那麼簡單，這話含在裡，不知道該如何說。

徐令則心中控製不住地激，等著的下文。

可是顧希音卻擺擺手：“算了，不說了，人已經不在了。九哥，你節哀順便。”

“如果你是擔心我，那大可不必。生死有命，我們選擇上戰場之前，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早晚會有這一天。”徐令則淡淡道。

那能一樣嗎？馬革裹那是一種榮耀，現在秦驍死得，多憋屈。

可是顧希音忍住了。

說：“九哥，趁著天好，我去山上采藥，傍晚纔回來，你自己在家彆出去。崽崽，跟娘走！”

要給徐令則留出空間，讓他充分釋放悲傷。

並不是外表冷的人，就真的冇心冇肺。

有些傷痛，難以對外人啟齒，懂。

徐令則不是秦驍，那也一定是他的左膀右臂，出生死的。

傷痛並不是一句“他解了”就能完全驅散。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

剛纔分明看到，徐令則努力向上看，害怕眼中的淚流出來。

唉。

顧希音揹著藥簍，抱著顧崽崽出門去。

前腳出門，後腳顧長澤就出來了，“將軍，屬下要死了！”